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霜七將酒灑在楚鈺的傷口之時,楚鈺眉頭微皺,卻並未吭聲,那清涼的酒灑在傷口上是火辣辣的疼,流淌過傷口的酒色微紅,緩緩地順著楚鈺的手臂流下,帶著血的溫熱。
霜七看著楚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忍不住心下佩服。而另外一旁的珺陽在綺羅將那酒水灑在其傷口之時,忍不住低呼出聲,這是她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
“珺陽,讓你跟著我受苦了。”,楚鈺側過頭淡笑著道。
“小姐哪裡的話,珺陽就是來伺候小姐的,小姐有難,奴婢當然是護著小姐,這點傷算不得什麽。”,珺陽咬著牙道。
隨著綺羅又灑下了一點兒酒,珺陽便又痛聲道,“不過,這麽重的傷奴婢還是第一次受。”
楚鈺被珺陽這聲大叫惹得笑了笑,隨即又正色道,“今夜這樣的事情日後恐怕會繼續發生,你若是受不住,我可以讓你走。”
“小姐!小姐莫不是嫌棄奴婢功夫不高保護不了小姐?”,珺陽皺著眉道。
楚鈺歎了口氣道,“非也,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你這功夫確實是需要改進了,要不然,你還未保護到我便被對方殺死了。這段時間不太平,這段時間還是霜七伴我左右吧。你與秋格好生訓練一下自己的功夫。”
“是,奴婢定然會努力練習武術。”,珺陽應聲道,不再說話,知道小姐不是趕她走,心中便是松了一口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珺陽早就忠心於小姐了。如今小姐若是趕她走,她定然是不願意的.
圓月被過路的灰雲遮住了光芒,月色開始暗沉起來。
將軍府門外的屍體已然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可是空氣中依舊是飄蕩著濃重的血腥味。
楚銘林與楚秉澤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看到了無奈。屍體容易清除,可是那留下的痕跡依舊是會在。
噠噠噠的馬蹄聲與出輪轉動的聲音傳來,在這寂靜的深夜中顯得尤為突兀。
“籲!”,車夫長籲一聲,那馬便被喝住了。
馬車停下,楚琰臨踏著車夫備好的步梯走下來。一下馬車,他便聞到了一股血鏽味。
“爹。”,楚秉澤見到馬車下來的人,便上前一步道。
“發生了何事?你受傷了?”,楚琰臨眉頭微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楚秉澤搖了搖頭,“我沒有受傷。”
正巧此時,楚銘林也走過來,“二弟。”
楚琰臨眸色微深,“大哥你也在這?”
楚銘林點點頭。
“大哥,秉澤,發生了什麽事情?”,宋青瑜從後面的一輛馬車走過來,聞著空氣中異樣的味道,忍不住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娘,爹,方才有黑衣人在將軍府門前大開殺戒,想要刺殺鈺兒,幸得我們在才將這些黑衣人反殺。”,楚秉澤眼神沉了沉。
此時,楚新柔也從後面的馬車處走來,聞著這空氣中的惡臭,神情嫌棄地捂住了口鼻。她恰巧聽到了楚秉澤的話,心中閃過一絲陰狠,這楚鈺怎麽就沒被殺死!?
聽罷這話,宋青瑜神色驚慌,“鈺兒?鈺兒怎麽了?”
楚秉澤解釋道,“娘,鈺兒她受了點輕傷,沒有傷及要害。”
宋青瑜聽罷便道,“秉澤,你才剛回來便是遇上了這種事情,你讓我如何放心。所幸你沒有受傷。”,隨即歎了口氣,便是急匆匆地往府中玉華苑的方向走去了。
楚秉澤望了望急匆匆離去的娘親,隨即看向楚琰臨道,“爹,近日來鈺兒可是熱還是惹上了什麽人?”
還沒等到楚琰臨的回答,一旁的楚新柔便是上前道,“哥哥,鈺姐姐她在外十年,一回來便是惹上了這等禍事,指不定是她在外面惹上了一些仇家,都追殺到將軍府中來了。”
“要我說,鈺姐姐就不該回來。”,楚新柔皺著眉頭道。
“柔兒!”,楚琰臨呵斥了一聲,鈺兒在雪山怎麽可能惹上什麽仇人?分明是有人對她不滿,對她的痛下殺手。
“柔兒妹妹,你怎麽會如此說你的姐姐,鈺兒不過是前去深山學藝,又如何會惹上這些來路不明的仇人?柔兒妹妹這種話還是莫要再說了。”,楚秉澤眉宇中閃過不悅。
見到自己的話被駁斥,楚新柔低垂著眉眼,手中拽著的絲帕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說的話有錯嗎?秉澤哥哥不也是說這些人是奔著楚鈺去的嗎?那如果不是楚鈺在將軍府,又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楚新柔咬咬牙道,“是,柔兒錯了。”
“曉兒,扶你家小姐回府苑休息。”,楚琰臨皺皺眉道,他一向都知道自己的這兩個女兒似乎有點不和,但是沒想到,柔兒竟然是這樣想鈺兒的,這讓他頭有點大。
在他心裡,雖然嫡庶有別,可他的這兩個女兒,他卻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同,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從未虧待過柔兒,鈺兒有的她也有,什麽東西賞賜都是給的雙份,為何柔兒總是覺得他虧待她,甚至總是處處針對鈺兒,這讓他頗為頭疼自從鈺兒從雪山回來之後,柔兒的表現似乎更甚。唉,楚琰臨幽幽地歎了口氣
“是。”,站在楚新柔旁邊的曉兒拉起楚新柔的胳膊。
楚新柔朝幾人鞠了一個躬便是進去府中去了。
望著楚新柔的背影,楚旭林心中沉了沉,柔兒妹妹何時變得如此敵視鈺兒了?
“二弟,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看著楚新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正門的那條道路中,楚銘林才沉聲道。
楚琰臨點點頭,腦中思緒一轉,“嗯,今日是皇后的壽辰,卻有人膽敢來冒犯將軍府,必定是一次陰謀。”
楚銘林點頭,看了看幾眼那些車夫,道,“我也是這般覺得,這兒不安全,我們先回去說。”
楚琰臨會意,點頭便是進去了府門。
楚秉澤並未跟著進去,而是打算將將軍府門前這些血跡給清洗乾淨才進去。
玉華苑。
“鈺兒,你傷著哪兒了?”,人未到聲已至。
楚鈺望向門口處,只見得宋青瑜正一臉擔憂地腳步匆忙地走進來。
“拜見夫人。”,霜七等人見到來人便是朝宋青瑜行了一個禮。
宋青瑜點點頭,隨即便是走近楚鈺的身邊。
楚鈺想要拉上衣裳遮住那傷口已然來不及。
“娘,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楚鈺抬起頭,笑道。
楚鈺的左邊是明亮的燭光,右邊臉上是暗淡的月光,明暗相對應,讓宋青瑜心中一抽。
“你這孩子,這還算小傷嗎?你看你這傷口。”,看著那讓人膽戰心驚的傷口,宋青瑜倒吸了一口氣,心中也跟著疼了疼,真的是傷在她身,痛在我心。
“這要是留疤了,日後可怎麽嫁人啊?”,宋青瑜語氣裡帶著些哭腔。
楚鈺淡淡笑道,“娘親莫不是忘記了我這十年來都學了些什麽了,這點小傷還不至於會留疤呢!”
宋青瑜笑了笑,“也對,我女兒這麽厲害,定是不會讓自己留疤的。”
隨即她便眼尖地注意到一旁的珺陽也是同樣在抹著藥粉,而且那傷口比之鈺兒的似乎還要深上幾分,當即便是心疼道,“你這丫頭,怎麽也跟著受傷了?你這傷口如此可怖,這萬一留疤了,那可就不好了。”
“夫人,多謝夫人關心,保護小姐是珺陽的職責所在。”,珺陽感激道。
宋青瑜心疼地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看向楚鈺道,“人命只有一次,這一次太險了,你與這幾位丫頭的功夫不高,明日我便讓老爺調遣幾個得力的侍衛護著你們。”
“讓娘憂心了。”,楚鈺並未拒絕,畢竟有一些得力的侍衛護著會安心不少。
不得不說,當娘的是真的嘮叨。宋青瑜對楚鈺那是千叮囑萬囑咐要好好養好身體。
宋青瑜與楚鈺叨擾了許久,待到楚鈺哈欠連連才肯離去。
宋青瑜沒離去多久,天上便是變得黑沉沉的,月亮也知道被隱匿在了何處,四下一片黑暗,只有院子中兩盞燭光明明滅滅。
這種陰沉沉的氣氛,似乎是要山雨欲來。
楚鈺皺了皺眉,便是起身回去準備沐浴了,想必綺羅早已將浴湯備好。她不喜那種血腥味,就算是身上有傷她也執意要沐浴一番。
正當楚鈺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浸在浴湯裡面,不讓染了傷的那隻手臂泡到水的時候,外面響起了一道驚雷,隨即便是一道光亮的閃電。那道閃電的亮光將屋內照得恍若白天。
楚鈺閉上眼,心情異常平靜,並未被這些驚雷閃電嚇到。
不一會兒,外面便是下起了淅瀝瀝的傾盆大雨。楚鈺聽著那雨聲,頗為享受。
將軍府門外。
楚秉澤正與一眾將士兄弟家丁們一桶水一桶水地清洗著地上的血跡,卻聽得天空電閃雷鳴,於是楚秉澤便當機立斷地讓眾人收起水桶撤回。
待到眾人回到府中院子裡的時候,外面就下起了淅瀝瀝的大雨。
“這場大雨來得真是及時。”,楚秉澤笑了笑,隨即轉身對諸位幫忙的人說道,“諸位弟兄,辛苦了,大家就先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