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你今日要是出了這個門，以後也不用再回來了！”

  院子裡，許氏放下狠話，氣的臉色通紅。若是換做往常，他去戲班子待個十天半個月不回家她都不會提一句讓他留家的haul，可如今女兒才死裡逃生，他不想著在家好好陪女兒，淨顧著外邊戲班子的生意。

  “夫人，我答應你去去就回，不會耽誤照顧果兒。”顧長青重重歎了口氣，軟磨硬泡卻始終不得她松口妥協。

  許氏拿著掃帚堵在正門口，直接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拒絕。

  就在二人爭執不下時，顧詩果從屋子裡出來走到許氏身邊，笑著拿下她手中的掃帚，勸道：“娘，有話好好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大動乾戈呢？”

  許氏表面潑辣，但實則卻外強中乾，若是與其硬碰硬，難免會適得其反。許氏的弱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女兒。

  她看不起顧長青，卻把唯一的女兒看作珍寶。

  比起顧長青，許氏更疼顧詩果。

  果不其然，一見到她，許氏方才還怒火中燒的臉色，這會兒就稍稍緩和了下來。

  “果兒，你不在屋裡歇著，出來作甚？”

  顧詩果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做小女兒狀撒嬌道：“屋裡太悶就出來透透氣，正好聽見爹娘爭執不下，想聽聽爹娘今日又是為何事？”

  許氏輕輕推推她身子，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爹，一大早起來就要偷摸著出門去戲班子，被我抓了個現行。”

  “娘，爹要去戲班子，您就讓他去吧。常青班是爹這些年的心血，更是咱們家最大的收入來源。若是沒有爹的常青班，我們家指不定現在還在哪兒吃苦呢。”

  許氏默然不語。

  她這話說的不假，顧長青雖然沒有什麽潑天的本事，但靠著白手起家的常青班，這些年為家裡掙了不少，雖沒有大富大貴，卻也能在吃飽穿暖之後，手上還能有兩個余錢，不至於讓她娘倆過苦日子。

  顧詩果知道，這些事情許氏心裡一直清楚並記得，只是看不慣戲班子這個不登大雅之堂的行當，否則這些年吵吵鬧鬧也不會還繼續跟顧長青過日子。

  見自己一語擊中許氏心中的柔軟，顧詩果微微勾唇，接著勸說。

  “娘，女兒已無大礙，也不需要您和爹再照顧些什麽了。所以啊，您就讓爹回去看看戲班子吧。那戲班子裡一大群人，都等著爹回去拿主意開場子呢。”

  許氏冷哼一聲，雖沒說什麽，但態度已經不像先前那般強硬。

  “好好好，你們父女二人一條心輪著來勸，我若再不答應也不行吧。“

  聞言，顧長青心裡頭這才一松，望向顧詩果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感激。關鍵時刻，還是自己女兒靠譜啊。

  “你爹這個老頭子，娘是管不住了。他的心早就在外邊野沒了，可是女兒啊，你萬萬不能學你爹弄什麽戲班子！”

  這話許氏不是第一回說與她聽，可唯獨這一次，許氏心裡竟隱隱有些不安。從前每每說起常青班，顧詩果雖不會說句不好，卻也不會像今日這般維護顧長青。

  顧詩果笑而不語，她心裡明白，要想徹底改變許氏的偏見，絕非一日之功。只有等日後讓她真的意識到戲曲人員的作用，才能徹底打消這些無知的偏見。

  時辰不早，顧長青交代兩句後便出了門。顧詩果本是想和他一起出門，去看看常青班是個什麽樣。

  但如今許氏正在氣頭上，若自己真提了這想法，不僅連她，恐怕顧長青都無法出門。

  簡單用過早飯，許氏像往常一樣出門趕集，顧詩果閑來無事，便從屋子裡翻出一本雜記，坐在院子裡打發無聊時光。

  沒過多久，“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接著便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顧姑娘，顧姑娘……”

  顧詩果打開門，便見沈非白貼身的侍衛白術站在門外。

  白術恭敬地朝她拱手行了問候，這才道：“顧姑娘，沈大人派我來請姑娘走一趟。”

  “去哪？”她不解的問道。

  “臨安街，杏子巷。”

  顧詩果想到昨夜似乎下過雨，心裡咯噔一下，立即有了不好的念頭：“難道……？”

  白術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印證了她的猜想。

  “沈大人說，要請姑娘去案發地一同幫忙找找線索。”

  顧詩果沒再多言，關好家門後便跟著白術去了杏子巷。

  到了臨安街，顧詩果明顯感受到街上百姓七嘴八舌議論的都是凶殺案。

  杏子巷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還有許多官兵把守著不讓人靠近。

  白術領著顧詩果穿過人群走到巷尾，一眼便看見正蹲在被害者身邊聽仵作匯報結果的沈非白。

  他今日穿的是紅黑錦緞官服，頭上還帶著官帽，一股威嚴不怒自威，讓人瞧著便心生敬畏。

  “這是今早打更人發現的案子，凶手的目標和作案手法都與前幾起案件一模一樣。”

  白術說話的空隙，兩人便已經來到沈非白身邊。

  “大人，顧姑娘來了。”

  沈非白淡淡“嗯”了一聲後，起身看向顧詩果，見她氣色相較昨日已經好了許多。

  “顧姑娘，本官今日冒昧找你來，還望見諒。”

  案子發生到今日，只有她一人死裡逃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或許可成為能破此案的關鍵。

  顧詩果笑笑，不拘小節道：“沈大人客氣了，能幫忙是民女的榮幸。”

  這個連環凶殺案，即便沈非白今日不來找自己，她也要找個時間去見他，希望能幫忙破案。

  她本就是刑偵迷，有關於這類凶殺案沒少看。所以在破案上，她或許可以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沈非白微微點頭，算是對她深明大義的讚賞。

  “有關案子的事情，來的路上白侍衛已經都同我說了。大人，能讓我看看被害人嗎？”

  顧詩果主動提出要看屍體，眾人一愣，都是一臉驚詫不已的模樣。

  莫說女子，在場諸位男子裡，也有那麽幾個膽小不敢靠近屍體的人。

  可眼前這瘦瘦小小的姑娘，一過來就說要看屍體，這膽量當真令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