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一處廢舊的庭院裡宋宸宇叼著一塊已經有些發黑的餅子,用樹枝在泥土上寫寫畫畫著。
他被困在這裡已經半個月的,南疆內部的消息也打探了出來,如今南疆皇帝已經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宣布閉關研究蠱蟲,但是在宋宸宇看來早在半年前南疆就已經不在南疆皇帝的掌控中的。
與其說是南疆皇帝閉關養蠱倒不如說是南疆皇帝被迫退位。
站在南疆掌權的事南疆皇帝最小的兒子,也是那個對蠱術厭惡非常又離不開蠱蟲的人。
據探子留下來的信息宋宸宇很快就了解到了這位皇子明面上的身份。
他是南疆皇帝第九個皇子,單名一個閑字,單單聽名字就知道這位皇子極其不受南疆皇帝的重視。
從小便被交給母族撫養,除了名字這位閑皇子在十五歲以前甚至沒有見過南疆皇帝一面。
而他的生母據說是被南疆皇帝做成了培育蠱蟲的傀儡,而且在他十五歲進宮的那一日南疆皇帝還將面目全非的屍體帶到了這位閑皇子面前。
從此傳聞中不受重視,溫文爾雅的廢物皇子就在一夜開始慢慢奪權,潛移默化的將南疆皇帝對他的厭惡變成了重視。
更是用了三年的時間便從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變成了如今南疆國都的掌權人。
宋宸宇和靖麟花了五年的時間在南疆埋下的探子不過一年便被拔除了三分之一,還剩下三分之二也在龜縮著不敢冒頭。
而近年來南疆不斷的騷擾靖安的邊境又何嘗不是在試探著那些個探子,要不是那些人沉得住氣恐怕如今在南疆的探子已經被拔了個乾淨。
雖然宋宸宇現在還沒什麽危險,但是他知道他已經被人盯上了,東躲西藏才甩開了那些人躲到了這個廢舊的院子裡。
如今宋宸宇打探出來的消息雖然不多但是已經足夠他同靖麟商議如何防范了,宋宸宇為將多年,自然不會覺得憑他一己之力能夠扭轉乾坤。
且不說如今還不知道那閑皇子是何打算,若是那閑皇子的本意只是南疆的權勢那麽未來幾十年靖安同南疆並不會起戰火。
但若是他是個有野心的,一場大戰無法避免,無論如何靖安都必須要開始防范起來了。
而在南疆城中央,那座被爬牆虎覆蓋著倒也不缺美感的宮殿裡,一個美豔如妖的男子手裡把玩著一條血紅色的蛇,那血蛇在男子手裡竟是如同一個嬌羞的姑娘一般不斷的撒嬌。
男子微眯著眼睛,膚色白皙得有些病態,三千青絲散落在軟榻之上,宮殿裡溫度極低,可男子卻好像感受不到一般,隻穿著一件血紅色的長袍。
底下站著一位身穿著黑色錦服的男人,明明已經懂得嘴唇發青卻還是一聲不吭的跪著。
“你說那隻蟲子會蹲在那裡。”朱唇親啟,男子的聲音雖同三月裡的春風一般柔和,可是卻好似被空氣中的溫度染上了些許冷意。
“稟,稟閑皇子,城中的守衛已經在,在盡力尋找了,相信不日定能把他抓住。”男人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嚇得,說話都說不順暢了。
閑皇子輕歎了口氣,好像有些遺憾,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碧綠色的瞳孔更是給那張如同妖精一樣的臉增添了幾分神秘和詭異。
“阿青,將他落下去吧,那群小家夥們餓了許久了。”
閑皇子語氣沒有一絲的波瀾,一位身穿著簡樸的青衣,卻還是擋不住那曼妙身姿,帶著面具只露出精致下巴的女子便從黑暗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人很快便將男人拉了下去,男人奮力的哀嚎和怒罵並沒有影響他一絲一毫的心情。
反而是手裡的血蛇有些煩躁的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盤成了一團。
“下一次記得把嘴堵住了,吵到了它休息你便要負責哄好它。”
閑皇子好似忘記了剛剛才將一個人的生命結束了,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一樣說著。
阿青臉上露出了的嘴角沒有一絲弧度,就好像是一個木偶一般站在閑皇子身邊。
“你可真是無趣啊,整個南疆怕是沒有比你更加無趣的人了。”
得不到回應的閑皇子倒也不腦,反而有些興趣盎然的支著腦袋看著阿青。
“可是偏生是你這種無趣的性子讓本皇子覺得甚是有趣,你說要本皇子做些什麽事情才能夠讓你有些動容呢?”
閑皇子倒像是真的認真的思考著,那雙如碧玉一般清亮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阿青。
“你說那人來南疆為的是什麽呢?難不成還真是為了那幾個有些愚蠢的蟲子不成?”
“靖安人向來看重人命。”
有些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男人的聲音一般粗礦,但是卻確確實實是從阿青嘴裡發出來的。
“人命?也許吧,本皇子倒是覺得他是為了這南疆城裡的消息被斷了才來的吧。”
閑皇子聳了聳肩越發的慵懶了起來,徑直躺在軟榻上。
“晾幾天放那人回去吧,本皇子對靖安不感興趣,只是那些個躲在角落裡的蟲子等本皇子心情好了便一個一個抓出來就是了。”
阿青左手放在右肩上朝閑皇子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
南疆森林茂密,南疆國的皇城更是建造在深山裡頭,原因就是因為蠱蟲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
宋宸宇所在的位置便是南疆皇城的一個角落裡頭,在北方呆習慣了的宋宸宇難免覺得渾身不適。
就在他覺得有些受不了了的時候,方雪便出現在他眼前。
方雪穿著南疆國特有的服飾,有些驚訝的看著滿臉胡茬邋裡邋遢的。宋宸宇。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南疆皇城裡,還把自己…”話說到這裡方雪便有些說不下去的,畢竟眼前這個人也是她動過心思的人。
第一眼看過來她還以為是她自己眼花了,卻沒想到竟然還真是他。
方雪有些奇怪的看著宋宸宇,起初見到宋宸宇的時候他還是清秀俊逸的讀書人,可今日看見他卻沒有一絲一毫讀書人的風姿綽約。
“方雪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裡。”宋宸宇見到突然出現的方雪有些防備,他躲了幾日皇城裡那些行來走去的守衛才散了不少。
而方雪就在這時候大大咧咧的出現在他面前,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宸宇自然是不敢相信她的。
“南疆皇城這幾日戒嚴,我同阿爹今日才進了皇城,你看我這身衣服好不好看,這可是我今日新買的。”
方雪就好像沒發現宋宸宇的防備一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帶著笑意,在宋宸宇面前轉了一圈。
“倒是你怎麽弄成這幅模樣了,這裡是你外祖家裡嗎?看起來已經荒廢很久了,你找到他們了嗎?”
方雪一副好奇的模樣宋宸宇雖然有些防備但也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輕咳了兩聲。
“我外祖家因為不善蠱術已經沒了,我這些日子因為外面的戒嚴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看起來便有些狼狽了。”
“既然如此你便同我還有阿爹一起回靖安吧?阿爹的貨物在南疆城裡向來暢銷,已經賣的差不多了,過兩日我們便可以啟程回靖安了。”
方雪一聽眼睛便亮了起來忙不迭的邀請著,雖然說宋宸宇如今狼狽不堪但是方雪好像並不在意一般。
“可是如今南疆皇城戒嚴若是出了什麽事該如何是好?”宋宸宇並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但是方雪同她爹的商隊卻是捎帶了他一程,若是連累了他們宋宸宇也會心有不安。
“安啦安啦,外面戒嚴是因為南疆的閑皇子要抓刺客,那刺客前幾天便被抓了所以外面已經不在戒嚴了,出入自如。”方雪有些驕傲的擺擺手。
“再說了我阿爹可是南疆皇城裡有頭有臉的商戶,雖然是靖安人但是在南疆皇城還是可以出入自如的。
我也是這次才知道原來我阿爹在南疆的生意做得這麽大,再加上靖安並不反對同南疆通商,我阿爹便時常出入南疆,要不是這次我纏著他讓他帶我來了南疆皇城我還不知道呢。”
聽了方雪的話宋宸宇心裡的懷疑消散了不少,雖然有些疲憊,但是方強的商鋪離這裡並不遠,不過一個轉角宋宸宇便來到了方強的商鋪裡。
南疆氣候要比靖安暖和得多,方強光著膀子在招呼著客人,一看方雪帶回來一個男人便瞪大了眼睛,幾個跨步便走了上來。
走進了就好像認出了宋宸宇一般,松了口氣,大掌用力的拍了拍宋宸宇,熟稔的說著:“原來是陳小弟,我還以為你外祖家是在邊陲小鎮呢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皇城裡面。
要是早知道你就跟著我們商隊進來不就得了,瞧瞧你現在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了。”
當時進了南疆境內,宋宸宇便同方強等人分道揚鑣了,本以為應當是遇不上他們了,卻沒想到卻在皇城裡面遇上了。
方強有些挑剔的看著宋宸宇,見他身上邋裡邋遢的也沒等宋宸宇回話,便讓人拉著宋宸宇去洗漱了。
“你這幾日沒洗澡了我倒是不嫌棄你,只是我閨女是個愛乾淨的,你趕緊去洗洗,收拾齊整了在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宋宸宇便被拉著進了內室,幾個那時候同行的人便抬來了熱水,一邊同宋宸宇搭著話。
“你說你也是,當初讓你和我們同行你非要推脫來推脫去的,現在好了吧,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說話的是那時候宋宸宇一輛車子上趕車的夥計福子,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宋宸宇扮演的是一個文弱書生,一路上也教了那夥計幾個大字,相對來說比較熟稔。
宋宸宇依舊是有些靦腆的開口:“我也是怕麻煩了大夥,你們都是來做生意的,要是為了我耽擱了那就不好了。”
“陳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方強叔最是熱情了,別說就是在這皇城裡了,就算陳大哥外祖家真的在那些個偏僻的地方,方強叔也不會讓陳大哥獨自前往的。
大家都是靖安人出門在外就是要相互照顧著,再說了陳大哥是讀書人,這南疆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長途跋涉的,陳大哥怎麽受得了啊。”
福子一邊往桶裡澆著水,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對他來說要不是宋宸宇這一路上教他習了些字,如今他還是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睜眼瞎。
方強雖然人好但一群大老爺們在一起難免顧及不到,福子打小便跟著車隊,一路上走南闖北的雖然見識不少但卻是大字都不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