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
卿弦躺了一整個午後。
寒闕也在王府之外等候了一個午後。
日落黃昏,一天又這麽就過去了,而恰好在這個時間點,蕭晟昊的棲雲大隊,進入了韶都。
因為沉睡了足夠長的時間,卿弦醒來之後除了有些無力外,便沒有別的不適情況出現。
宿曉曦這才松了口氣,在盥洗盆裡洗了洗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笑道:“還是我們王爺福大命大啊,這都可以安然無恙。”
卿弦冷呵,自己舀著剛熬好的苦藥,道:“聽宿先生這口氣,好像是恨不得本王趕緊死啊。”
“誒,哪裡哪裡了,要是王爺出事了,那我可怎麽辦?我可是要靠王爺來吃飯的,怎麽說都得為了自己的命,而救王爺的命不是?”
卿弦冷眼,滿是不屑。
啟唇抿了一口苦藥湯,然後問道:“本王中毒,你是怎麽解毒的?”
宿曉曦的手怔住了下,但頓了一會兒,就若無其事地把帕子放在了一邊,轉身看著卿弦,笑道:“王爺既然都沒事了,那怎麽解毒這重要嗎?難不成王爺是想跟我學些醫理了?”
卿弦的眸光頓時凜冽地射了過去,雙眼直勾勾盯著宿曉曦,“本王沒心情一醒過來,就跟你開玩笑。”
看著卿弦的眼神,十足恐怖,宿曉曦也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呵笑道:“王爺,不要一醒過來就這麽對待我嘛,我也是為了王爺好啊,王爺平素那麽辛苦了,再有些東西積壓著,是不是會更累了?”
“你眼神閃爍,是不想本王知道些什麽?”
宿曉曦頓住。
“這毒,該不會是你這家夥給本王下的吧?那些殺手,該不會也是你派來的吧?”
宿曉曦霎時被嚇住,瞪大了眼睛擺手一臉的無辜,還走到卿弦的床榻前,直言道:“王爺!您怎麽可以如此汙蔑人呢?我宿曉曦是那種人嗎?”
卿弦不語,只是淡然地喝著自己的藥。
而宿曉曦一臉的憤憤不平,還叉腰道:“王爺,我可是費了千辛萬苦才救醒的你啊,這幾個時辰裡,要是沒有我在您身邊照顧著,您可就真的回不來了!再說了,要是我真的是派出殺手的人,那我怎麽還要這麽大費周折地來救您?我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我?我何必呢?”
看他那麽激動為自己辯解,卿弦只是搖頭呵笑。
然後瞟眼看著他道:“好了,本王只是要你說出來怎麽救的,這是什麽毒而已,你隱瞞什麽啊?有什麽說不出口的?既然不是你的話,那其實你說出來,就算本王聽不懂,也不耽誤你什麽事兒啊。”
宿曉曦看著卿弦的眼神,額,好像是被騙了哈。
頓時撇嘴,轉身環胸,沒好沒氣道:“我其實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麽毒,不過毒性確實很厲害,王爺沒有直接內服,而只是被塗抹於刀劍上的毒傷到了肌膚,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滲入身體的速度卻極快,而且一瞬間就在王爺體內有了毒血,若不是王爺內力深厚吐得出來,那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卿弦低眸,仔細思忖著宿曉曦說的這些話。
宿曉曦則繼續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毒,但基本可以判斷得出,此毒,殺傷力極強,要不是王爺自己身體素質好,而且本身體內就有另外一種毒了,不然的話,王爺肯定當場斃命。”
她的確在被劃傷之後,還撐了不少時間,甚至還救了那個煩人精。
想到他,卿弦的雙眸頓時一蹙,看向了宿曉曦,“本王受傷了,那煩人精呢?”
“煩人精?”宿曉曦疑惑了下。
卿弦一臉嫌棄,擺了擺手,“算了,當本王沒問。”
宿曉曦奇奇怪怪,就繼續道:“王爺中的毒,裡面一定含有顛茄。”
卿弦聽罷,頓時蹙眉看著宿曉曦,滿臉的質疑。
宿曉曦自然懂卿弦眼神裡的意思,便嚴肅地點了點頭,“自古,顛茄的盛產地,皆是北方地區,而現在的顛茄,都是出自,棲雲。”
卿弦的眸光,霎時間陰騭不已,寒光凜冽。
棲雲
但是也不能因為顛茄的成分,就懷疑到棲雲誰誰誰的頭頂上去。
畢竟顛茄並不是非賣品,反而棲雲還一直在做顛茄販賣的生意,畢竟顛茄要是處理妥當的話,還可以當成藥物使用,不過處理工序麻煩,所以要把顛茄當成藥物的,一般都是比較大的藥理大家,或者是藥鋪。
“本王不排除是有人跟棲雲買了顛茄,然後製作成毒品。”
宿曉曦點了點頭,“我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我只是這麽跟王爺您說而已。”
卿弦歎了口氣,把白瓷碗放在了一邊,瞥眸道:“你去告訴甘魏,去查查看,近些日子來,向棲雲那邊購置顛茄的商人。”
“好,我等會兒去,現在重要的是王爺您,來,讓我來給您切個脈。”
卿弦乖巧地把手遞給了宿曉曦,宿曉曦扶住的時候,也是感慨了下。
“王爺這肌膚啊,還好有手上的老繭啊,不然的話,就王爺如此的啊,這手腕細的,多半真的會誤以為是個女子呢。”
他戲謔著語氣,換來的還是卿弦那個嫌惡的眼神,極其恐怖。
宿曉曦頓時咳了咳聲,然後表情轉而肅穆下來,認真為卿弦切脈。
過了一會兒,宿曉曦才道:“除了體內的那種毒,其他的都清理乾淨了,好好喝藥,好好吃東西,最近不要總是大動乾戈,歇息幾天,就沒事了。”
“宿曉曦。”
“嗯?”
“我體內的毒,你也沒有見過的,是嗎?”
宿曉曦是一愣,但是轉而淺笑道:“是,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畢竟日積月累了,除非有一天情況惡化,我用王爺的毒血來研究,不然的話,很難知道的。”
卿弦微微攢緊了被褥,眼神犀利了一番。
當初射向她的毒箭,她到現在還收藏著,一直都放在一個顯眼的地方,時刻警惕著自己。
主要是,那箭實在是普通,市面上隨隨便便都可以造出來一兩支來,要以這個去找源頭,實在是很難,所以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到底那個時候誰才是幕後主使。
“這兩年來,那個時候暗殺我的人,也沒有別的什麽反應,一直平平靜靜的,都要讓我忘了,我曾經,也是在鬼門關前走過一回的。”
宿曉曦看著她的眼神,自己也微微凜冽了下,不過不明顯,只是輕言,“這件事情,我知道王爺一直都在找真相,但是現在,對於王爺而言,應該還是先王爺,和皇上那邊的事情,最為重要吧?”
“嗯,的確是這樣,我自己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既然那些人對我出了手之後又沒有了反應,那多半是韜光養晦,要麽收手,不過都是我的猜測,只要他們沒有動作,我便不主動去掀起沒必要的波瀾。”
“王爺有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王爺現在就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來日方長的。”
卿弦嗤笑,搖了搖頭。
然後猛地她有轉眸看著宿曉曦,犀利問道:“但是你小子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啊?”
“你怎麽救的我?”
“額,這個.”宿曉曦頓住了下,一時間語塞。
卿弦看了眼外頭的天,已經要天黑了,便眯了眯眼,看著宿曉曦,“短時間內,你也不知道我中的這是什麽毒,怎麽可能一下子研製出來解藥?說不說?”
“額這個這個,這不是有龍涎珠嗎?這可是難得一有的好東西呢,我給王爺服下了,這就沒事了啊。”
“龍涎珠?”
卿弦知道這個東西,可解百毒,這東西還不好煉製,千金難求,程度和去六雨閣見龍榆差不多。
可是宿曉曦??
就算出身和煦閣,但是這家夥看著就是個窮鬼,裡頭那麽多的稀世藥材,龍涎珠不好研製,肯定會有些藥材被浪費掉,這家夥怎麽浪費得起?
一臉疑惑地看著宿曉曦,“龍涎珠不是你自己有的東西吧?”
宿曉曦嘟囔著嘴唇,無奈道:“好啦好啦,不是我,是蕭寒闕。”
卿弦頓時蹙眉看著他,“什麽?”
“聽說你受了傷,他就送了龍涎珠來解毒,我也是試試看的,沒想到真的成,所以.”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這條命,是蕭寒闕給救回來的?我是欠他的?”
宿曉曦尷尬了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好像,是這麽個回事兒。”
卿弦頓時無語,眯了眯眼,甚是氣惱。
她現在火氣已經到了頭頂了這個要怎麽辦?
“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你不知道嗎?為什麽還要接受他的解藥?你自己不會救我嗎?那這樣的話我要你留在我這裡,有什麽用?”
宿曉曦滿臉的無辜,“王爺,您不帶這也過河拆橋的吧?就算您不想跟蕭寒闕瓜葛太多,但是在我的眼裡,您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啊,那樣的情況下,我就只能選擇救您啊,這也是我的錯?”
看著宿曉曦的無辜,卿弦半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而且很生氣。
“這家夥,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也許人家是真心想救王爺您呢?畢竟聽說王爺也救了他來著。”
卿弦蹙眉,“對哦,好像我也救了他了,那這樣,是不是可以說,我們倆扯平?”
宿曉曦點點頭,一臉無奈,“王爺當然可以這麽覺得。”
卿弦不語,松了口氣。
“那既然這樣,王爺都醒過來了,也沒有意思要去見蕭寒闕,那麽,我這就去門外把他給趕走。”
說完宿曉曦轉身就想出門去。
但是卿弦一怔,“宿曉曦!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