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柳心中在想著自己該如何解釋,耳旁卻已是響起顧錦書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聽如此稱呼我。”
聞言,江元柳的神色微微一怔,現在不禁的有些慶幸顧錦書並未發覺她的話中有不妥,可她還未開心半刻,又聽見顧錦書開口說道:“柳兒,你方才的那番說辭,很是新穎。”
江元柳深知自己現在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狀態上都輸了顧錦書一大截,於是乾脆不去理會他的自言自語,自顧自的看著車外的景色。
“柳兒,這般的忽視我,那些想踏進顧侯府的小姐們可是要開心壞了。”顧錦書凝視著江元柳毫無情緒的臉龐,語氣竟有些傷心的開口說道。
聞言,江元柳微微蹙起了眉頭,但是落在顧錦書的眼中,卻是極為的驚喜。
隨後江元柳目光轉向顧錦書,不鹹不淡的說道:“想不到小侯爺居然也會做著坐享齊人之福的美夢,還真的是志向遠大,當真讓臣女敬佩不已。”
但是顧錦書聽著她的冷漠的言語,心情卻是絲毫不受影響,自顧的開口說道:“若妻子不合我的意,我自然是不能這樣勉強自己的。”
“那既如此,小侯爺又何必這麽急著讓皇上賜婚?做個逍遙的單身貴族豈不更自在?”說話時,一陣涼爽的夜風順著車簾迅速的灌進馬車內,微涼的夜風吹的江元柳不由的半眯雙目,靜靜地等待看他如何回答。
而顧錦書卻也只是拉了拉披風將她漏出來的頭嚴嚴實實的蓋住了,雙手微微用力把她的身子圈進懷裡。
這才看向那江元柳那雙充滿冷靜但是卻似乎藏著微慍的眼眸,淺笑道:“那你何不試著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來打消我這樣的念頭呢?”
一句話,就讓江元柳立刻表情微怔,心中也明了為何今晚顧錦書總是把話題轉到夫妻上面來。
雖說自己與他是兩情相悅,但是在古代的一夫一妻多妾製並不是她所要的,對於靈魂是現代的她來說,她自然是無法接受甚至可以用排斥來表達自己對這種極端不尊重女性社會制度的厭惡。
但是自己身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江元柳的心中也明白,憑著自己的力量想要去改變這種扎根千年的制度簡直是不自量力,因此她在與顧錦書相處的時候常常陷入兩難之中。
只不過,今日一道聖旨卻把她與顧錦書今生今世都綁在了一起,若自己真的要在這古代生活一輩子,這樣的大環境她自然是改變不了,那也只能改變自己身邊的小環境。
既然顧錦書今日談到了這個問題,那自己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來表明自己的想法。
“若是我願意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你是否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江元柳眼神中的寒光隱去,隨後換上一抹狡黠,眼底含著一抹極其認真的神情,讓始終都在注視著她的顧錦書敏銳的察覺到。
只見顧錦書嘴角的那抹笑意漸漸散去,完全不像是剛才的嬉皮笑臉的模樣,神情的認真讓江元柳心頭不由的一顫,深知這個問題對於古代的男子來說是極為困難的。
許多人,就算是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卻依舊改不了,仍舊是左擁右抱的,始終放不下他們身為男人自認為應有的權利。
就算是平常的百姓家的男子也會在妻子之外會有一兩個通房丫頭的,更何況像顧錦書這般站在權利頂端的男子?
江元柳的腦中飛快的想著這些問題,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凝重,自己應該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畢竟兩個靈魂是生在不同時期的。
於是看向顧錦書的眼中除了往常的冷靜,還夾雜著一絲失望和複雜,只不過現在卻還是耐心的等著顧錦書的回答,並未出聲去打亂他的思路。
而顧錦書卻是看著面前的江元柳,緋紅的臉上浮現的卻是平日裡那些女子少有的自信,美麗的眼瞳中閃爍的是睿智與冷靜。
身為護國公府的嫡小姐、輔國公府的孫小姐,一層層的身份就如同枷鎖一般加在她的身上,讓她表面看上去是尊貴無比,但是卻因為先前的退婚差點就墜入無底深淵之中。
可就算是經歷了這樣巨大的打擊,依舊沒有使得江元柳就此自暴自棄,她而是完全無視世人對她的那些評價。
她自信、認真、小心的活著,從來不去主動招惹任何人,但是也決不允許任何人得罪她。
這樣的特殊的女子,如此的特別,讓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受控制的追隨著她。
尤其第一次在人群當中見到她懲處付開澤與江靜萱兩人的時候,完全不在乎眾人是怎麽評價她的,再叫到自己的時候眼神當中那種自信與篤定,讓他毫無防備的被吸引住,一瞬間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如今聽江元柳這樣一問,顧錦書心頭的那抹悸動立刻就被勾了起來,正準備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江元柳一臉凝重的表情的時候,突然間又改變了自己想法。
臉上慎重的神情迅速被笑意給取代了,不答反問道:“柳兒是在要求我嗎?”
聞言,江元柳輕微挑眉,眼神當中盡是危險的光芒,像是猜到答案一般冷笑道:“不敢。”
心頭不由得有些惱怒,如果不願便不願,何必將這個罪名推到自己的頭上,身隨心動,江元柳立刻就想要掙脫開顧錦書的懷抱。
顧錦書瞧著她渾身無力但是依舊想要離開自己的懷抱,嘴邊不由染上一抹笑意,雙手繼續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任由江元柳在懷裡小動作不斷,在她快要逃脫懷抱的時候快速的將她捉回自己的懷中,惹得江元柳是怒目相視。
看著那一雙極為誘人的水眸,此刻正毫無顧忌的惱怒的看著他,顧錦書臉上的笑更加的濃烈,只不過說話的語氣當中卻帶著一絲感慨的低喃聲:“記住了,這樣嬌嗔的模樣,只能在我面前如此。”
這幅模樣若是讓旁人瞧去了,恐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顧錦書雖然對自己有自信,但是唯獨對這個異常冷靜的小丫頭沒有任何的把握。
沒想到顧錦書竟用‘嬌嗔’形容自己,江元柳才緊張的皺眉閉眼,迅速的平複著自己心頭的那抹不甘。
馬車內立刻就恢復了安靜,只有車輪碾過青石板路時候發出的‘軲轆軲轆’聲。
過了半餉,顧錦書這才淡淡的開口說道:“夢兒,若是有人來找你麻煩,你大可以不去理會,讓他們都來找我便行。”
這絲極其溫潤的聲音讓江元柳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向來顧錦書,見到他此時的表情淡漠,完全不似以往的冷峻,似乎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卻又夾雜著其他的情緒。
“你是怕我自己應付不了?”只是,顧錦書說的這句話似乎大大的傷害了江元柳的自尊心。
她好歹也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在古代活了這麽長時間,甚至還自己開了醫館雖然被火燒了,如今竟然這麽快就被顧錦書給看扁,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
更何況,在江元柳的潛意識裡面,她依舊不願太過依賴別人。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她不能把顧錦書現在對自己好的理所當然當成一輩子,所以她必須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不能因為有人對自己好就因此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顧錦書見到她如此問,就深知這丫頭心頭的鬥志又被自己燃起來了,只不過,他卻是越發的喜歡看到她如此朝氣蓬勃的模樣,比起平日裡那種淡如水的淺笑,更加的讓他歡喜。
只是面對這隻一直追問自己的小狐狸,顧錦書貌似更喜歡她像現在這樣能夠安靜的待在自己的懷中。
顧錦書右手微抬,點了江元柳的睡穴,隨後在她耳邊輕聲的說道:“接下來幾天會比較忙,今晚便好好休息,睡個覺吧。”
語畢,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上一個極輕極溫柔的輕吻。
“顧錦書,你……”江元柳知道顧錦書點了她的穴,想要努力睜開雙眼,但是依舊不敵體內席卷而來的困意,緊接著就閉上了雙眼,倒在了顧錦書的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見到她閉上了雙眼之後,顧錦書把披風小心翼翼的蓋在她的頭上,以免得她吹了夜風加重病情。
柔和的眼神從江元柳熟睡的臉上轉向車外,只見那目光頃刻之間就變成了冰冷無情的模樣,冷淡的表情當中散發著陣陣的寒意……
馬車緩緩的駛進一條小巷當中,顧錦書小心的抱著江元柳走出馬車,很輕松的就進入國公府。
在越過重重疊疊的庭院之後來到了江元柳的寢室,把她輕柔的平放在床上,隨後便收起了自己的披風為江元柳輕蓋上薄被。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顧錦書迅速的閃身來到了屏風之後,此時房門正好被人推開了。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這裡有我照顧柳兒。”只見文容仙與春桃攙扶著穿著江元柳披風和紗帽的女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