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安成為禦林軍的首領之後,身份水漲船高,成了不少大臣們巴結的對象。
畢竟禦林軍首領是在皇帝面前做事,若是和他打好關系,以後肯定是官途上一個不小的助力。
但易子安不是不明是非之人。禦林軍首領想要做的長久,有些東西是斷斷不能沾的,這其中之一就是隨意收取賄賂。
因此送到易子安面前的禮,全部被他推拒了。
有意搭上易子安這條關系的大臣們,開始另尋他法。
果然,沒有不願意收取賄賂的人。大臣們得知沈明珠收取送上府的錢財,紛紛了然,原來是不好明著收禮。
一大批人就悄悄地把禮送到了侯府。
“禮部侍郎家好大的手筆,”沈明珠細細地打量著面前的紅珊瑚,火紅的顏色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一看品質就極好。
小丫鬟也從未見過這麽好的禮,不由得感歎道:“少爺好厲害,他們送來的東西也是極品。”
沈明珠聽著小丫鬟的讚美,嘴角是抑製不住地笑意,以後等相公繼續升官,送來的東西肯定更多更好。
想到這裡,她看著面前的紅珊瑚,突然感覺也沒有那麽紅那麽豔了。
她意興闌珊地揮揮手:“拿下去吧。”
小丫鬟小心地端起來往門外走去。
“誒,等等,”她想起了什麽,叫住已經跨出門的小丫鬟,“去把張典儀送來的那套頭面給我拿過來。”
不出片刻,小丫鬟就把那套純金頭面取了過來。
這套頭面剛送來的時候她就極喜歡,不過她前面已經收了幾套,就把這套先收了起來。
真的是極好看的一套頭面。
純金打造,最亮眼的是上面的兩隻仙鶴,一左一右鑲嵌在頭面的層層金絲雲朵之上,一雙眼睛是晶亮晶亮的琉璃珠,羽尾綴著紅藍雙色的寶石,栩栩如生,華貴大方。
沈明珠當天就戴著去了賽舟會,吸引了一眾人的目光,但她隻當是別人震驚於她的美貌,心裡一高興,硬是待了整整一下午。
“我娘那陣子在沈家過的可都是苦日子,我雖然有時氣她的行事,但好歹是親娘,這麽多年了,也該享享福了。”回家的路上,沈明珠又有了新打算。
朱姨娘在沈府沒權也沒錢,處處被大房二房壓一頭,把她接來過幾天享福的日子,可比待在沈府好多了。
第二天,沈明珠就派人接了朱姨娘到了侯府。
——
皇宮禦書房
“臣,參見陛下。”禦史孫啟恭敬行禮。
皇帝一聽人稟報,就知道他又要來彈劾官員了,他放下手裡的奏折,抬眼看向孫禦史。
“又有哪位大臣品性不端了?”皇帝直接發問。
孫禦史將手裡的彈劾奏章雙手獻上:“臣要彈劾禦林軍首領易子安。”
皇帝身邊的公公連忙接過,然後呈給皇帝。
皇帝接過來緩緩打開。
裡面是易子安收受賄賂的各種罪狀。
皇帝看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禦林軍首領他知道,辦事效率也很不錯,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皇帝收起奏折,對孫禦史說。
等到孫禦史走了,皇帝才招人進來。
“來人,宣易子安。”
另一邊,易子安照常帶著手下巡邏。
有手下匆匆趕過來,給易子安行了個禮:“大人,皇上有命,叫您前往禦書房覲見。”
“陛下怎麽突然召見我?”易子安小聲嘀咕,雖然很是疑惑,但也不敢怠慢,安排了巡邏,匆匆地進了宮,被人一路迎到了禦書房。
“臣參見陛下。”易子安行禮。
皇帝沒有叫他起身,他心裡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你可知道今日我為何叫你過來?”片刻,頭頂才傳來皇帝低沉渾厚的聲音,但聽不出喜怒。
易子安最近一直在忙著管理禦林軍,也沒做過什麽別的事,難道是宋辰宇在陛下面前說我壞話了?
他面色一冷,這可不是好事。
他跪在地上,又抱手行了個禮:“陛下,微臣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話音剛落,一個東西從皇帝手裡直直的飛了過來。
易子安不敢避開,只能任由那東西砸在自己頭上,砸的生疼。
“好一個不知,看看你做的好事!”
易子安不敢揉被砸得生疼的額頭,一聽這話,趕忙把落到自己手邊的奏折拿了起來。
禦林軍首領易子安,借官職之名收受賄賂。下面則記載了沈明珠拿了賄賂之後的張揚做派。
落款是朝中最鐵面無私,皇帝也能照參不誤的孫禦史的名字——孫啟。
易子安看完全部,內心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陛下,此事是微臣家眷荒唐之舉,臣願意受罰,還請陛下降罪。”沈明珠是他的夫人,不管是她收的還是他自己收的,外人看來都是侯府收下了這些賄賂,責罰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沈明珠的所作所為,易子安心中火氣頓起。
“子安,你作為侯府世子,能安安穩穩做到禦林軍首領,說明你也不差,可賄賂這東西,要是再沾,不光是禦林軍首領你做不了,整個侯府的爵位都會受到影響。”
易子安聞言心頭大震,他連忙行禮:“微臣知罪,請陛下降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來人,禦林軍統領易子安,私自受賄,有違官德。但念及家人所為,從輕處罰,罰俸半年,杖刑六十以儆效尤。”
易子安領了罰,六十杖下來,已經被打的走不了路了。
被手下送回侯府,全家上下大驚,侯夫人更是哭成了淚人。
“子安,你這是怎麽了啊,怎麽被打成這樣了。”侯夫人一邊差人去叫大夫,一邊查看自己兒子的傷勢。
“來人,把沈明珠這個賤人給我拖過來。”疼痛和氣憤讓易子安戾氣叢生,要不是沈明珠這個沒腦子的賤人,怎麽會成現在的樣子。
沈明珠聽到易子安回來有些驚訝,因為自從他成了禦林軍首領,幾乎每日都忙得很晚才回家,有時候甚至不回侯府,直接在那邊歇下。
一聽到他不僅回來,還帶著傷,心中焦急不已,連忙帶著小丫鬟匆匆過去。
“夫君,你這是怎麽了?傷到哪裡了?”沈明珠趕忙上前,想要伺候易子安。
易子安一見到她,火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見她走近,撐起身子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裡突然響起,真的異常響亮,沈明珠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沈明珠捂著臉,一臉的不可置信,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夫君,你這是做什麽?”
易子安見她無辜的模樣,忍不住破口大罵,“你自己做的事你還不知道?收受賄賂,貪圖錢財,跟你那一輩子都是姨娘的娘一模一樣。”
沈明珠心如擂鼓,竟然被發現了。
“你收了多少錢財?”易子安冷聲質問。
沈明珠慌了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錢有不少已經花了,她去哪裡給盤算啊。
——
沈明貞這陣子經常回沈府,大房二房沒有管理過家裡,有很多事都不明白。
“大姨娘,你看這處,這裡的帳就和這一本記載的不一樣,”她指著帳本上的一處差錯,對大姨娘說,“這時你就去盤查所有有關的人,同時分開問,帳本也仔細比對。”
看著大姨娘似懂非懂的點頭,沈明貞又囑咐她:“這一陣子我常回來,您若是有不會的,隻管再來問我。”
話音剛落,二房那邊過來尋她:“貞丫頭,你看這雞蛋最近漲價了,家裡的開支需不需要砍掉一一部分預算,雞蛋少買一些。”
沈明貞結果她手裡的單子:“買菜的開支多一點倒是無所謂,不過若是好幾個都漲價了,那就少買一些,多買一些別的菜。”
“還有這炭火,眼下快過冬了,炭是最重要的,各個院子的量把握好,煤也多選幾種,按合適的地方分開用。”
二房聽了沈明貞的話,仔仔細細地籌劃采買的事項。
朱姨娘在沈明珠那裡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就被趕了回來。
等回到沈府,朱姨娘發現大房和二房兩人逐漸把住了沈家的後院,但自己什麽都沒有,心下頓時焦急,連忙去堵沈明貞。
“朱姨娘勞煩讓一讓,我家夫人身子重,受不得衝撞。”紫玉攔在沈明貞身前。
朱姨娘白眼一翻,染著大紅蔻丹的手指指著紫玉:“你是不過是個該死的奴才,敢跟我叫板,讓開!”
“怎麽就該死的奴才了?朱姨娘的話越來越沒分寸了,紫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是我的丫鬟,還用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朱姨娘請回吧。”
沈明貞看都不看她,直接讓人請了她出去。
“貞丫頭,不是我故意找事情,你說我好歹也是個姨娘,現下什麽都沒有,我院子裡還有這麽多下人需要養······”
“我記得沈府的下人都統一由管家發放月銀,朱姨娘您這意思,是管家沒有發給你的院子裡?”
一句話堵得朱姨娘啞口無言。
“小姐,您出來時間不短了,不是還說要在家等將軍的嗎?”紫玉提醒道。
沈明貞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時間已然不短了:“是該回去了。”
沈明貞帶著紫玉和大房二房道了別,就準備離開。
“沈明貞,你雖是沈家的女兒,可已經出閣這麽久了,為何還要盯著家裡那點家產?”朱姨娘跟著沈明貞到了大門口,街上人正多,她決心毀掉沈明貞的名聲。
“我在沈家呆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因為老太太生前喜歡你把家產交給你分,你就因為和我的一點恩怨扣下本該屬於我的財產。沈明貞,沈家待你可不薄啊。”
大街上瞬間聚起了不少圍觀的人,一邊小聲談論,一邊對沈明貞指指點點。
“那你敢不敢把你做的那些事說出來讓所有人都聽一聽?”人群外突然傳出一聲疑問。
沈明貞聞言一笑。
人群自動散開,宋辰宇緩緩走了過來:“整個將軍府都是她的,你覺得區區一個沈府,有什麽值得貞兒費心謀取錢財的。”
眾人也瞬間明白了過來。
沈明貞作為將軍夫人,哪裡看得上沈家的家產,不過是這個姨娘沒落得好處,想找事情罷了。
宋辰宇不再理會旁人,小心地扶著沈明貞上了馬車。
“你瘦了。”沈明貞看著宋辰宇消瘦了些許的臉頰,有些心疼。
宋辰宇握著沈明貞微涼的手:“在外面瘦一點最正常不過了,貞兒不必擔心。倒是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和休息?眼見的瘦了一大圈。”
沈明貞有點心虛:“沈府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大房和二房都做得很不錯,以後我也不主動去摻和了,安安心心在家養胎。”
“不過我真的有喝藥,補藥補湯喝了不少,都要喝吐了,就是不見胖。”沈明貞湊近讓他瞧一瞧。
宋辰宇伸手摸了摸她的腰,的確瘦了些:“我從外面帶回來了一隻好參,今晚給你燉湯喝。”
看著沈明珍因為他的話垮下去的臉,他笑著伸手捏了捏。
“你要是不願意喝,那我陪你,到時候誰都不準耍賴。”
回了將軍府,宋辰宇特意囑咐廚房多做些好吃的,把參湯也燉上,二人一起吃了飯,就早早洗漱歇下。
“你是不是受傷了?”沈明貞看著宋辰宇有些躲閃的樣子,直接問。
宋辰宇歎了口氣,露出了自己的傷:“有你的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沈明貞看著他背上猙獰的傷痕,眼圈瞬間紅了,她一邊上藥一邊心疼宋辰宇,舊傷還沒好,這眼見著又添了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