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
“棲雲三皇子自己跑來韶都這麽久了,也不見得有什麽大動作啊,主人,你真的打算在這裡待著幫他嗎?不回去了?”
祁夜和安葶也是慢悠悠地來了這韶都,繼續感受繁華。
祁夜比較喜歡登高遠眺,喜歡看著遠處的奢華,尤其在韶都,他可以感受得到的一切浮華,都讓他流連忘返。
“大景什麽時候可以有一個和這裡一樣的地方啊。”
安葶也低眸看了眼這奢靡的街道,雖然已是黑夜,可兩旁的熾燈卻還是把韶都照耀得猶如白晝一般,甚是華貴,也叫人沉浸其中。
但安葶沒有這種感受奢華的想法,只是看著祁夜的笑容,看著他的俊朗,理解不來他。
“大景是在西面的國家,自然是沒有韶都這樣的地境,要有這麽一個城邦,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重要的吧?”
安葶的話,叫祁夜呵笑了下,轉眸滿意地看著她,甚是滿意地點頭,“看來安葶是去了一趟京都之後,回來就變得聰明了呀。”
安葶蹙眉看著祁夜這樣的姿態,不回話。
“要是大景有什麽地方可以和這裡一樣,也不至於,我對大景提不起來興趣,反而,對韶都情有獨鍾。”
安葶依舊是看著他,眼裡全是他,似乎是想要讀懂他,卻從來都看不懂他的笑容裡,究竟藏著怎樣的意味。
“加之,韶都裡,有她。”
一句話,卻叫安葶猛地握緊了自己手裡的佩劍,雖說表情沒有別的什麽太大變化,可卻依舊是心中顫抖了一番,百感交集。
她的異常,祁夜自然感受得到,可是卻沒有理會她。
畢竟他自己也覺得,這個丫頭,是該管教管教了,總不能,自己不嫁人,卻還阻攔著他不娶老婆吧?
“尊離王最近在韶都動作不大,但名氣倒是真的響啊,尊離王府的門外,何時有過這幾日的熱鬧?”
安葶抿唇,但也不能一直不回他的話,所以也只是輕輕啟唇,“因為唐家和曲家的婚事,她出面了,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真容,自然對她會感興趣些,不過,或許只是一時罷了。”
祁夜頓時呵笑,搖搖頭,拍了拍自己手裡沒有打開的折扇。
“一時罷了?我看未必,畢竟,她風華絕代啊。”
安葶抬眸看著祁夜的笑臉,這笑,她鮮少能夠看見,沒有帶著陰騭和謀略,好似別有深情,別有蘊意。
有些許的嫉妒之心,悄然而起。
“蕭寒闕也在韶都,想必,他會想盡法子和尊離王套近乎。”
“難道主人也想要那麽做嗎?”
祁夜低眸淺笑,意味深長,不回答安葶的話。
安葶則繼續著,有些憂慮,“您已經答應助那三皇子一臂之力了,為何還要淌尊離王這趟渾水?”
“她不是渾水。”祁夜的眸光對著安葶,驟然有些凜冽,“任誰是什麽都無所謂,但她不會如此不堪,安葶,以後莫要讓我聽到這樣的話了。”
他的語氣並不是呵斥,也依舊輕聲,可在安葶看來,這和以往,顯然是大不相同了。
“主人,她如此身份,若是和她糾纏在一起的話,到最後只會是不好收場的啊,蕭寒闕不知道她如何,可我們自己心裡清楚著,既然知道,又為何還要刻意去靠近這個旋渦?”
祁夜歎了口氣,“安葶,你知道我不喜歡聽到這些話的。”
安葶頓時蹙眉,不語。
他看著安葶的態度還是可以的,沒有時時刻刻要和他吵起來的意思,便歎氣。
“花卿弦現在還沒法出面,我也不好去六雨閣見她,不過這幾日,我們住在六雨閣便好,你也去打探打探,看看花卿弦,什麽時候才能回六雨閣。”
安葶原本不想回的,可是因為抬眸的那一瞬間和祁夜的眼神對視到了,她也不敢不從,便點了點頭。
祁夜站在高處遠眺的方向,又恰巧是尊離王府的方向。
蕭寒闕算是個劫吧,不知道,你能不能像之前一樣,逃出來呢?
陸陸續續的,已然有天盟會過後的其他三國權貴,借由韶都之路,回到自己的地盤去。
大景太子獨孤逸最先離開的京都,自然最先到達韶都的也是他。
這個消息很快到了卿弦的耳朵裡,彼時,卿弦正在自己的府裡批著折子。
“來了就來了,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人,要走就讓他走,想搞事情,我們也沒有在怕。”
她淡淡道,一點都不在意,雲淡風輕的姿態。
宿曉曦站在底下看著她的模樣,微微蹙眉,“王爺沒有把獨孤逸當成自己的目標嗎?”
“你想說什麽?”
“王爺想查明當年的原因,不是應該和大景,有所交流嗎?”
卿弦手裡的動作驟然停住,挑眉,看了眼宿曉曦。
宿曉曦只會在嚴肅的時候露出這樣的神色,卿弦還是知道的,而看著他的表情,卿弦也覺得奇怪。
只是呵笑了下,“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當年之事了?”
“因為王爺已經要開始配合皇上實施他的計劃和野心了,不是嗎?”
卿弦不語,只是寒冽地盯著他。
宿曉曦也沒有在怕她的眼神,只是繼續道:“當年之事,外界一問,基本所有人都會回答,和大景有關,甚至先王爺暴死之事,也會被直指是大景人所為,王爺可以做到和大景的太子如此自然地面對面,屬下委實佩服,但是,王爺做事,可也需要個度數啊。”
“你竟然還在教本王做事?”卿弦冷呵看著他,悄然放下筆,似乎已經做好了要和他對質的姿態。
宿曉曦不介意,還是繼續著,“大景本來也是狼子野心的,這一點,早就不是什麽秘密,那獨孤逸也很是囂張,王爺不想和他牽扯太多,屬下知曉,但是當年的事情,若是不做排除,怕是得不出個結論來。”
“哦?你還排除?”
卿弦這個語氣,頓時叫宿曉曦甚是不爽。
但是也不敢公然的,直接面對面這麽懟回去,畢竟他是真的對拓跋亭慫,是真的不敢得罪她。
她的這個語氣和這個神態,顯然就是不相信自己,從來,她都沒有給過自己一個正色的眼神,和一個正視的角度,宿曉曦全都忍了。
“誰知道,到底是不是大景呢?畢竟當初,棲雲,不也參與了嗎?雖然棲雲收手,比大景早,屠城的,也是大景軍隊,但誰知道棲雲,會不會坐收漁翁之利呢?”
卿弦頓時顰眉,雙眼犀利地看著宿曉曦這無比肅穆的神色。
好像這家夥,是真的很希望幫自己查出當年父親暴死的真相似的,一時間她都有了錯覺了。
“宿曉曦,當年的事情,本王自己都沒有什麽頭緒,本王放著兩年時間,只是在韜光養晦,此事急不得,你心裡還有沒有點數?”
“屬下知道,但是這個時候,王爺已經不再是當初只能躲在王府裡,還要靠著屬下散布出去的謠言夾著尾巴活著的那個王爺了。”
他如此言辭,乍一看,還真的像是一個,敢於諫言的好軍師,好謀士。
卿弦微微眯眼,“你想本王做什麽?”
“王爺,且先把兵權拿回來吧。”
“兵權?”卿弦撩起袍子,緩緩走下台階,走到宿曉曦的身邊,直視著他,“兵權之事,也急不得,你不知道?”
“知道,但一直靠暗衛,也名不正言不順,有了兵權,王爺在韶都,會多一層保障,何況,那兵權本就是您的,不是嗎?”
“本王自己心裡比你清楚多了,本王知道你是好心,你想做好這個謀士,可是本王不需要你的時候,還要你自己,謹言慎行,不要多此一舉,也不要自作聰明。”
宿曉曦歎了口氣,他依舊是忍,就可以了。
不能對她發脾氣,也不能忤逆,畢竟她不僅是個王爺,她還是個女孩子,對女孩子動怒,不禮貌,非雅士之為。
“王爺,沈舵,可能還沒死。”
“沈舵”二字出來,卿弦頓時一怔,似乎最後一根冷靜的弦,也被生生扯斷,心跳頓時加速,血脈噴張這感,呼嘯而來。
猛地看著宿曉曦此刻的臉色,好似這件事情,不是假的。
沈舵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恨的人,有名姓的,他該是第一個。
她恨的人確實不止這一個,可是完完整整,有有名有姓,有事跡在韶都,在尊離王府的,卻只有這一個。
她恨的人裡,有當初她急忙從圭臬谷返回韶都時,射殺她的人,害得她就算苟且偷生了,也難逃病毒侵虐之苦的那個人。
還有真正害得她父親的人。
還有,引發當初那場戰亂的人,所有的人!
而沈舵,無疑是最值得深究,也值得她親手了結的人。
“沒死?你怎麽知道?”
“大景有他的蹤跡啊,正是因為此,所以屬下才會提醒王爺,抓緊速度,查出來,當年的真相。”
卿弦的手,微微攢拳,似乎這麽久以來的憤恨,都凝聚在拳頭處,想著要徹底透著自己的拳頭,爆發出來。
“沈舵在大景?”
宿曉曦點了點頭。
“還和大景皇室有糾纏嗎?”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問問題,也在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宿曉曦卻都看得出來。
“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派出去調查的人,的確回信是說,疑似沈舵的蹤跡。”
“難道你要本王親自去趟大景,就為了抓這麽個碩鼠?”
“屬下沒有那個意思。”宿曉曦走向前一步,看著她著急道:“但是王爺,您想,一個背叛過先王爺的人,害得先王爺殞命韶都的人,害得他一世英名終究是祭了天的人,卻逍遙在外這麽長的時間,這誰能忍?”
卿弦頓時瞥眸看向了宿曉曦,看著他眼神裡認真無比的憤慨,頓時蹙眉,她的內心動搖了一番。
“沈舵,和大景皇室,這些都是重點,王爺若想要搞清楚此前的事情,深入虎穴難道不是最捷徑的方式嗎?按照您的態度,您不會讓自己在獨孤逸的面前吃虧的,屬下是知道的。”
宿曉曦篤定的眼神,讓卿弦更加動搖。
可是作為一個謀士,宿曉曦如此,未免太過激動了?
“你怎麽比本王還要著急?”卿弦頓時起了一絲疑心。
宿曉曦自己顯然也怔住,但還是篤定了道:“有些事情,我們都等不起,雖然先王爺不是含冤而死,他的英名還在,可是他是含恨暴死,至今死因不明,凶手也逍遙法外,王爺作為後代,不是因為早早讓先王爺,泉下有知,那真相嗎?不是應該,讓凶手,祭他的亡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