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元柳無法理解的是,齊如歌在這種公眾場合,竟然不去維護護國公府的名譽,反而給面前這名侮辱他的男子開脫?
就算是齊如歌看不上她,可在外面她們兩個都是護國公府家的女兒,自己名聲差了,齊如歌能得到什麽好處?
所以,江元柳十分不理解齊如歌這番操作所圖為何?只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猜不透齊如歌的想法。
“妹妹……你誤會我了,我只是不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人發生爭執,畢竟女兒家的名譽重要。”齊如歌眼眸當中閃過一絲驚慌,她迅速擦了擦眼角,以後被氣哭的模樣。
關鴻信看到心上人竟然被氣哭了,當即非常惱火,狠狠的瞪了江元柳一眼,“你我之間的事情你莫要牽連齊兄,我不過是口不擇言說了你一句,可你非抓著不放,真是心性狹隘。”
因為關鴻信聲音不小,在場不少學子都頻頻的看了過來,有些人甚至裝作不著痕跡的往這邊走過來。
果然在什麽地方都有看熱鬧的。
關鴻信才華不俗,在眾多學子當中有奪魁的幾率,所以這些人發現了關鴻信竟然當眾和一名女子發生了爭執,都好奇地湊了過來。
若是一般女子發現這麽多人在觀望,為了自己的名譽著想,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江元柳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絲毫沒有將名譽放在心上。
比起柔柔弱弱,以夫為天,為了經營自己的名譽,活的不像自己,這樣的生活江元柳不不喜歡,她更想活的瀟瀟灑灑,隨心所欲。
而她的父親也從來沒有要求過她像京城貴女那樣端莊嫻雅。
江元柳毫不退讓,“你平白無故汙蔑於我,難道還不許我為自己辯解嗎?莫非你罵我兩句,我還要高高興興聽著,你打我一巴掌,我還得把自己另一邊臉湊上去,讓你再打一巴掌不成?可是這樣就不算心性狹隘了?”
聽到江元柳聲聲質問,關鴻信面色煞白,他知道江元柳說的有道理,而身邊這些人也都認同。
他之所以會見到江元柳就口不擇言,是因為剛聽說了護國公這個從鄉下接回來的女兒,粗鄙不堪,竟然帶人去嫡母的院子裡打人!
關鴻信之父是禮部侍郎,這段時間回鄉參加府試,所以他才剛回京城,見到齊如歌的面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過的日子非常不容易。
“你這個潑婦,果然是從鄉下回來的土包子,一點兒女子的柔美端莊都沒有,和那些鄉野村婦沒有任何區別,我不想與你這般無知粗鄙的人說話。”
因為都是進京趕考的學子,為了形象,沒有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但是關鴻信卻覺得自己如芒在背,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關鴻信知道不能繼續在於江元柳爭執下去了,不然他的名聲肯定保不住,所以他怒罵一句,專門挑著戳心口的話往外說。
他相信一個剛從小地方被接回來的女子,肯定內心惶惶不安,被當眾揭露了身份和不堪的往事,就算不被氣的嚎啕大哭,也會張牙舞爪失了分寸。
可是江元柳不哭不鬧,只是面帶諷刺的看著關鴻信。
“關學子,何為鄉下?你所食五谷,所用肉蛋,皆是想見農民辛苦得來,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辛勤勞作,便是高祖在世也常常稱讚,你卻認為鄉下就粗鄙不堪嗎?”江元柳笑吟吟的質問。
關鴻信敗了,他無可辯駁,只要他敢繼續說一句鄉下人粗魯,明天就會有人在朝廷上摻他父親一本,一個教子不嚴輕視高祖,就能讓他父親丟了官兒!
“我相信關學子只是一時口誤,讀聖賢書也要活學活用,這世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位置不同罷了,鄉下人不粗鄙,關學子萬萬記住。”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傳來了稱讚的聲音。
這這些赴京趕考的學子當中,不乏有農耕之家出身,還有一些貧苦家庭,都指望著地裡的那些糧食活命。
所以在關鴻信用鄙視的語氣說出鄉下人是土包子的話時,這些人都面露不虞,想要反駁,卻忌憚關鴻信父親的身份,不敢多說話。
關鴻信灰溜溜的準備走人,卻聽到身後傳來清冷的女聲。
“關學子,以後還請學會尊重女子。”江元柳聲音淡淡的,關鴻信連頭都不敢回。
齊如歌十分惱火,“妹妹,得到人處且饒人,關學子的名聲這都被你敗壞了,他可是要參加大考的學子,名譽有多重要,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只知道什麽叫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若是你覺得別人打你一巴掌,應該把另外一邊臉湊上去,讓他打一個對稱,那你就去呀,和我無關。”
江元柳懶得和齊如歌說話,她覺得齊如歌就是個腦殘。
若是江元柳不說話,有些人或許覺得江元柳確實有些得理不饒人,但是聽了江元柳的話,就發現確實沒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沒有被人欺負了還要好聲好氣的問好吧!
“江小姐,在下裴耀英,剛才江小姐那番話在下聽了隻覺得茅塞頓開,還請江小姐不吝賜教。”裴耀英興衝衝擋在了江元柳身前作自我介紹。
看到裴耀英,江元柳眉頭緊蹙,她可沒有忘記,在明月樓這個男子和大皇子在一塊。
“剛才那個關學子說的沒錯,我生於石井當中,你若是想聽這樣的言論,可以去街頭巷角聽。”江元柳直接繞開裴耀英。
可是裴耀英卻饒有興趣的跟在她們三個人身後。
“那是裴國公的孫子,是個混不吝的家夥,聽說幼年時候十分聰穎,三歲能文五歲能詩,只是後來卻泯然於眾人,真是可惜。”
趙玉羅對這些皇親貴胄十分了解,趴在江元柳耳旁小聲的嘀咕。
江元柳眉頭緊蹙,青祁國一共有四個國公,她父親手掌兵權,但是卻地位最不穩,另外三個都是地位穩固的老國公。
裴耀英和大皇子走得近,那是不是就是說裴國公已經站了隊?
因為天羅衛水牢之行,江元柳越發的清楚了皇子之間爭奪儲君之位的殘酷,而她的父親因為身份的原因,想要避開這場殘酷的戰爭幾乎是不可能的。
江元柳沒有什麽忠君愛國的想法,而且坐在皇位上那個皇帝,也不是讓民眾信服的明君,所以她毫無忌憚,她現在想的是怎麽在這場戰爭當中保全自己,抱拳她的父親。
只可惜自己勢單力薄,除了會醫術以外,也幫不上什麽忙。
汀清院正在經營當中,雖然勢頭很好,可是要想在京城當中形成規模,成為一個完善隱蔽的信息網,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她現在就像一個聾子一樣,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以前江元柳覺得自己只要躲開,不參與這些事情,就不會有什麽麻煩,可是現在她明白了一點,就是自己不招惹麻煩,麻煩也會來找她的。
江元柳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是負擔,她享受到了護國公江豐茂的父愛,毫無保留的偏心父愛,讓她在這個世界有了歸屬感。
所以她願意極盡所能的保護這份難得的親情。
“你和裴耀英很熟?”江元柳問道。
趙玉羅搖頭,“不熟,裴國公基本上不怎麽待在皇城,一年十二個月有十一個月待在護國寺。”
江元柳有心探聽消息,於是對裴耀英勾了勾手指,明明是女子,做出這種肆意的紈絝的動作,竟然別有一番風流韻味。
裴耀英對江元柳更加感興趣了,這個傳說當中養在鄉下的女子,非但沒有傳言中的粗魯不堪,更沒有見識到達官顯貴的拘謹畏縮,比京城中那些世家培養的大家閨秀更加落落大方。
雖然身上帶著一絲痞氣,可是絲毫不影響美貌 ,反而讓人覺得瀟灑肆意,身上似乎有江湖劍客的瀟灑。
“江小姐,在下久聞大名,今日才有緣一見,便覺得的流言蜚語不可信。”裴耀英真誠的說道。
護國公江豐茂的女兒從小被養在鄉下,在富商家中被養大,聽說年少的時候還追著人家男兒屁股後面跑,反正傳言當中就是一個粗魯放蕩的女人。
可是今日一見卻讓他覺得根本就不像流言蜚語那般不堪,看一個人就看她的眼睛,面前這名女子的眼神堅定,如墨的雙眸沒有絲毫複雜的陰霾,只有清澈見底的灑脫。
“傳言裴世子風流不羈,今日一見便覺得流言蜚語有時候倒是有點準數的。”江元柳似笑非笑的打量裴耀英,此人嬉皮笑臉的,看上去沒有一點正形。
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江元柳無法忘記在明月樓,這個憨貨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而自己當時還穿著男裝!
“哈哈哈,江小姐怎能相信那些以訛傳訛的流言蜚語!哎!本以為遇到了知己,不成想江小姐竟然也同那些世俗人一樣。”裴耀英裝作失望的搖頭。
江元柳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在陰暗的角落,一雙淬著陰毒的雙眸 在冷冷的盯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