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謹記朱姨娘的囑咐,入府沒多久就委婉地和侯爺夫人提出想向夫人學習管家,以分擔侯爺夫人負擔,承擔起為人婦的職責。
侯爺夫人暗暗想這新婦還挺會來事的,但想到她終有一天要學會掌家,就沒多想,徑直讓人帶沈明珠去看帳簿和庫房了。
沈明珠一入庫房,就被裡頭的珠光寶器迷得目不轉睛。
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仁安侯府雖沒落了,但早前先祖攢下的家底真不是沈家能比的。
她立馬想到了朱姨娘,若是能偷偷攢些體己,讓她娘也風光風光,看誰還敢瞧不起她們。
沈明珠想到這,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看了一眼,吩咐下人看管好財物,就毫不留戀地離去。
沈明珠利用自己保管帳簿的這段時間,時不時叫下人帶她去清點庫房物品。
雖然管家有些隱隱的不安,但也多留了個心眼,讓人偷偷事後多點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後,一來二去的,管家便也放松了警惕。
殊不知沈明珠心眼不少。她遣了貼身丫鬟去蹲守,知道管家不再派人事後檢查後,便趁夜黑風高之夜,偷偷拿著備用鑰匙開了庫房的門。
第一次她做賊心虛,看也沒看便隨手拿了個簪子,和丫鬟逃回了房間。
如此幾次以後,她發現仁安侯府的寶物真是多,拿了些小東西,也沒人發現,便愈發大膽。每次拿的東西越來越多。
接著,她借口想看望身體不適的朱姨娘,每次拿了個小包裹便回娘家了。
朱姨娘看到女兒拿回這麽多寶物,笑得不見眉眼,對沈明珠千寵萬寵,但絲毫不擔心行徑敗露之事。
沈明珠經不住朱姨娘的攛掇,回娘家愈來愈頻繁。
侯爺夫人無意間聽聞此事,有些疑惑,成親之時,親家母還挺能說會道的,怎麽現在卻需要人頻繁照顧了呢?
她招來管家,讓他去打探一下親家母的情況,看一下是否需要侯府幫忙。
結果管家卻帶回來一個令人疑惑的消息,朱姨娘現在還活蹦亂跳的,最近更是出門逢人就笑,氣色也比之前更好。
侯爺夫人震驚之余,心頭漸漸升起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她吩咐管家去查看最近府裡的支出情況,管家查閱帳簿後,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但是他猜測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他派人去清點庫房。
結果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庫房裡有許多珠寶都不翼而飛。
侯爺夫人一聽頓時臉色鐵青,心想果然是姨娘養的上不來台面的東西,這還沒進門幾天,就已經開始吃裡扒外了。
發生這種事情她絕對不能輕饒了這賤人。
沈明珠這時還一無所知,她心情舒暢,假模假樣地來給婆母請安後,正打算退下。
就聽見上方傳來冷冷的一聲大喝:“你給我站住。來人,把老侯爺和公子請來。”
沈明珠一聽,頓時嚇得頭暈腦漲,跪倒在地。
膝行向前,拚命抱住侯爺夫人的大腿,哀求:“夫人,夫人,我知道錯了,請您責罰我吧,千萬不要驚動老爺他們啊。”
沈明珠清楚侯爺夫人若不是掌握了所有事實,是絕不會向她發難的。
現在她真的好恨自己一時鬼迷心竅,不知收斂。可現在還不是悔恨的時候,眼下不求得侯爺夫人的原諒,讓事情繼續變大,她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哼!”侯爺夫人看也不看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沈明珠,反而給丫鬟使了眼色,丫鬟們立即上前拉開沈明珠死死扯著侯爺夫人裙擺的手。
“奴婢真的錯了,奴婢發誓再也不敢中飽私囊了,求求夫人放我一馬吧。”沈明珠嚎啕大哭,邊哭邊磕頭,不一會,額頭已見紅了,可見其真的被嚇得體無完膚。
可惜侯爺夫人心裡卻早已有決定,她淡淡地開口道:“那就罰你永不能踏入仁安侯府的大門好了,你這樣的大佛,我們仁安侯府可養不起。”
沈明珠一聽,心頭頓時如五雷轟頂。
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她瘋了一樣搖頭,喊道:“不行,不行,我被休了,還如何能活在這世上?
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您菩薩心腸,您是萬萬看不得我死在外頭的對不對?夫人?夫人?”
沈明珠看著侯爺夫人決絕的臉,心頭萬念俱灰,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她一邊瘋狂磕頭一邊想就算死也要死在仁安侯府裡,絕不能被掃地出門!
不知過了多久,沈明珠好像看不清房裡的燭火了,頭越來越重。
終於侯爺夫人開口了:“算了,看你這架勢是想死在我府裡?我們仁安侯府可擔不起那罪責。要是你能把錢財都拿出來,給子安打點上下,讓他謀個好差事,就放過你。否則……”
沈明珠終於等到了這句,她趴在地上顫抖著說完:“是。”
才被貼身丫鬟眼疾手快地扶回了房間。
“什麽?娘你竟然把珠寶都拿去變賣,買衣裳了?”沈明珠不可置信地看著朱姨娘,朱姨娘此時心裡也是百般著急。
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此時責怪自己老糊塗也於事無補了。
她把剩下的錢財都拿出來交給沈明珠,沈明珠回府後又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忐忑不安地把錢財都上交給侯爺夫人。
侯爺夫人讓管家把錢財和庫房丟失財物對比,發現還有很大的空缺補不上,侯爺夫人便作勢立即讓管家和丫鬟去收拾沈明珠的行李,讓他們告知公子回來寫休書。
沈明珠知道夫人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了,只求能求夫人寬限期限,日後一定補齊。
侯爺夫人不想便宜了這小賤人,便說湊不夠費用,就得去托關系,若是公子求不得好差事,就一並把帳算在她頭上。
沈明珠隻好去找朱姨娘商量對策,可眼下最靠得上的關系被沈老太太氣走了,沒有錢財不可能有其他人幫忙,一時之間,兩人陷入極度苦惱之中。
另一邊,宋辰宇的婚後生活倒是如魚得水,人見人誇將軍精神好。
可最近他卻聽到了一些風聲,仁安侯府最近好像和各大臣家走動多了起來,有好幾個人明著暗著打探到了他跟前。
他稍一細想便想通了關鍵。估計是府裡在籌謀著為易子安那紈絝鋪路了。
果不其然,一天正要下朝時,老侯爺突然出列,說道:“稟奏皇上,近日許多老臣告老還鄉,朝中職位空缺,臣以為江山社稷為重,升職選調之事應盡早提上日程。”
“哦,那愛卿有什麽推薦的才俊嗎?”皇上好整以暇地問道。
“臣認為臣之子子安可受歷練。他常懷報國之心,也為此做了許多準備。臣鬥膽請求皇上給其一個造福民生的機會。”
老侯爺此話一出,便有人紛紛附議。
宋辰宇一看,就對此事有了把握。有老侯爺的威望和眾人的幫襯,這事想成不難。
可他就是心情不暢快,易子安之前的無禮之仇,他還沒“回報”他呢。
於是,宋大將軍便面色從容地出列,
不疾不徐地開口道:“皇上,臣有不同看法。從前易公子在煙花之地行事放浪,惹來眾議紛紛。雖其是臣連襟,但臣為江山社稷著想,認為其仍需修身養性。”
“哦,宋愛卿既然說子安不行,那你有推薦的人選嗎?”皇上問道。
“臣認為范丞相之子范楓堪為大任。臣與其並沒有私交,僅是一面之緣,但觀其談吐舉止,乃有君子之風。”宋辰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心裡話。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這一石二鳥之計。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老侯爺也不甘示弱,當庭和宋辰宇“探討”起來,皇上隻覺頭大,明白此事不能善了,便借身體抱恙之口,溜之大吉。
就不提留下易子安聽聞後,對宋辰宇暗恨的後話了。
沈明貞此時還不知道朝堂上的種種風波,秉著堅持的原則,她再次前去丞相府為丞相夫人送藥。
這邊,丞相夫人早已知道朝堂上的消息,正逢下人通報將軍夫人求見,她立即出門相迎。
沈明貞看著熱情的丞相夫人心裡一驚,疑惑間,丞相夫人便親熱地拉起了她的手,笑著說:“好孩子,快進來!”
看沈明貞一臉茫然,丞相夫人忙把朝堂上的事和盤托出。
沈明貞一聽便知道宋辰宇的意圖了,心下大為感動,她看著丞相夫人喜不自勝的臉,決定趁這個好機會,打探打探丞相夫人的口風。
她為夫人診脈後,說道:“夫人好福氣,脈象比之前更有力了。恭喜夫人,夫人痊愈之日指日可待。”
丞相夫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她笑道:“正是多虧了你們,你們真是丞相府的福星啊。”
說著便差人送上禮物。
沈明貞推辭再三,丞相夫人仍然堅持讓她收禮。
於是沈明貞趁著兩人氣氛正好,做出思慮再三狀,提出:“夫人,我不能收您的禮,因為實不相瞞,我來還有一事相問,您幫了我這個忙,我做牛做馬,無怨無悔。”
“唉,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有事相求,說吧,不過有些事不是我婦人家能幫的,我只能盡力而為。”
沈明貞緩緩說道:“或許您知道十五年前孫林秋大人一事嗎?”
丞相夫人聞言,也面色凝重:“此事疑點重重,我難以忘記,那段時間,我家老爺總是早出晚歸,問他什麽事,他也三緘其口。
我實在不了解此事,不如你去問問范楓吧。或許他們父子倆之間能共享一些事情。”
正逢下人通報公子回府,沈明貞便借勢告辭了。
沈明貞道別丞相夫人後,回到府裡不免仍有些沮喪。
宋辰宇早已洞悉一切,他安撫了沈明貞,思索後認為丞相是一塊鐵板碰不得了,自己得從范楓身上尋找突破口。
今日推舉范楓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得布置一出好戲了。
翌日,下朝路上,宋辰宇在車裡閉目養神,轎子行至窄巷,突然猛地一顫,緊接著是車夫的驚呼。
宋辰宇立馬睜眼拔劍,破轎而出,只見一個身手不凡的蒙面黑影已經和護衛打了起來,宋辰宇看到來著不善,立馬加入局勢。
正打得不分上下時,一恍神,一道銀光落下。宋辰宇分身乏術之時。“小心。”
一句大喝從天而降,應聲而來的是一支箭矢,直直地射中了偷襲之人的手。
那受傷的偷襲之人應是首領,一看來者不善,便大喝一聲,飛速逃去。一眨眼,所有黑衣人消失不見。
宋辰宇抬頭一看,一個少年騎馬而來,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關心,他跳下馬來,給宋辰宇查看傷勢。
幸虧他的箭矢擋了劍的攻勢。宋辰宇只是一點皮外傷。
“哼,沒想到宋大將軍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少年人雖是打趣,眉眼卻笑意盈盈。
“好小子,好久不見,竟是這般場景。今天你救了我,就是我們有緣,若兄弟賞臉,我們前面酒樓請。”宋辰宇大力拍了拍少年的肩。
勾肩搭背之時,宋辰宇嘴角幾不可覺地一揚,暗笑:“范楓這小子,終於落在我手裡了。”
夠籌交錯間,兩人相談甚歡,互相引為知己,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這麽“機緣巧合”地變牢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