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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福女又美又颯》第244章冤屈
  她似乎還是最想念當初重生時跳上他的馬車,抱著他的腰胡攪蠻纏時的那種手感——賊好呢!

  朱信之側頭親吻她的耳朵,像親吻最為珍貴易碎的寶物。

  她聽見他在耳邊說:“成陰,我永不會負你。”

  裴謝堂不答。

  兩人靜靜的擁抱,她汲取著他的體溫,閉著眼睛,全世界都被他的味道包圍。她有點眷戀的想,這個人,她能擁抱一輩子。如果沒有那些事,她能擁抱一輩子,不願意再醒來。從屋外移動到屋內,像是天性被完全解放。兩人糾纏著疲倦的睡去,那一刻,好像什麽都忘記了。

  這一場風波來得尤其迅猛,如龍卷風一般,瞬間刮過東陸的每一寸土地。

  盡管對於泰安郡主的這一樁案子結果暫時采取保密的態度,可朝廷的風吹草動還是被人泄露了出去,到了第二天夜裡,京城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泰安郡主投敵賣國是被冤枉的!
  北魏軍師燕走舉家投降東陸,已抵達京都!

  隨著這兩條消息的瘋傳,這件案子的各種細節就好比雨後春筍,從各種版本中冒了出來。北魏是如何陷害的泰安郡主,泰安郡主是如何在獄中慘遭凌虐,後來又是如何含冤而死,都一一傳入了民間。人們想起宣角樓上那個高挑的影子,百姓心頭的愧疚一下子就竄了起來。他們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了很多,想起當年十七歲初初立下戰功回國時,人們曾經夾道歡迎過她;他們也一樣想起,在泰安郡主被處以死刑的那天,自己曾用怎樣的汙言穢語辱罵過這位愛國女將……

  那些丟向泰安郡主的臭雞蛋爛白菜,全部砸回自己的身上;
  那些說出來的尖利言辭,全部回以柔軟的內心,變成悔恨的利劍;
  人們都想了起來,是自己的手,推著東陸的戰神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為什麽當初無人相信她呢?
  為什麽……無人懷疑過這一切呢?

  他們對不起她!

  東陸對不起她!

  不知是誰第一個去了泰安郡主的墳頭,送上了第一摞錢紙。僅僅一天時間,京城裡已有半數百姓前去泰安郡主的墳前叩頭,墳頭前焚燒錢紙的烈焰一直從早晨燃燒到第二天天明,無數百姓跪在她的墳頭上痛哭,聲音淒楚的回蕩在京城的天空,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人們帶上鐵鍬,拿上竹枝,將泰安郡主被人推平的墳頭重新起了堆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來石頭,將堆好的墳包修葺,接著,無數的百姓自發到山中采石,一背簍一背簍的送到了泰安郡主的墳前。

  原本一個簡單的小土包,在京都百姓的修建下,很快變成了一座豪華的墳墓。碩大的墓碑被百姓們從山中抬出來,京城最好的雕刻師傅含著眼淚,一字一字在墓碑上雕刻出裴謝堂的名字,再請了最好的風水先生,來將這墓碑樹立在泰安郡主的墳前。

  仿佛害怕她孤單,連旁邊泰安王爺裴擁俊的墳墓也一塊修建了,用石頭鋪了路,讓兩座墳墓相連,又在墳前鋪開一塊空地,建了個香火台。

  人們哭著跪在裴家人的墳前,懇求泰安郡主原諒和保佑,親手種下象征長青的松柏和鮮花,期待著那個人能護佑東陸百姓。

  “你死了,東陸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死守西北。”高行止將這些說給裴謝堂聽,末了歎氣。

  裴謝堂淡淡一笑:“你以為他們是哭我嗎?不是,他們是在哭他們自己的命運,在哭他們兒孫的命運。北魏很快卷土重來,沒了裴家,他們內心很惶恐。”

  “我也很惶恐。”高行止低聲說:“老謝,你不知道,這四個月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惶恐。我總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等我一覺醒來,還能看到你的臉,沒心沒肺的衝我笑。我每次看到你,都擔心會沒有下一次,你沒害怕過,你不知道這種感覺。”

  “我知道。”裴謝堂玩弄手中的燭火:“我害怕過的。在天牢裡的時候。”

  她從來沒下過大牢,沒想到去了一次,就把命丟了。

  那時候在天牢裡,從窗戶裡看到狹窄的一小片天空,她曾經用指甲在牆壁上刻下線條數天數,一邊寫,一邊害怕。

  還有一次,在北魏的荒漠裡,被北魏千人騎兵追擊,她躲入山中與餓狼相伴的時候,也無比害怕過。

  她的冷硬心腸,都是在一次次害怕中,逐漸練成了鋼鐵。

  高行止看著她:“孟錦衣被抓住,想來,殺人罪也快了結。老謝,我聽說朱信之要承擔起全部的罪責,你……”

  你會因此而心軟吧?

  他太了解她,這個人,害怕欠下旁人的人情,所以對她好的,她都用盡全力去回報。

  朱信之幫她洗雪冤屈,堅持還給她正義,這一次的事情更是一力主張,她心中應該十分感激。如今朱信之一無所有,她不愛欺負弱者,同朱信之的那點恩怨一報還一報,她應該不會再追究,這以後,朱信之的一舉一動在她眼中就只剩下情這一個字。

  “我不矯情。”裴謝堂看著他:“老高,經此一事,我還是喜歡他。”

  “我知道。”高行止語氣沉重。

  她喜歡他,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所以,她復活後,遇到他仍舊奮不顧身。

  “可是,我喜歡他,同我選擇他是兩碼事。”裴謝堂淡淡一笑:“他欠我的,這一遭就全部還清了。我欠他的,我也努力的還了。與其相見兩生怨,還不如利落的分開。他如今擔了罪責,但這只是暫時的,等將來孟家罪名大白於天下,他便能從中抽身而出。屆時,就是我離開他的時候。”

  高行止沒說話。

  但願如此吧,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但他從未真的相信。

  他早就輸得一敗塗地。

  朱信之擔下這個罪責,宣慶帝確實免於責罵,可對淮安王府來說就不是那麽樂觀了。

  往日裡朱門耀眼,如今門庭冷落是自然,一覺睡起來,無知的百姓還用黑漆在淮安王府的大門上寫了無數辱罵的話,教人看了難受。就連王府從前乾乾淨淨的門前,不知道何時都被丟滿了臭雞蛋倒滿了垃圾,臭氣熏天。

  不但如此,還有不少激怒的百姓圍在淮安王府的門前,但凡王府中有人出來,便是一陣怒罵。

  孤鶩和長天本打算到刑部去提取證據,可剛打開門,迎面就被爛白菜丟了一臉,還沒拿下來,耳邊已是人們的怒罵,隻得倉促間退了回來。

  “怎麽了?”朱信之跟在兩人身後,見他們倉促的開門又關門,有點奇怪的問。

  孤鶩和長天急忙攔住他:“王爺,從後門走吧?”

  “不用,就從前門走。”朱信之看著孤鶩頭髮上的碎白菜,眼眸一沉,命令長天:“開門!”

  “王爺!”長天急得跳腳:“這些無知的人都已經沒了理智,咱們犯不著……”

  “我說,開門。”朱信之神色很淡。

  這些他早就想到了,自然也不會逃避。

  長天拗不過他,看了他好幾眼,隻得重新拉開淮安王府的大門。朱信之拍了拍衣衫,緩步從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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