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柳自然是察覺到了宣武侯侯夫人質疑的眼神,她低垂眼簾,嘴角似乎因為被剛才的天雷嚇到了,微微有些顫抖,裝的十分惟妙惟肖。
她真不在乎被懷疑,因為沒有人能夠想象到天雷是製作出來的,就算有人懷疑,也會認為是哪個方士招來的天雷,她一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女子,絕對不會被懷疑的。
宣武侯侯夫人雖然也想要立刻回家準備錢糧藥物送去滄州,在皇帝面前謀得一個好形象,但是宣武侯和她一項對外表現的不願意參與政事,如果現在表現的太熱切,肯定會被懷疑,只能耐下心來繼續去找禪師講經。
可是見到禪師之後,宣武侯侯夫人說什麽也坐不住了,就忍不住和禪師打探她們捐到功德箱的金銀珠寶會作何處理?
為宣武侯侯夫人講經的禪師是方丈弟子,他想了片刻,說道:“護國寺中僧人潛心向佛不通俗物,這些善款會有俗家弟子妥善處理。”
宣武侯侯夫人照吸一口涼氣,這所謂的俗家弟子就是一些在護國寺掛了名的世家子弟,身為宣武侯侯夫人,她或多或少知道這些世家子弟都不是什麽善茬。
以往錢捐了也就捐了,放進功德箱之後她懶得去計較怎麽用,就算是進了哪個貪財人的口袋裡,她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不願意多管閑事。
可是剛剛那晴天突來的炸雷,還有那衝天的火光,讓她意識到了這樣做根本就無法向神明祈福。
“竟是如此。”宣武侯侯府臉色不善,雖然侯府中不缺金銀,可是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她願意把金銀珠寶扔在水裡聽個響,那也是她的事情。
可是她捐到功德箱裡面的錢竟然被別人拿走了,有沒有用在桌上,世上誰也不能保證,宣武侯侯夫人一想到自己的錢可能被哪個紈絝子弟用來吃喝玩樂了,她就分外不舒服。
“江姑娘,我這心口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府了。”宣武侯侯夫人捂著胸口做出難受的樣子,她想趕緊回府,一刻都不想在護國寺多待了。
“我早年和鄉野郎中學過醫術,我來給夫人把把脈吧?”江元柳做出十分關心的表情,說著就要伸手上前給宣武侯侯夫人把脈。
宣武侯侯夫人自然不願意讓江元柳給他號脈,畢竟他的難受是裝出來的,她只是不想被其他人搶了先機,自己的錢打了水漂不說,還被別人給禍害了。
她倒是十分想要質問護國寺為何不妥善處理善款,可是護國寺受皇家重用,老國公都住在護國寺潛修,她怎麽敢質疑,只能將苦水咽進肚子裡。
“咳咳,我這都是老毛病了,回家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宣武侯侯夫人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
江元柳知道宣武侯侯夫人想要做什麽,她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只是看不過宣武侯夫妻兩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所以有意調侃兩句,自然不會阻攔宣武侯侯夫人回去。
第一步計劃實施的非常順利,青祁國除了她就只有顧錦書見過人工製造的天雷,所以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都把這個突如其來的天雷當上了神佛示警。
“二小姐,大小姐邀請你去祈願池。”翠兒跑過來對江元柳說道。
江元柳今天的目的就是哄騙幾個地位不俗的夫人為滄州難民捐糧食捐藥物,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不必去和那些千金小姐一起遊玩。
翠兒憂心忡忡的說道:“那些千金小姐似乎對大小姐十分不滿,有意言語刁難。”
“與我何乾?不要多管閑事。”江元柳眯了眯眼睛,她雖然不至於報復一個孕婦,但是她還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情。
翠兒猶豫再三,說道:“那些千金小姐背後議論你,說話極其難聽,大小姐與之爭執,所以才引起了眾怒。”
聽到這句話,江元柳突然來了興趣,她可不覺得齊如歌是善心大發,以齊如歌的左右逢源的手段,豈會為了她而得罪眾家千金小姐?
“走吧,過去看看。”
江元柳嘴角是著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她到是要過去看看齊如歌究竟又玩的什麽花招。
祈願池周圍已經站了不少千金小姐,看到江元柳視線都紛紛的轉過來,眼神中似乎有些驚詫,更多的則是嫉妒。
今天是來護國寺祈福的,江元柳自然不可能穿的太過於豔麗,只是她本身就是濃妝淡抹總相宜,一身素淨的衣裳,烏黑及腰的秀發粘了一隻玉釵。
山間彌漫起薄霧,江元柳緩緩走來,身側兩根系帶飄揚,猶如仙子漫步。
跟隨宣武侯侯夫人來參加祈福的,不是沾親帶故,就是與之交好,大多都是文官之女,自然瞧不起江元柳這個武將之後。
“這不是另類獨行的江小姐嗎?可是於禪師參悟完了? ”
京城中的貴女都涇渭分明,文官和文官之家的後代一起,武將則和武將家的一起玩兒,齊如歌名義上是護國公之女,若不是才情過人,本不可能加入文官千金小團體。
江元柳在傳言中行為粗魯不堪,自然不為這些文官之女認同,插進來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之女,知道江元柳和自己兄長之間的爭執,所以說話及其不客氣,看著江元柳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淑婉,你莫要這般說,元柳是來找我的。”齊如歌柔柔弱弱的阻止,可是卻被關淑婉一把拉住。
“如歌姐姐,我說的有什麽錯?我們大家都來祈願池許願,可是江元柳偏偏要去聽禪師講經,也不知道大字不識幾個的江小姐能不能聽得懂?”關淑婉眼神挑釁。
江元柳挑了挑眉毛,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個笑容,似乎完全沒有把關淑婉的挑釁當做一回事兒。
“你……你別以為自己裝腔作勢就能裝成如歌姐姐那般大度,東施效顰,知不知道?你裝的根本就不像。”關淑婉氣急敗壞,她覺得江元柳的笑容仿佛是在罵她不自量力。
江元柳瞥了一眼關淑婉,見她一臉的傲慢,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莫非讓我當眾向你一般潑婦大罵,便是不裝模作樣了?”
“你……你你……”關淑婉被江元柳的話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江元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齊如歌一眼,雙眸中似乎有探索之意,齊如歌自然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雙眸,柔柔弱弱的看著江元柳。
“齊如歌,這位若是你的好友就帶她趕緊躲開我,畢竟我可是一個從小長在鄉下的野丫頭,論罵人,她是罵不過我的,若論講道理,她可能需要回家向她父母討教一番。”江元柳不鹹不淡的說道,
關淑婉自然聽出江元柳在罵她沒有教養,氣的是面色慘白。
其他貴女都掩唇偷笑,看到關淑婉面色不善,都紛紛找借口離開,她們並非是不願意拉架,可關淑婉名字和性格完全截然相反,火爆脾氣一上來,不管是誰都是要遭殃的。
看到眾人都散去,齊如歌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小聲的對關淑婉說道:“淑婉,你莫要與她爭執,我等都不是她的對手。”
關淑婉向來是爭強好勝,自然不願意放過江元柳,可是又罵不過,氣急敗壞的直跺腳。
齊如歌假意攔著關淑婉,將關淑婉擋在了身後,然後拉扯著江元柳的手,大喊道:“妹妹不要,淑婉只是小孩子脾氣,你怎可打人!”
說著,齊如歌用力的把江元柳往祈願池裡面推,卻發現江元柳紋絲不動,而是眼神涼涼的盯著她,似乎早就看穿她的伎倆。
“姐姐,你幹嘛呢?”江元柳眼神冰涼,語氣中帶著陰森。
她就知道齊如歌不是真心實意找她來護國寺祈福,只是沒有想到齊如歌竟然想要把他往河裡面推,若不是他一直勤練不輟,這會兒可能已經被推入祈願池中了。
現在已入深秋,山中清冷,這祈願池的水更是山泉灌注,冰涼徹骨,而且四周沒有著力點,掉下去之後想要自己爬上來非常的不容易。
一個風寒能要命的年代,女子調入祈願池當中,久久不能爬上來,等到被撈上來之後,能不能有命,活下去都不一定。
“齊如歌,這麽多年你學會了以怨報德嗎?”江元柳冷聲質問。
聽到江元柳陰森森的語氣,齊如歌害怕了,因為失神,等她感覺到背後一股大力襲來的時候,已經掉入了祈願池當中。
關淑婉得手之後,尖銳的叫了起來,“啊!江元柳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把如歌姐姐推下水了!”
“救命呀!快來救人呀!”關淑婉大聲的喊起來,不遠處看著她們的貴女都紛紛跑了過來,有人看到關淑婉瞎嘚瑟瑟發抖,好心的抱住關淑婉。
可是江元柳卻看到,關淑婉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聽到求救聲音跑過來一些僧人,可是落水的是千金小姐,這些僧人不敢跳水救人。
齊如歌在水中撲騰,根本無力爬上來,江元柳眸色漸深,她做不到一條人命死在面前,於是大聲喊道:“去找個木盆!”
說完,江元柳毫不猶豫的跳下了祈願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