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
所謂可疑之人,見到之時,方起厭惡之心。
站在卿弦身邊的唐蟠瞟到了卿弦看到那人時的臉色,大概了然,便肅然對著他吼道:“你大膽,可知此處是何重地,竟敢擅闖?眼中還有沒有韶都法紀了?”
卿弦不開口,只是側眼,也不怎麽想看到他,那些氣憤化為寧靜的時候,無形當中,便是刺痛人的利器。
“唐副將,我只是找王爺,有事要說而已。”
唐蟠看了眼卿弦,立馬橫身攔在了卿弦的身前,對著寒闕肅穆道:“三皇子是吧?棲雲近來的事情也是頗多,三皇子不回自己的地盤,給自己的子民賣力,總是駐扎在韶都,這時間久了怕是不妥,總有些外敵之嫌。”
寒闕的眼神一瞟,凜冽地看了一眼唐蟠,那個眼神,倒是讓唐蟠一怔。
鮮少能有人能在一瞬間讓他如此反應,寒闕的那這個眼神,帶著幾分肅殺之氣,可又傲氣不已,攝人心魄,唐蟠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眨眼之間,寒闕的眼神,依舊不變。
“你”
“唐副將的意思,是要我避嫌嗎?”寒闕凜冽問了一句。
身後的卿弦察覺到聲音或許不對,便蹙眉,伸手拉開了唐蟠,自己和寒闕對視上。
而在看到卿弦的那一眼,寒闕的眼神顯然就變了一個模樣,方才的肅殺和凜冽收起,一點都不外露,轉而變得柔和溫情起來,略帶著繾綣之意。
微微勾唇,給卿弦恭禮,“王爺恕罪。”
“遇到你,本王才應該去贖罪。”
說罷,卿弦負手走開了,唐蟠想跟上去,卻被寒闕攔住,方才那凜冽的眼神又來了一次。
“唐副將,是我找王爺有事,唐副將不是總能和王爺在一塊兒嗎?現在有機會,還是讓給我吧。”
“三皇子,王爺是我唐蟠誓死都要守護效忠的,你若是敢對王爺不敬,亦或者做出任何傷害王爺的事情,我唐蟠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拉你墊背!”
聽著唐蟠的狠話,寒闕勾唇邪肆一笑,很是無畏。
輕輕拍了拍唐蟠的胸膛,“你放心,他,我心疼都來不及,又怎生會去傷害他呢?”
說罷,他也大搖大擺地追上了卿弦,毫不顧忌唐蟠此刻在他身後的視線。
卿弦預感他追了上來,只是微微側眸,便在河邊停了下來。
感受著微風,感受著寒風。
“王爺是有多愜意,才會對王府中心之事,一點都不上心?”
卿弦的臉色平淡,也不看他,他站在自己的身邊,與自己也有一尺多的距離,不是很靠近。
“凶案一事,說對本王的影響小,其實也不小,三皇子若是有點什麽別的心思,在那日與本王一同目睹了之後,便該有作為了,當真那麽聽話,沒有動手嗎?”
寒闕勾唇淺笑了下,轉眸看了眼卿弦毫無瑕疵的側顏,心動,還是會,不用在乎他男人的身份,有些情愫,掩蓋不過去。
但,也僅僅止步於那種驟然一見的心動而已。
“王爺不是不讓我插手嗎?這裡是韶都,韶都的事情,全聽王爺處置,我有什麽道理,違抗王爺的指令呢?”
卿弦呵笑,“說得那麽好聽,那棲雲澇災的事情,你又要怎麽跟本王解釋呢?”
寒闕蹙眉,在卿弦未曾發覺之時,眼底劃過了一絲凜冽。
爾後依舊笑臉盈盈的,人畜無害的姿態,“王爺此話何意?王爺又想表達什麽?”
“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就沒必要遮遮掩掩多演無所謂的戲了,你本就不希望蕭晟昊可以成功,何必在這裡,與本王裝傻充愣?”
卿弦的眼神霎時陰鷙地射了過去,雖然比寒闕矮下了那麽些許,但,氣勢上,作為尊離王的驕傲,她從未因為誰,而折腰。
“王爺知道些什麽?大可明說。”
“本王手底下的人來報,你,的確沒有出手,在澇災之事,治水之事上,動任何的手腳。”
寒闕不語,因為他堅信,尊離王嘴裡出來的話,絕不會如此簡易。
果不其然,卿弦繼續接話道:“但是並不代表,你沒有找外援,也不代表,你沒有借刀殺人。”
寒闕轉眸笑呵呵了起來,看起來還是那般謙謙儒雅的姿態,可是誰知道,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的笑容之下,掩藏的都是血淋淋的野心。
“借了誰的刀,王爺可知道?”
“祁夜和你走得很近,本王也有絕對的理由可以懷疑你們之間的關系和計劃,現在棲雲澇災之事的確因為治水之策得到了些許的緩和,可是.”卿弦的臉色驟然間肅穆了下來,也和方才的寒闕一般,透著一股肅殺之氣,“一有賑災,必有貪汙之事發生,三皇子,還真的是,不動聲色啊。”
被卿弦戳破的寒闕並沒有什麽反應,臉色平淡著,直視上了卿弦的眼神,完全無懼。
“王爺果然是,眼通八方,此乃棲雲之事,王爺卻依舊是了如指掌,王爺,你這樣的人,又怎麽能不叫人動心,想要收為己用呢?”
“用?”卿弦冷笑,負手看向了前方的迷霧,“王爺何等人也?竟被你用‘用’字便打發了?你哪兒來的自信?哪兒來的優越感?”
寒闕低眸淺笑,給卿弦微微恭禮了下,“是是是,王爺生來便是高貴之人,傲氣不改,是寒闕辱沒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卿弦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
“你利用所為的貪汙之事,打算扯下來多少個對你具備威脅性的棲雲高官?你接下來又打算對你個好弟弟做什麽?”
寒闕聽罷,頓時拉近了他與卿弦之間的距離,臉基本都要懟上去了,就這麽看著有些無措的卿弦笑了笑。
“王爺那麽關心這些事情,那到底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我的四弟?”
卿弦內心有些慌了,太近了,而且這家夥這樣做也臉不紅心不跳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但她還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慌亂,選擇與他對視,表面上風平浪靜的,“蕭寒闕,你對本王的不敬,你不要忘了,本王會一筆筆地記在腦子裡。”
而面對卿弦的狠話,寒闕也很無所謂,態度肆意放蕩。
“王爺,總是喜歡口是心非。”
“你”
“就問王爺那麽一個問題而已,到底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他,王爺覺得這很難回答出來嗎?”
卿弦蹙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蕭寒闕在自己面前這般姿態,這怎麽有種在爭寵的感覺?雖然不是很明顯,可是感覺就是很奇怪!
“你離本王遠一點!”卿弦吼著把人給推開的,這才算是送了口氣。
看著卿弦這般反應,寒闕有點意外,而且也看到卿弦的臉色微微泛紅,頓時起了些許的漣漪,有些被驚豔到。
拓跋亭啊,好歹是個男人啊,可為什麽總是能有如此的姿態,讓人誤以為,他是女子?甚至還會因為這般的姿態,叫人心動起來?
“王爺害羞了嗎?”
蕭寒闕還好死不死直接問了出來,半點沒有害臊的意思,這讓卿弦更加氣惱,總覺得是後腦杓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敲擊了一下似的。
“蕭寒闕!你別得寸進尺!本王對你的容忍絕對是有限度的!”
“王爺這樣威脅性的話都說了幾次了?可是王爺又有哪一次,當真對我動手了?”寒闕有些妖媚,緩緩走了上前去,又一次拉近了與卿弦之間的間距,“還是說王爺您其實,也是會覺得心疼的?”
“心疼?”卿弦完全就是疑惑臉,而且做著防禦的姿態。
“嗯,心疼了,畢竟此前,我與王爺講述過,我的故事,王爺自己也肯定調查過我,知道我的底細,我與王爺,多有相似之處,王爺心疼,不無道理。”
卿弦此刻的內心隻想踹他娘的肚子,是怎麽可以生出這麽一個不要臉的兒子?這樣的厚臉皮兒子,生出來不會膈著嗎?非得活受罪生出來??
“本王生來,就與你不同,你的身份與本王的身份,需要解釋?本王與你從來就沒有什麽相似之處,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沒什麽事情最後離開韶都不要再出現在本王的面前了,不然的話,本王當真會殺了你。”
寒闕勾唇,一把伸手,大手直接環住了卿弦薄薄的腰身,一拽,卿弦便直接撲在了他的懷裡,措手不及。
“棲雲那邊的事情,王爺也攔不住了,蕭晟昊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與他之間,王爺顯然是得選我,才足夠機智,不然的話王爺要是與我為敵,怕是最後,不得好死啊。”
他說話,也會帶著陰陽怪氣的威脅,而且比之卿弦的,更加攝人心魄。
卿弦蹙眉看著他,也感受著他的吐息,疑惑不解。
“若是扶持你,本王能有什麽好處?”
頭一次,他見她松了口。
有點意外,所以手上的力氣,稍微放松了下來,眼神也不再是那麽凝固。
而就是因為這麽一時半刻的松懈,卿弦立馬抓住了機會,猛地一下踩住了他的腳掌,二話不說推開了寒闕,順手還給了那家夥一大耳光子,毫不留情。
寒闕被她這麽一波操作弄得有些暈乎乎的,臉上突如其來滾燙的感覺,很是真實,也叫他無措。
頓時一臉無辜夾帶著驚異看著站在自己跟前大口喘著氣的卿弦,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陰鷙了起來,氣勢凌人。
“男男依舊授受不親,你懂不懂,是個人,這麽做,就是輕薄的道理?扶持你?本王才更加擔心命還在不在。”
說罷她甩袖想走,還想著說回去就立馬找人把這家夥轟出去韶都,再不濟路上暗殺了都行就是別來煩死她了。
熟料,寒闕第一時間反應上來的不是反駁而是大喊了一句:“王爺小心!!!”
卿弦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只是輕輕閃身躲過了正面而來的一箭,卻來不及躲開第二箭,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寒闕一把上前拽住了卿弦,把卿弦護在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