慕亦寒頭也不抬淡淡地道:“她替本王取水去了。”
皇甫景大吃一驚,略有嗔怪地道:“王爺如何放著這麽許多兵士不用,偏偏讓葉姑娘一個女孩兒家去提水?王爺難道不知道現下的境況很危險嗎?”
兩個人的爭論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無不紛紛將目光瞥轉過來。
眾人都十分納悶,怎的慕亦寒從前對葉芸兒愛護有加,這會兒卻又放任她去隻身犯險呢?
延曦公主一顆沉落陰鬱的心不免因此豁然開朗了些,正要笑嘻嘻地走上前多說兩句,卻見葉芸兒突然由灌木叢中竄了出來。
葉芸兒跑到大家面前,面上是一片抑製不住的喜色,“我剛剛去如廁,順便為王爺取了些水,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
眾人見她一副興奮難抑,又神秘兮兮的表情,無不提起了興致。
延曦公主見葉芸兒安然無恙地回來,將那稍稍提上來的好心情又給頓時墜落了下去,那股憤憤難平愈發濃了,嗤之以鼻地道:“去打個水而已就讓你跟發現了寶藏似的,難不成你還真有本事能找到船了?”
“對頭,我正是找到船了呢!延曦公主你一猜就中,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葉芸兒笑容可掬地說著,不等延曦公主有所反應,緊接著又招呼所有人道,“大家快跟我一起去啊,那船可大得很呢,容納咱們所有人可是綽綽有余!”
眾人聽了,無不是又驚又喜。
雖然滿腹狐疑,可他們見慕亦寒起身,也就跟著爬了起了,跟在後面爭先恐後地向前路行去。
先前去探索的兵士更加納悶,心想既然是那樣一隻大船,他如何沒能發現呢?
延曦公主卻在為葉芸兒夾槍帶棒地譏諷自己是“蛔蟲”而憤憤不平著,對這茬倒是不覺得如何難以置信了。
眾人緊隨著葉芸兒來到了江邊,卻是拐了好多道彎,好不容易才見到了波光粼粼的江面,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處深入內陸的凹形港灣似的地界,兩岸的參天樹木如同士兵矗立守衛,那奔流的江水距離此處還有一段距離,這邊則看起來相較平靜得很。
就在這內陸江水的最裡面,葉芸兒指著一片鬱鬱蔥蔥的蘆葦蕩,笑著道:“大家看到裡面的船了嗎?”
眾人齊刷刷看去,果然見那蘆葦蕩中露出一截白色的船帆,還有半截紅色的木質屋脊來。
那蘆葦蕩足足有兩米多高,這船比之還要高出一米,果然是一條比普通舟筏大得多的船!
眾人見葉芸兒沒有糊弄他們,這才真的大喜過望,彼此相擁雀躍歡呼不已。
“你們別高興得太早,這船很可能是條破船,用不得呢?”延曦公主適時地給所有人潑了一頭冷水,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瞥一眼葉芸兒,“你只是叫大家夥兒過來,以為你撿了多大的功勞似的,卻叫大家夥兒白白高興一場,豈不是又憑白耽誤了這麽許多功夫嗎?”
葉芸兒挑眉,“那咱們上去船上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說著,她當先走向了那條船。
眾人心懷忐忑地跟著她來到船邊,撥開繁茂的蘆葦叢,這才看清這船竟有五六米長,還有一座好大的棚屋,門窗完好,竟是儼然漁船似的船隻。
“這船看起來嶄新得很,卻不知因何停留在此處?”皇甫景惶惑地喃喃著,這也是所有人心頭的疑問。
“管他的呢,興許是老天爺特意扔下來,讓我們獲得一線生機的也未可知呢?”
葉芸兒說著,便要攀著比她還高一頭的船沿,便要想法子上去。
“我來。”慕亦寒不由分說,幾個踏步便順著船身飛掠到船上去了。
那一道急速的轉身,衣袂翩飛中,格外顯得他俊逸如仙,玉樹臨風。
延曦公主直看得癡了,可當她緊接著見到慕亦寒伸出那修長白皙的手,將葉芸兒一把拉到了上面,又攔腰使她立定的時候,心裡的酸澀又打翻了一片,惱羞不平地走上前去,也不管腳踝是否疼痛,她那走路趔趄的樣子又有多麽狼狽了。
她伸出了纖纖玉手,衝上面的慕亦寒嬌滴滴地道:“王爺,奴家也上不去呢,不如你也來幫幫我?”
那眉目含情,楚楚可憐的樣子,連葉芸兒見了都忍不住生出憐香惜玉,護她之意。
可惜,慕亦寒偏偏不吃她這一套,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恰似軟硬不吃的臭石頭般,也不管會不會叫底下的人堵得慌。
“我們上來是為勘察船隻狀況,公主你上來做什麽?”葉芸兒故作納悶地道,“難不成公主你懂得這一行嗎?”
延曦公主臉色沉了一沉,“說這話就似你懂得似的,你既不懂也能上去,本公主又如何不能了?”
慕亦寒懶得應付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皇甫國公先上來,協助一下你家主子吧。”
他丟下一句,便帶著葉芸兒朝船內走去,四下裡勘察起了船隻。
延曦公主氣急敗壞地收手,目光中嗜血的凌厲儼然一把鋒利的匕首,卻也只是落下來刺向自己而已。
經過一番查驗,慕亦寒表示,船上並無任何破損之處。至於船部下方,既然沒有沉陷入水,想來也是十分完好的。
眾人再一次歡呼雀躍,一邊對老天爺感恩戴德,一邊迫不及待陸續上了船。
船上空間足夠大,這些人上去後,堪堪隻擠佔了一半的地方,還有一半空地可以容納更多的人。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這是一條不用劃槳的機械船,只要旋轉船上的方向盤便可以操控船的航向,還可以利用滑輪皮帶控制船隻的行進速度,不靠風力也可以人工催其行進。
大家齊心協力,好歹將船隻從蘆葦蕩中開了出來。
儼然撥開雲霧見青天,大家將船一路駛向了浪流湍急的江河中心,每個人臉上激動的表情無以言表,身上壓迫著的重擔也於瞬間徹底地卸了下來。
無疑,葉芸兒這次又成了帶領大家夥兒逃離險境的大功臣,眾人對她不僅敬佩,更加如視神明地打心眼裡膜拜起她來。
皇甫景卻疑竇滿腹,隻以為這件事情沒這麽簡單。
他趁著大家夥兒在船上忙忙碌碌之際,尋到之前前來岸邊探查的那名兵士,拉他到隱蔽處問道:“船隻藏匿的地界你先前沒有來過嗎?”
兵士撓了撓頭,“來是來過的,只是大概是我眼神不濟,也沒往這方面想就搜尋得草率了些,方才沒有發現到這船隻吧?還是葉姑娘耳聰目明,一眼就發現了這麽大又這麽好的船……”
皇甫景卻微微蹙眉,又將目光瞥向了在船首同慕亦寒商量著什麽的葉芸兒,若有所思。
這樣巨大的船隻,是個人都可能一眼看得到,這名專做偵察的兵士又如何能錯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