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貞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到的便是子墨將沈寧攔住的模樣。
沈寧又哪裡是子墨攔得住的,他如今都進來了這柳巷又怎麽會怕,自然是想著往裡面闖的。
“沈公子,你就別進去了,公子如今這個模樣不願意見人的。”
子墨苦著臉說著,宋宸宇是什麽人,雖然在戰場上形勢所逼可是在京都府卻是出了名的愛乾淨,而且對他那張俊臉也是看重得緊。
如今讓沈明貞看到了他現在的樣子心裡頭還不知道怎麽難受呢,子墨又怎麽可能讓沈寧在進去一趟。
“不就是生了幾顆瘡嗎?男子漢大丈夫還會因為這個見不得人?”
風岩被沈明貞安排去同那些太醫打探消息了,否則沈寧如今也不會這般孤立無援。
見沈明貞出來了便是一甩袖子,走了過來,小聲問著:“他沒事吧?”
這幾個月的相處沈寧對宋宸宇也說的上是知己了,一同飲酒談笑風生的事情也是不少,對於這個年紀輕輕的古人沈寧是保持著一種敬佩的心態的,更是打心底裡將這個人當做是朋友了。
沈寧雖是男生女相但卻是及其重情義的,更是長了一張得理不饒人,不得理更是不饒人的嘴,整個武安侯府也緊緊有宋宸宇治得了他。
現在那雙桃花眼裡也是充滿了對宋宸宇的擔心。
“沒事,我會救他的。”沈明貞不願意多說,只是說了這一句話便往一旁的院子走了過去。
那裡是藥房也是那群太醫的住所,而沈明貞給柳沂源的荷包便是讓這群人起了爭執。
一群年紀不大的年輕人緊緊是為了荷包裡的搭配便是爭得面紅耳赤的。
沈明貞蓮步輕移,走到柳沂源身邊將藏在袖口的一張紙拿了出來,輕聲說著:“這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你在這那麽久應該也是知道的,這就是那個毒藥的配方。”
沈明貞將那藥方遞給了柳沂源,“下面寫著的是我這幾個月想到的法子,從今日開始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宋宸宇,至於旁人便交給你了。”
柳沂源捏著手裡那薄薄的紙張,就如同是重如千斤一般。
看著沈明貞風輕雲淡的模樣,柳沂源便忍不住開口說著:“你可以自己來的,到時候回了京都府也是大功一件,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你同宋宸宇的親事了。”
沈明貞搖搖頭,看著那頭爭得面紅耳赤的人,只是輕聲說著:“我會來本就是為了救他的,我沒有辦法分心去照顧旁人。
而且,對於我來說,只要救回了他我就問心無愧了。”
說完低頭看著那張泛黃的紙張。
“這是功勞,也是禍端,若是你治好了淮北城的瘟疫,那麽回到京都府等著你的除了封賞,還有那群神醫的陰謀詭計。”
“即便這樣我也要救,身為醫者本就是該治病救人,我確實想不出來,胡太醫竟是會教出來你這樣的徒弟。”
柳沂源搖搖頭,看著沈明貞有些羨慕。
“若是你來這淮北城的死傷會減少很多,甚至不用兩個月就能夠治好。
可若是我來的話至少也要三個月才能想出法子來。”
他心裡還是希望沈明貞能夠參與進來的。
“這樣的話宋宸宇會死。”
沈明貞說著,眼神有些冷清,“若是他死了,即便是這滿城的百姓都活著又與我何乾。”
說完沈明貞便走了出去,兩人之間的談話沒有傳到任何人的耳朵裡。
而沈明貞便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宋宸宇的房間裡,開藥,抓藥,熬藥,擦拭身體,幾乎都是沈明貞親力親為。
而每日沈明貞給宋宸宇灌下去的湯藥都好像是如同石沉海底一般。
而在宋宸宇隔壁的胡樂為卻是吃了藥有了效果,宋宸宇身邊唯一懂醫術的便只有子墨一個,沈明貞便把子墨打發去照顧胡樂為了。
子墨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那可是他主子的情敵啊,只是沈明貞的命令他又不敢違抗,便只能好生侍候著胡樂為了。
此毒名為雪疫,又名夢逝,中毒嚴重著高燒不退,痤瘡流膿,更是會陷入沉睡,最後死在睡夢中。
這便是為什麽宋宸宇初見沈明貞時會覺得自己尚在夢中的原因,如今已經過去七日了,宋宸宇卻是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小貞兒,你也要好好歇歇才是,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麽模樣了,那黑眼圈看著我便覺得心疼。”
沈寧給沈明貞送飯的時候便是看見那白嫩的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眼便是瞧出來了沈明貞嚴重睡眠不足。
“你吃完便好好歇歇,我守在這裡,大不了我不看他就是了,你這樣熬下去要是猝死了那該怎麽辦。”
沈寧說完便端著手裡的饅頭進了房間,自從沈明貞來了以後宋宸宇房間裡的空氣也沒有那麽沉悶了,即便是在裡面也是聞不到那古怪的氣味了。
沈明貞還沒反應過來便是被沈寧鑽了空子,看見沈寧果真沒有走到床邊便也隨他去了。
“小貞兒,這些日子我瞧著這些人倒是有些不識好歹了,對待柳沂源那些個太醫可不是一般的不客氣啊。”
沈寧咬了一口饅頭說著,這些日子他也是藏著柳沂源忙上忙下,自然也是知道如今淮北城是什麽環境。
“這就是人心吧,你若是一味地不求回報的付出,他們便會覺得理所當然。”
沈明貞也是咬了一口饅頭,饅頭有些硬,很明顯便是隨手做出來的。
但是現在顯然也不是挑剔的時候,這些饅頭恐怕是那些太醫做出來的吧,吃食這種東西他們是不敢假於人手的。
“小貞兒,你對救回宋宸宇有把握嗎?”沈寧問著,看著那躺在床上悄無聲息的人影。
“柳沂源說了,只要陷入沉睡超過十日就不會有醒來的可能了,如今宋宸宇睡了多久了。”
“六日半。”沈明貞說著,最後一次醒來是下午,所以如今才過了六日半而已。
還有三日半的時間,只要不到最後一刻,她也不會放棄的。
“他會醒的。”
也不知道是說給沈寧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沈寧聽了也只是搖搖頭,見沈明貞吃完了便趕她去休息。
沈明貞聽了也只是走到床邊的小塌上躺了下來,身上蓋著一層棉被,兩隻白皙的小手緊緊的捏著被角。
沈寧見沈明貞乖乖躺下了也是找了一個椅子坐在床邊,只有這樣宋宸宇醒來他才能第一眼就看見了。
而眼神看見沈明貞的時候卻是有些晃神,這一眼就像是同他內心深處的某個影子重合了一般,沈明貞同他妹妹長得像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認錯過,但是這一瞬間他卻是覺得眼前人或許就是他妹妹也說不定呢。
現如今沈明貞越發的像他妹妹了,就連那變得有些冷清的性子也是越發的像了。
只是到底是同他妹妹不同的,沈明貞雖然性子冷清卻沒有他妹妹心底裡那種孤獨。
沈明貞也沒有睡多久,不過是半睡半醒小歇了一會兒便已經是起來了,看著宋宸宇身上的痤瘡已經漸漸消了下去,心裡頭也是有了幾分安慰。
只要消了便代表起藥效了,沈明貞沒有問這裡發生了什麽,更沒有問為何柳沂源他們會無事,此時此刻她除了守在宋宸宇身邊其他的事卻都是不想做了。
而這個小房間除了沈寧同柳沂源也是沒有旁人再來過了,沈明貞隻輕輕的用藥水擦拭著宋宸宇身上的痤瘡。
“上輩子他們都說你最是不怕流血受傷,身上的傷疤更是被你視作榮耀。
怎麽這輩子你倒是變了許多,聽子墨說你在邊關受了傷便是用著那最為珍貴的玉容膏除疤,為的就是不在身上留下一點疤痕。
我雖然沒有玉容膏,但是卻是帶了去疤膏,等你醒過來身上的疤想來也會淺一些。”
沈明貞用小刷子輕輕的將藥膏抹在宋宸宇的傷疤上。
按理說宋宸宇的體質比起旁人應該更加的好才是,可是偏生重病的人也只有他還未醒來。
但那日漸強壯的脈象卻是讓沈明貞知道宋宸宇已經在好轉了,如今她最需要擔心的就是若是宋宸宇醒不來…
沈明貞想著身後那扇木門便被推開了,柳沂源一臉興奮的衝了進來。
“沈明貞,有效了!有效了!”柳沂源一臉激動的將手裡的藥材放在沈明貞面前。
“那些住在外院的輕症患者如今已經可以生活自理了,還有那病得有些嚴重的也是好上了許多了。”
半個月了沈明貞想著,既然都已經半個月了,只是點了點頭又是看著床上的男子。
都已經半個月了你怎麽還沒有醒過來,你不是說瞧著我便心生歡喜嗎?
如今我日日夜夜都在守著你,你怎麽不願親自睜開眼睛看看我。
“將軍還未醒過來嗎?”柳沂源也發現自己的高興有些不是時候,憂心的問著,看著床上那個男人心裡頭也是有些擔憂了。
沈明貞搖搖頭,將手裡的醫書放了下來,“你照顧他的時間比我久,你幫忙看看吧。”
宋宸宇染病以來在身邊照顧他的便只有柳沂源一人,而胡樂為卻是同宋宸宇同時染了病的如今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
沈明貞送過來的解毒法子是她依照毒藥的方子配出來的,所有藥物皆是相生相克,效果自然是極好的,即便是有些疏漏的地方柳沂源也不是酒囊飯袋自然也是補了上去。
柳沂源應了一聲便給宋宸宇把脈,可這一把脈卻是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不由有些懷疑的看著床上那雙眼緊閉的男人。
“這半月以來皆是如此,脈象強壯與常人無異,只是他卻是醒不過來。”
沈明貞說著。
“旁人可曾發生過這種情況。”
“從未有過,陷入昏睡的人皆是到了第十日就會氣絕身亡,從來沒有如同將軍這般的。”
柳沂源原本還在懷疑是不是宋宸宇想要用些苦肉計享受沈明貞對他的照顧。
可眼下看著沈明貞的臉色他卻是知道不可能的,為醫者自然是對人體最為了解的,宋宸宇若是裝睡定然瞞不過沈明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