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全部指向了曲雁鳴。
兩人走出來,蔡明和雙手送上證據,將方才跟朱信之說的話說了一遍。
“來人,戒嚴宮城,將整個宮牆翻過來,也要抓到曲雁鳴!”宣慶帝氣得臉色鐵青,喊了禁衛軍過來,下令封鎖宮門。
太子和陳昭等人對望一眼,眼中均結了一層厚厚的濃霜。
如果人真是曲雁鳴殺的,他們麻煩了。如果不是曲雁鳴殺的,這事兒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時間,眾人皆是驚疑不定,陳昭摸不著頭腦,跟在太子身邊小聲的問:“賀世通死了,曲雁鳴獲罪,我們的計劃還繼續嗎?”
“等等看。”太子抬手壓低了聲音。
陳昭點頭,退回去另一邊。
宣慶帝坐在照得殿,所有人都被勒令在照得殿中等待,等候禁軍全宮搜尋,抓捕曲雁鳴。
朱信之擔心的看著裴謝堂,賀滿袖的身份沒暴露,她不能上前去查看,隻盯著地上的賀滿袖滿目哀傷,他看不下去,上前擋住她的目光,將她往懷裡攬住:“不要去看,不要去想,等找到了曲雁鳴,就什麽都清楚了。”
裴謝堂沒說話,點了點頭。
照得殿中十分安靜,就在這時,朱清子嗚嗚嗚的哭著,突然從殿外衝過來,撲到了宣慶帝的懷裡:“父皇,你要替我做主啊!”
新晉探花郎橫死在照得殿中,宣慶帝突然下令緝拿凶手,恰在這時,二公主朱清子哭著衝進來請宣慶帝替自己做主,眾人不免莫名其妙,都不解的看向了二公主。
朱清子嗚嗚的哭:“方才兒臣瞧見曲雁鳴喝醉了,內監送他過來休息,兒臣有點擔心他,便跟著過來看了看。結果,曲雁鳴喝醉了,拉著兒臣的手說要帶女兒去看禦花園裡的白芙蕖,兒臣便帶著他去了禦花園。可剛到禦花園偏殿,他又借口說走不動,要去休息片刻,兒臣送他到偏殿後,他就對兒臣動起手來……”
這一番話,頓時讓眾人一陣錯愕。
太子卻松了口氣一般,往前邁了一步:“二妹妹,你的意思是說,曲雁鳴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是啊。”朱清子睜開一雙淚眼:“怎麽了?”
“那他人呢?”既然曲雁鳴一直跟二公主在一起,那麽,殺害賀世通的人就絕不會是他,肯定另有其人。
朱清子聞言,越發哭得凶了:“他,他……”
她只是不說。
然而,她越是不開口,語焉不詳的話反而越是引人遐想。四周的朝臣和新科進士們都噤若寒蟬,關乎公主女兒家的清白,誰都不敢開口說一個字。
宣慶帝臉色冷然,但比起方才那種陰冷卻是好了很多。
人不是曲雁鳴殺的。
這一瞬間,宣慶帝心中已經十分明了。只要人不是曲雁鳴殺的,就不關曲家的什麽事兒,不關后宮中的曲貴妃什麽事情,自然而然,同朱信之就扯不上任何關系。他是高高在座的帝王,對這些爭鬥本就格外敏感,方才那一瞬間,當真是覺得提心吊膽。他最怕看到的,是人真是曲雁鳴殺的,到時候為了還天下人一個公道,他或許不得不殺了曲雁鳴……
他蹙起眉頭,安撫著朱清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朕問你,曲雁鳴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
“他不見了。”朱清子哭著說:“他欺負兒臣,怕被人看到,當場就走了。”
這一下,事情又撲朔迷離起來。
但經過這一番打擾,宣慶帝心中不急了,他感覺到了這件事的蹊蹺之處。
宣慶帝沉靜下去。
他要等待著禁衛軍搜尋下來,現在說什麽都是無用的,只有等找到曲雁鳴,才能讓這事兒真相大白。
沒多久,禁軍回來,身後還跟著一行人,卻是曲貴妃、綏國公和曲雁鳴,以及曲雁鳴的同胞兄長曲金鶴四人。
曲雁鳴一進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身上。他沒穿外衣,隻穿輕薄的錦袍,頭髮濕潤,一臉鬱悶,他進來後,瞧見大家都在看自己,反而莫名其妙的蹙著眉頭問身邊的蔡明和:“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蔡明和訥訥問:“曲公子,你去了哪兒?”
曲貴妃和綏國公等人也十分奇怪,曲貴妃走到宣慶帝身邊,看了一眼朱清子,神色頓時不愉:“參見陛下!”
“你怎麽來了?”宣慶帝示意她坐下,就問:“你近來身子不好,太醫讓你好好養著。”
“出了些許事情,臣妾不得不來。”曲貴妃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朱清子。
朱清子微微一顫,竟根本不敢看她,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
她在心虛。
宣慶帝立即明了,方才朱清子說的事情還有蹊蹺!
眼下什麽情形,她竟還敢來誆騙自己,他當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平日裡太寵溺這個女兒,如今出了大事!
宣慶帝氣急了,哼了一聲。
曲貴妃靠近宣慶帝,極為小聲的說:“陛下,方才曲雁鳴在殿中宴飲,喝得多了些。臣妾想念兄長和外甥,將綏國公請進了慶林宮裡,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聽見婢女來稟告,說曲雁鳴喝多了過不來,臣妾很生氣,他平日裡不務正業就罷了,臣妾一年到頭就能見到他這麽一兩次,他還不來,臣妾就讓清砂前去,非把他叫來慶林宮不可。”
宣慶帝微微頷首,知道眼前的女子溫婉,但生氣時頗為倔強,這事兒是曲貴妃能乾得出來的。
曲貴妃繼續說:“清砂回去又再來,已在正大光明殿找不到曲雁鳴,問了才知道,曲雁鳴去了照得殿休息,清砂又過去了。結果,清砂沒在照得殿找到曲雁鳴,反而瞧見二公主身邊的內監小安子將曲雁鳴扶去了雀羅宮。曲雁鳴是外臣,出入公主寢殿不妥當,清砂不敢做主,就回來讓臣妾想辦法。臣妾也是一般想法,故而帶了人去雀羅宮,將曲雁鳴接了過來。當時……”
她將聲音壓得更低:“曲雁鳴醉得人事不省,二公主伏在他身上,正在脫他的衣服。他的外衣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內袍也被脫了一半。”
“臣妾要帶走曲雁鳴,二公主不肯,臣妾萬不得已,隻得用了威壓,強行將人搶走。”曲貴妃說著猶自生氣,瞪了一眼曲雁鳴:“喝酒誤事,臣妾讓人潑了曲雁鳴冷水,才讓他醒了過來。剛把他弄醒,禁軍就來了,說是陛下有請。陛下,你替臣妾教訓這不省心的東西!”
宣慶帝一陣愕然。
先前那一段關乎朱清子的名節,宣慶帝自然難以啟齒,隻最後幾句實在關鍵,他忍不住追問:“你是說,曲雁鳴的外袍丟了?”
“到現在都沒找到呢!”曲貴妃氣結。
兩人說了半天,曲雁鳴已在殿中站了片刻,自然瞧見了被抬出來的賀滿袖的屍體,他低頭看了一眼,表情十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