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柳雖然是拿文容珍說事,但實際上是在說文閆,輔國公府在奪嫡之爭當中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態度,如今文容珍多次出入大皇子府中,就暗示了文閆此時已經站在了大皇子的陣營當中,想要接著大皇子的勢力奪取侯爺之位。
文閆見到江元柳三言兩語就戳穿了他的心事,隨後立刻站起來朝著秦氏大喝一聲:“長舌婦,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你也不怕你的聲音吵了母親的清修?咱們如今不住府中,平時又因公務繁忙而不能日日在母親身邊孝敬,這好不容易來了,你倒好竟在這裡說一些讓人不順心的話,那些不著邊的事情,你以為大家都稀罕聽?別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偏就你像是得了一個元寶似的到處顯擺,如今還不快向母親賠個不是。”
文閆的腦子轉的極快,隨便句話便替秦氏撇清了所有的關系,又假借指責秦氏而徹底坐實了江元柳私下不知檢點的事情,真的是好陰險。
而秦氏此時此刻才算是見識到江元柳的牙尖嘴利,如今又聽見自己夫君剛才給的暗示,於是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華老太君輕輕福了身,隨後低聲道:“母親,剛才都是兒媳莽撞不懂事,還望母親莫要動怒傷了身體。”
華老太君倒是有些詫異,沒想她此時竟是如此溫順,全然不似剛才咄咄逼人的模樣,心中不免冷笑,隨後開口說道:“你哪裡是不懂事,你那是太懂事了,什麽話都敢往外說,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兒,整日裡也就只能能做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跟街上那些婦人嚼舌根。”
秦氏見到華老太君如今是連文閆的面子都不給了,剛才又當著文容仙與江元柳這兩個晚輩的面斥責自己,一時隻覺得羞愧難當,立刻抿住了雙唇,生怕自己再說出什麽不著調的話惹怒了座上的老太君。
“母親還請息怒。三嫂子剛才也只是好心提醒柳兒一句罷了,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再說皇后娘娘實在是喜歡容珍那孩子,常常讓大皇子發拜帖,三哥三嫂自然也是拒絕不了的。”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文景城幫腔說道。
只是,對於文容珍前去大皇子府一事,怕是文景城與趙氏也是今日第一次聽,因此江元柳方才在說的時候專門留意了這對夫妻的神情,除去對才得到消息的驚訝之外,還從文景城的神態當中讀出了一閃而過的怨恨與嫉妒。
恐怕即便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文景城此人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像是並沒有把爵位放在眼中,只是眼下文景城的心理怕也是產生了不平衡的心理,尤其是文閆此時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產生的慚愧感。
所以,這才讓文景城在替親哥哥幫腔之後又加了一句:“只不過,這種事情三哥三嫂以後還是要對家裡人提前說清楚了,若容珍的事情在被外人傳開了,三哥三嫂以後可如何做人,容珍以後該如何做人?”
語畢,文景城便坐下不再出聲,只不過這心裡到底是意難平。
他深知自身的條件不行,再加上也沒有天賦,因此這些年便是一心一意的輔佐自己這位親哥哥,隻想著若是哥哥坐上了侯爺的位置,他也能夠得到一些好處,能夠讓家中的幾個女兒將來找個好歸宿。
可誰成想,文閆如今還沒有得到侯爺的位置,便已是瞞著他這個親弟弟為自己的女兒將來鋪路,完全忘記了自己和他那幾個親侄女。
那文容珍雖然生的一張好皮囊,平日裡心高氣傲的模樣,學識沒有長進,但這脾氣派頭倒是一點也不輸皇家公主,這樣一比甚還不如自己家中那幾個足不出戶的女兒。
如果這樣囂張的丫頭飛上枝頭當鳳凰了,那豈不是要氣死旁人?
雖說這文景城沒有文閆那般心思,但是也是個拎得清的人,自己今時今日早已是沒了坐上侯爺位置的可能,於是便把心思放在哥哥和自家女兒的身上。
如果哥哥能夠做了這侯爺,那麽他的身份自然也會隨之水漲船高,將不再是庶出之子,而是侯爺的胞弟了。
如果女兒要是能嫁得好,那他這一家更是會雞犬升天。
他們如今得到文楚雲身受重傷稍有不慎就會身亡的消息,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消息,所以就想剛來火上澆油,想給華老太君和正房一個重重的打擊。
可是如今見到華老太君像沒事人一般,而且這身體也是康健硬朗,方才說了半天別說是想要擊垮她,甚至是連她身邊的一個還未出閣的江元柳都說不過。
而這文閆又被這自己找了大皇子這個大靠山,讓文景城心中是越來越不是滋味,雖然他現在表面還幫著文閆說話,可心中早已經因為剛才的事情生出了一絲嫌隙。
文閆此時一心隻想著如何擊垮老太君,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文景城心中的異樣。
他恐怕也不曾想到如今竟與自己的親弟弟之間產生了一條裂痕。
江元柳察覺到了這哥倆之間已是有些不快,於是趁機開口說道:“外祖母方才不是還說想要去陳太醫的府中去探望他老人家嗎?柳兒現下也是無事,不妨就陪外祖母一同前去吧,祖母全當是外出散心吧。”
華老太君微閉的眸子立刻看向江元柳,只見江元柳此時正背著文閆等人朝著她眨著眼睛,華老太君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後頓時滿臉笑意。
老太君依舊是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楚雲今日恐是要很晚才能回來,你們四人不如先回去吧,府中如今多是女眷,你們幾個留在這也多有不便。”
說完,江元柳便不等文閆一行人開口拒絕,快速起身然後走向華老太君身邊,小心的攙扶她站起來,兩人一同走向外邊。
文閆沒想到今日之事居然被華老太君如此輕松的擋了回去,這心頭自然是憋著怒氣的,但也不能說些什麽,因為他知道只要有華老太君在一天,即便是文楚雲立刻死了,這爵位怕也不會落不到自己的頭上。
今時今日便是絕佳的機會,文璟珩現下不在京都,而文楚雲也是生死不明,自己唯有唯有此時趁其不備才能奪回爵位,否則一旦等到文璟珩回京,一切都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文閆雙目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看了一眼華老太君等人,瞧出今日怕是不能成事了,於是不再堅持松口說道:“既如此,那兒子等人就先告退,之後再來向母親請安。”
說完,就帶著其他三人退出了院子。
而江元柳則是立刻和蘇惠交換了一個眼色,蘇惠迅速的喚來身邊自己最為信任的嬤嬤,在她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話,隨後便看見那嬤嬤快速的轉身步出了內室。
“沒想到竟是柳兒保護了輔國公府。”華老太君頗為激動的握住江元柳的手,心中早已經是感慨,看向江元柳的目光中滿是欣慰,若自己早早身亡的女兒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變得如此聰慧堅強,心中怕也是十分的欣慰的。
江元柳淡然一笑,隨後攙扶著華老太君又重新坐在座位上,隨後蹲在華老太君的身邊,一雙手輕輕搭在老太君的膝上,笑著說道:“柳兒如今和輔國公府是一條心,自然是不會讓外人隨意的拿捏侯府,欺負了外祖母。
況且,從三舅舅近日的種種行徑看來,他怕是早已經依附上了大皇子,他顯然前來顯然是有備而來,雖不知此番舅舅受傷是否與他們有關,但能夠這麽快就得到舅舅負傷的消息,怕是有人通風報信,這侯府內的人員要好生的清理了。”
蘇惠見江元柳說起此事,就把方才在內院發生的藥中加毒的事情說了一遍,一想到自己丈夫那昏迷不醒時還有人想要加害於他,就算是剛才蘇惠在面對文閆等人時標簽的如何堅強冷靜,此時也早已經是落下了淚來。
而華老太君在聽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差點被毒死的時候,早已經是氣的面色發青,嘴唇止不住的打顫,原先冷靜的雙目中此時已是濃濃的殺氣,片刻冷靜之後就鏗鏘有力的開口說道:“查。一旦發現那吃裡扒外沒心肝的東西,直接杖斃,不用回我”
文容仙見華老太君此時情緒如此的激動,生怕輔國公府眼下唯一的支柱也跟著自己的丈夫倒了下去,隨後立刻端起茶盞送到華老太君的面前輕聲的安撫道:“祖母大可不必與那些沒心肝的小人置氣,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斷斷不會讓他們就此得逞的,只不過爹爹如今遇刺一事,咱們是否要告知長公主與大哥?”
眾人因為文容仙剛才的話一個個都陷入沉思中,半餉,江元柳看了一眼華老太君,這才緩緩開口:“我看還是先瞞著吧,他們今日敢前來鬧事,就是想要把舅舅昨夜受傷之事給捅出去,想必是想趁著表哥不在京都,借著大皇子的勢力然後扶植文閆坐上如今侯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