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老子站好了,一個一個來,誰要是往前擠,老子立刻把他扔出去,永遠別想進城做工!”劉永望大喝一聲。
流民瞬間老實,他們在家鄉失去了房子和田地,等大水退下去地裡寸草不生,要想活命只能一路向南走,像蝗蟲一樣見什麽吃什麽。
他們何曾想這樣,可是停下就是死,沒有人願意給他們這些流民一個家,只能慢慢的走下去,過兩年的時間,家鄉的土地能夠耕種了,他們再走回來。
但是如果有其他的希望,誰也不願意走下去,畢竟這一路下來,十不存一。
所以能遇到像胡蘭縣這樣願意接受他們的縣城,他們都感激涕零,別說讓他們守規矩了,就是讓他們跪著進城,也是願意的。
“男左女右,吃完了之後,進棚子裡面檢查,身上有外傷的、身染風寒的不許瞞報,有病治病,絕不會不要你們。”
江元柳一邊分發藥粥,一邊朗聲說道,不是她多嘴,實在是這幾天遇到這樣的情況隻多不少,擔心被趕出去,有病的人也強撐著不說。
經過檢查的流民都被縣裡的商戶富豪帶走。
江元柳十分滿意,也深刻的清楚了在古代人力是多麽重要的資源,耕地需要人,澆水需要人,燒柴也需要人上山砍柴。
所以別看流民一個個的身體枯瘦,可是架不住價格便宜,供頓飯就能乾活,這樣的好事人人都來搶。
吳大福作為供給米糧的大戶,流民都爭著搶著去吳大福的地裡做工,畢竟這位可是家裡有糧,不怕吃沒了。
“柳兒,今天入城多少人啊?”
江成禮擔心女兒,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城門口看看女兒這邊的情況。
江元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今天比往日多了許多,足有六百人,已經被城中的商賈富戶帶走了。”
“還是柳兒的法子妙,商賈富戶的錢糧也不是白來的,不可能強逼著他們出錢出糧賑災,用了你這個法子,大家都爭搶這出錢出糧。”
聽到父親好不含蓄的誇讚,江元柳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完全是拾人牙慧,以工代賑是前人總結出的來的路子,被她拿來借用了而已。
“嶽父,娘子的妙招可是數之不盡呢,以前最怕的就是流民聚集起來打家劫舍,現在娘子借著檢查的機會,就將這些流民的身份都查證清楚,然後記錄在案,就不用忌憚流民為禍百姓了。”
顧錦書眼神中滿是讚賞,江元柳的做法十分完善,聚集醫者為流民檢查身體,做好防疫準備,還聯合商戶解決流民後續安置問題。
京城中也有不少的世家小姐同情流民施粥賑災,但最好都是不了了之,畢竟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誰也供養不起成千上萬的流民。
“江大夫,當鋪徐老板送來輛車豆子,已經稱過計數。”醫館的小學徒給江元柳送來一張紙。
江元柳結接過看了一眼,上面記載的都是今天何人送來的賑災錢糧數目,後面會有善心人的簽名,確認無誤後江元柳點頭說道:“去讓人張貼在城門口吧!”
顧錦書聞言看向了城門口,走過去一看,上面是奇奇怪怪的格子,第一列寫著人名,後面是捐的糧食數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嘶。”顧錦書倒吸一口涼氣,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表格的價值,連忙問正在張貼新布告的小學徒,“這是何人所做?”
小學徒笑了,“顧公子莫要尋我開心,這是江大夫想出來的法子,我又不是帳房先生,記不明白這些複雜的東西,江大夫就叫了我這個法子,果然輕松了很多。”
聞言,顧錦書眼神微微一暗,這竟然是江元柳想出來的法子……
從賑災之事就能看出江元柳天資聰穎,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江元柳竟然如此有才華,這張布告上面所用的法子,比起戶部那些官員所用的統計之法還要簡潔明了。
“娘子……”顧錦書走到江元柳身邊,他笑著說道:“娘子賑濟災民太辛苦了,為夫舍不得娘子辛勞,不如讓我來幫忙吧?”
他想要跟在江元柳身邊仔細的觀察,江元柳的聰慧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呵呵,哪敢勞煩您啊,馬上就要科舉了,你還是回家看書吧!”江元柳假笑了一聲,她才不想天天看到顧錦書。
只要一看到顧錦書這張俊臉,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愚蠢,竟然覺得這般豐神俊朗的男人是個窮書生,簡直是眼瞎了!
“柳兒,你我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斷金嗎!”顧錦書絲毫不生氣,反而是笑眯眯的說道。
江元柳神色淡淡,“可以,去給災民做檢查吧。”
“娘子……”
顧錦書眉眼一沉,這幾日他明顯感覺到江元柳對他疏遠了,可是他摸不著頭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得罪了江元柳。
江成禮發現兩個人相處的異常,勸說道:“柳兒,城門口災民太多,你一個女兒家不安全,就讓錦書陪著你吧,為父也能放下心來。”
“爹爹說的是。”江元柳擔心江成禮會擔心,只能答應,等江成禮離開之後,她轉頭就去忙了,根本不願意搭理顧錦書。
堂堂的小侯爺,想必晾一會就受不了,這些災民根本就沒有條件洗漱,一個兩個還好,人多的聚在一起味道可是非常難聞,她就不信顧錦書能夠受得了。
但是很出乎她意料的是,顧錦書竟然堅持下來了,一直跟在她身後,就像個跟屁蟲一樣。
江元柳一轉頭就撞上了顧錦書,這段時間太忙了,她連休息的時間都是有數的,十分疲憊腳下一軟就倒在了顧錦書的懷中。
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讓她頓時面紅耳赤。
“你能不能別一直跟著我,沒看到大家都在忙嗎!有力氣就去幹活,幫忙熬藥粥也行,給大家夥檢查身體也可以!”
“娘子,我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顧錦書笑眯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