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逐月是個武癡,而且是個一根筋,就算是腦子告訴她,江元柳說的對,可是讓她在江元柳危險的時候選擇逃走,她做不到!
“你聽不聽我的?”江元柳雙手捧起滕逐月的臉蛋,眼神凝視著滕逐月。
兩個人視線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神當中看出了堅定,不過滕逐月最先妥協,她點了點頭。
江元柳低低一笑,“既然聽我的,那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讓你什麽時候跑,你就必須跑,不然我可就和你生氣了。”
“不會。”滕逐月突然笑了一下,因為常年面無表情,笑起來也十分僵硬,“不會生氣。”
“行了,反正你必須聽我的,這一路上危險重重,為了活下去,你一定要聽話,整個車隊只有你我可以彼此信任,其他人不論說什麽你都不能相信。”
江元柳知道滕逐月不傻,就是有時候十分的執拗,還有些呆呆的,為了防止滕逐月被有心之人利用,她只能提前囑咐。
接下來的路程風平浪靜,並沒有土匪突然出現襲擊。
但是因為關大刀帶人襲擊的事情,整個車隊氣氛十分凝重,一個個都神經緊繃著小心提防,走在路上,眼睛止不住的看向兩側,擔心山林當中突然就衝出來一窩土匪。
關大刀和兄弟雖然換上了鏢師的衣服,但是兩方畢竟有血海深仇,相互之間氣氛十分緊張,不過礙於江元柳的存在,只能不言不語。
江元柳自然發現車隊氣氛不對,但是並沒有參與,而是任其發展。
鏢師是宣武侯侯夫人請來的,車夫也都是宣武侯的人,三個侍衛更是對宣武侯侯府忠心耿耿,她想要掌控這個車隊不容易。
留下關大刀和他的兄弟,就是為了製衡,在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她這個主事的人就至關重要了。
“江姑娘,太感謝你了,這是我手下兄弟剛才在林子裡打到的野兔,烤的是外焦裡嫩直流油,您嘗嘗。”關大刀將一個兔腿拿給江元柳,態度十分的殷勤。
江元柳知道關大刀是在感謝換衣服的事情,於是接過了兔腿,大大方方的咬了一口。
宋元書頓時急了,“江姑娘,你要是想吃烤兔腿,我這就去給你烤,這個土匪頭子烤的兔腿都糊了。”
實際上他所以會攔著江元柳,是因為他擔心關大刀會在兔腿上下毒。
關大刀,行走江湖多年,能夠當上土匪頭子,自然不單單只是靠魁梧有力的身體,還有腦子,雖然談不上足智多謀,但也輕易的看穿了誒宋元書。的心思。
“怎麽的?怕我在兔腿上下毒啊。”關大刀冷冷一笑,從兔腿上撕下一塊肉,直接塞到了嘴裡,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嘖嘖,京城裡的人都是蠅營狗苟,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啊。”
關大刀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後對江元柳認認真真的說道:“江姑娘大恩大德,我關大刀銘記在心。”
宋元書有些好奇,問道:“江姑娘又做了什麽好事?”
“若不是江姑娘給我們借來了鏢師的衣服,我們被其他寨子裡放哨的認出來,以後在石砬子山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關大刀如是說道。
雖然江元柳承諾他們會給他們一條明路,可是當慣了土匪,做慣了劫富濟貧的營生,給人家打雜過日子,未必能夠適應。
包括他在內,不少兄弟打的主意都是拿到獎賞之後回石砬子山繼續佔山為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想要繼續在石砬子山落草為寇,就不能讓其他土匪寨子裡的哨兵認出他們的身份,不然他關大刀以後還怎麽在這片山脈裡混了?
“順手而為的小事情,關大當家不必如此。”江元柳只是淡淡的搖搖頭,她只是說一句話的事情,就能給這些劫富濟貧的義匪留下條活路。
關大刀更加感激,看著江元柳的眼神都變得更加崇拜。
“聽我江姑娘護國公獨女,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江姑娘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
提到護國公江豐茂,關大刀雙眸中就止不住的敬佩。
江元柳已經習慣了遍地都是父親粉絲的情況,對此也只是謙虛兩句,然後認真的聞起來,“若是關大當家方便,能不能和我說說石拉子山的情況?”
石砬子山是山中匪徒叫出來的諢名,實際上石砬子山名為洪石山脈,綿延數千裡,橫穿整個許州,山中猛獸眾多,來往行商都十分忌憚。
更讓行商畏懼的就是山匪,洪石山脈中物資豐富,而且地形複雜,山匪藏在其中很難被找到,想要封山就更不可能了!
別說洪石山脈太大,沒有足夠的人手別想封山,就算是封住了山,山匪靠山吃山,在裡面靠著打獵過日子也餓不死!
所以,洪石山脈中的山匪根本無法剿乾淨,一直都十分肆虐。
“可以倒是可以。”關大刀猶豫了片刻,在江元柳只是想要知道大概的山脈地形,而不是問山匪分布之後嗎,徹底的打消了疑慮,將自己知道的都通通說了出來。
江元柳在腦海中根據關大刀訴說的地形繪製出了大致形狀,整個洪石山脈就像一條巨龍窩在許州一樣,貫穿南北。
“真是好地形。”
洪石山脈仿佛一條巨龍,龍口衝著京城,而龍尾則是在許州和滄州分界線。
所以,白蓮教才會選在在滄州煽動難民叛亂,因為料定許州無法派兵助滄州平叛,而京城也是鞭長莫及,只要叛軍成了氣候,就能夠對齊王封底產生威脅。
“萬萬不能讓這些叛軍成了氣候。”江元柳突然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一句。
在場的人都心思單純,宋元書從小在宣武侯侯府長大,在親爹是大總管的庇護下,有些不諳世事的天真。
關大刀雖然讀過幾年書,但是因為家鄉發生災禍,當地縣官又是壓榨民脂民膏的貪官,只能逃入山中落草為寇,識文斷字心智不差,那也只是對比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山匪。
滕逐月是一根筋,根本什麽都不想,對國家政事更是一點都不明白。
所以只有走南闖北的總鏢頭吳鎮海聽出了江元柳的意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江元柳一眼,眼神中都是複雜,和震驚。
“吳總鏢頭有什麽意見?”江元柳注意到吳鎮海的眼神,於是十分坦然的問道。
吳鎮海收斂心神,認真的說道:“江姑娘說得對。”多的就什麽都不肯再說了。
江元柳眼神帶著玩味,這個吳鎮海倒是有意思,她決定多注意一下,這個車隊中肯定有幕後凶手的細作,想要找出來不容易。
還有半日就能到達滄州,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入夜,江元柳突然聽到了怪異的夜梟叫聲,她本來就精神緊繃,到了晚上睡眠極淺,有點聲音就被吵醒,聽到夜梟的聲音之後,她有些出神。
聲音很近,饒人睡眠,江元柳正研究這要不要把夜梟給趕走的時候,就看到滕逐月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雙眸十分亮。
滕逐月趴在江元柳耳旁壓低聲音說道:“是二殿下的人。”
她從小跟在師傅身邊學武,五六歲就在江湖上行走,對這些江湖人用來接頭的暗號十分熟悉,其中就包括模擬各種鳥叫聲。
夜梟的叫聲十分特殊,在夜晚用來接頭很好用。
而模擬的夜梟叫聲也有不同的含義,比如剛才的聲音就是在釋放消息。
“二殿下受傷嚴重。”滕逐月憂心忡忡的說道,她不只是擔心趙瑾懷,還擔心趙瑾懷嚴重受傷會給江元柳帶來麻煩。
江元柳無奈歎口氣,這接頭的顯然是來給她找麻煩的。
“我明白了,我想辦法去看看二殿下。”現在來找她,還特意表明二殿下受傷了,不就是看中她的醫術,讓她給趙瑾懷治病嗎!
滕逐月問道:“怎麽辦?”
“我覺得自己都臭了,去洗洗澡總可以吧。”江元柳笑了笑,她這一路上吃苦耐勞,跟大老爺們同吃,沒有一點點的嬌氣。
但是別忘了,她可是一個女子,想要洗洗澡總可以吧。
“夜間做飯的時候宋元書不是說不遠處有一個瀑布嗎,我們正好過去洗澡。”江元柳眼角帶笑。
滕逐月明白,於是找到宋元書,“小姐想要沐浴,你那是說的瀑布在哪裡?”
宋元書臉頰驀然一紅,然後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 了北側,“不如我陪你們一起去?”
說完,他的臉更紅了,連忙解釋道:“我擔心夜間有猛獸去瀑布飲水,你們二人都是柔弱女子,肯定打不過猛獸,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滕逐月道:“我沒說你有別的意思,我十四歲就獨自殺過野狼,不怕猛獸。”
她真不是自吹自擂,當年十四歲的時候曾遇到了野狼群,為了活命只能拚死殺狼。
“那……那你們一定要小心一些。”
江元柳和滕逐月相伴往北側的瀑布走, 兩個人的速度不快,有意的暴露行蹤,就是為了讓隱藏在暗處的人看到她們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