誥月京城。
卿弦一句話,得罪的人,不少。
把這樣的事情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她從頭到尾似乎都在挑戰天盟會的底線,在有些人眼裡,這已經是恃寵而驕,不顧大局了。
可氣憤的是,她的話,句句在理。
“亭兒,天盟會是四國太平的保障,並沒有你說的那麽機鋒。”
卿弦聽得懂夏霄這話裡的意思,她有想說什麽說什麽的資本,可是的確,這樣的場合也不會任由她這麽胡來。
“我所希望的,就是四國太平,不要紛爭。”
難得看卿弦在今夜的場合上如此肅穆,大家也都點頭,畢竟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也知道夏霄根本不想要把事情鬧大。
尊離王跑出來擋槍口,然後還把事情給截斷,其實也是給了所有人台階,不至於尷尬。
至於,這刺殺的事情,怕是得等這個天盟會結束之後,再仔細去商榷了。
“皇上,尊離王言之有理。”梁海豪笑著,好似無視了方才對著他刺過去的利劍,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是啊皇上,這天盟會就是要四國和睦,同心同德,可千萬莫被這血給觸了霉頭,大家都等著天盟會的圓滿呢。”
梁海珩也在一邊調和著,兩兄弟的態度很好,笑容也足夠燦爛,倒是生生給了人一種他們西尹皇族極為大度,能容常人之不能忍。
“皇上,其實,王爺說得,不無道理啊,我們大家一年一次聚首於此,為的就是太平二字,雖說往常少不了一些紛爭和摩擦,可是終歸還是一個天下之下,所以,還是不要計較了吧,我們叫這場天盟會圓滿結束,這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蕭晟昊也跟著他們西尹的話接了下去,勾唇淺笑,好像自己也很大度似的,無所畏懼,雲淡風輕。
寒闕在旁邊聽著他的話,心中不過是冷哼嗤笑,覺得不甚無語。
還真是一張嘴長著,就什麽事情都可以撇得無比乾淨。
然後他也隨意就著蕭晟昊的話,拱手恭敬道:“是啊皇上,和睦最為重要,畢竟海晏河清,也是不易,誰都不希望交惡。”
然後就陸續,有許多的人在附和著卿弦剛才的話,一通叨叨下來,都是家國大義和四國情義,總之,刺殺之事,也隨著某些人的意願,就這麽按揭了過去。
“也罷了,朕也乏了,今晚委實也是累了。”
夏霄話畢,蕭晟昊的嘴角顯然勾起了一個弧度,似乎是狡黠,也是僥幸。
卿弦捕捉到了,旋即,她也勾唇笑著,難以琢磨。
“這盤棋,下到現在,總該夠了,現在該收場了吧?”
“看時間,也確實是到點了,太晚了,王爺,您結束之後,還要去客棧住著嗎?”
卿弦笑著看向式薇,點頭,“不然呢?不然跟著,去你丞相府嗎?”
她的語氣戲謔,式薇卻聽了進去,猛然低眸一羞,臉頰微微泛起了紅。
看著她這可愛的反應,卿弦只是呵笑,還真是好騙,也很好哄啊
她看了一眼那邊廂臉色從頭臭到尾的秦志雄,剛和他視線對上,就端起了酒觴,滿臉勝利征服的表情,示意他共飲。
秦志雄雖是氣憤,卻也無奈。
卿弦今夜最大的安全保障,應該就是身邊的秦式薇了,因為把她收在身邊,就讓秦志雄他們對自己下手的一切部署功虧一簣,確實是很值了。
“秦小姐,你的父親,也不知道會不會.”教訓你?
“嗯?父親怎麽了?”
“沒事,你回去的話自己小心些,出了事情,要懂得保護好自己。”
這個是她,在利用完了秦式薇之後唯一可以給她的忠告了,其余的,愛莫能助。
式薇卻依舊單純,笑得純真道:“雖然說會被父親訓斥幾句,可是,好歹我是父親的親生女兒,父親是不對怎麽對我的,我不是也說了嗎?頂多是不叫我出門嘛,我沒事的王爺。”
“嗯,你說沒事就好,我也就不用擔心什麽。”
卿弦轉眸,眸光頓時陰騭,敷衍的眼神已然明顯,但是秦式薇已經掉進了坑裡面,被蒙蔽了眼睛,自然看不到卿弦對自己的敷衍態度。
這場天盟會,不管誰來說,都不是最為成功的一次。
但,卻是最叫人驚豔的一次。
畢竟主角已經被默認為了拓跋亭,尊離王,他從頭至尾的作為,和展現出來的才能,與不同於那市井傳聞的英姿颯爽,任誰都知道,今夜過後,尊離王的門檻會被踏壞,那韶都,也會越發上升一個高度。
因為拓跋家的人,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視線聚焦點裡。
他拓跋亭如今,已然轟動天下。
“轟隆隆”“嘭”!
“嘭”!
“嘭”!
“哇!是煙花啊!!”忽然,又女眷興奮地叫出了聲。
黑夜的空中原本無比寂靜,但因為這絢爛無比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霎時漫入了人們的心裡,煙花曇花一現,過後便是過眼煙雲,一切看似美好,但也極其容易消逝,但起碼如今,是在眾人的心底裡,為天盟會烙下了印記。
“竟然有煙花啊?這是什麽時候準備的?皇上?竟然還有如此玲瓏心思?”
梁海珩高興得看向了夏霄,直接轉移了話題。
夏霄看著天空裡一直在綻放開的煙花,也疑惑了下,微微眯眼盯著那五顏六色的驚豔,不語。
卿弦和夏霄對視到了,點了點頭,夏霄便明白了個中。
“本王方才不是說了嗎?就是因為準備了一些余興的節目,所以才來晚了。”她緩緩站起了身,負手站在煙花前,笑著看著在場的所有人,道:“如何?各位貴客,這最後的節目?可還覺得稱心?”
“竟然是王爺給準備的啊?王爺,您可真是厲害啊,這煙花,可真是好看!”
卿弦看向梁海珩,笑了笑點頭,“世子喜歡便好,這也是本王的一點心意,恭祝,天盟會,順利,希望這四國,山河無恙,百姓安平。”
“好!!”
掌聲猛然響起,雷鳴一般驚人。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起並排站在最好的位置,觀賞起了煙花,畫面頓時和諧不已,充滿著人情味。
卿弦給結了個好尾。
看著她那恣意的笑臉,那煙花的余光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寒闕有些恍神。
今夜,這是她離得卿弦,最近的一次,但是他的視線一直都沒有在煙花上,反而是一直盯著卿弦,看著她在笑,看著她的眼睛在發光。
“尊離王。”他低聲喚了一聲。
但是卿弦沒有聽到,只是對眼前的一切都很滿意,笑得也無比開心。
畢竟唐蟠的事情解決了,她也已經是履行完了對唐蟠的承諾,回去就是喝喜酒了,其他的,她也自認為在這場天盟會上,解決得很漂亮。
“接下來,就該等著他們對我出手了吧?”卿弦笑著對著天空的煙花道,語氣透著無奈,但是看起來,也無所謂。
寒闕微微蹙眉看著她,聽著她的話,有些疑惑。
難道他當真是,什麽都,知道?
而後面站著的蕭晟昊,臉色陰騭著,旁邊的侍從上來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他也很是氣憤,眸光凜冽地掃著人群裡,極容易認出來的卿弦的背影。
而獨孤逸亦是如此,他站在人群後面,在眾人看不清的角落裡,看著頂頭綻放的煙花,滿眼都是怒氣。
“太子殿下,我們,失敗了。”
“到底是誰?”
“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我們的人全部被解決乾淨了,而我們準備進來的火藥,也,也全部都.”
侍從抬眸,戰戰兢兢地看向了天空上還在綻放著的煙花,渾身都在發抖著。
獨孤逸自己也知道,也憤憤地看著天空,還看著那邊廂所有人滿眼興奮在那邊看著煙花的背影,雙拳握緊。
他們準備了那麽久的火藥,現在竟然全部
“到底是誰那麽大能耐?你們這些廢物,連個東西都看不好嗎?叫你們做事,竟然如此辦事不力?還叫別人鑽了空子?擺了我們自己一道?”
“太子殿下恕罪啊,這,這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啊。”
“快點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敢跟我們大景作對?竟然還敢在老子的頭頂上撒野。”
“是!”侍從匆匆忙忙想下去,卻又被獨孤逸給叫了回來。
“等等!”獨孤逸頓了下,余光看到了方才那個要刺殺西尹皇帝的人在地上留下的一灘血跡,陰騭著眼神道:“還有,查查是誰,敢陷害我們?”
侍從看了眼那血跡,也疑惑了下,“太子殿下,那人都死了,我們好似也無從查起。”
“哼,竟然真的敢和我耍這樣的陰招?套個衣服就說是我大景指使?還刺殺西尹皇帝?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誰敢?”
侍從轉了轉眼珠子,接話道:“太子,會不會,根本就是這場上的,某位權貴?”
“你知道是誰?”
“不清楚。”
“那你廢什麽話?這麽多人你要把屎盆子扣在誰的頭上?”
“是,屬下知錯。”
獨孤逸緩緩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渾身一股肅殺之氣不容忽視的姿態,雙拳微微握緊,冷哼著,“本太子倒是要看看,誥月和棲雲,到底是誰,敢這麽做?”
還有那個,拓跋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