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
“秦相也沒有把本王當自己人啊,使臣大人,一個經常把你排外,還老是搞背地裡那一套的人,若他位極人臣,豈不是很危險?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除之而後快?”
“這”
卿弦繼續勾唇著,“更何況啊,這秦相要被押解上來,也不是出於本王的私心,更多的是為了還給大景一個交代,這個解釋,就是不知道使臣滿不滿意了。”
看著她悠悠地喝著新加上來的茶水,那茶水還熱騰騰地,冒著煙霧一般的熱氣,使臣的內心一陣慌張,她越是坦然淡定,使臣就越發覺得可疑,這不僅是個坑,還是個深不見底的坑。
而卿弦沒有發現的是,就混雜在那些尋常百姓人群裡,祁夜正暗自觀看著他們的一切,看著刑場,也看著卿弦的坦然。
不由得微微勾唇淺笑了下:還真的是說到做到啊.
卿弦對著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身邊的人便點頭應和,然後起身走向了欽差的身邊,對著欽差附耳幾句,欽差意會點頭,便繼續正色了起來。
喊道:“秦志雄乃我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可知汙蔑丞相,是何罪名?”
刑場上的那個男人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橫豎都是死,何必說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話呢?
所以哭喊著叫喊著道:“大人啊!小人說的全是實話啊!就是他,是他想要讓韶都混亂,想要讓王爺猝不及防,想要讓韶都和大景之間的關系變得僵直,借此挑撥,若是和大景之間發生了衝突,那便是對京城不敬也是不利,這就是他的目的啊大人!我全說了!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手下留情,放過小人吧!!”
男人猛地磕頭,見狀似乎是想要把腦袋給磕破。
但是欽差無動於衷,只是對於男人說的話,有些許的滿意,轉眼看向了卿弦的方向,似乎在等著卿弦和自己眼神示意。
卿弦對視到了欽差,便對這欽差點首,欽差會意,便繼續自己的話。
“好,作為人證,你已經說出了你該說的話,至於這些物證,樁樁件件直指秦相,王爺有令,便是押解秦相上法場,公開審度!”
一時間,底下的人全部都躁動了起來,紛紛質疑,不可置信。
在韶都公開審度當朝丞相?還押解?這是說人已經被抓到了還是怎麽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韶都在拓跋家裡這麽多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從未,而今卿弦一動手便是這般驚濤駭浪的大事情,還抓了當場丞相,委實是不得了。
“看來我們這位新王爺,是真的被我們整整誤會又詬病了兩年時間啊,浪費了。”
“是啊,比起先王爺,這位王爺看起來,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雷厲風行,以前先王爺在位時,都沒有這般,這膽子也委實是大,就不怕京城那邊傳來些什麽嗎?”
“聽聞京城的皇上,對待咱們王爺是百般容忍,而且容許他做的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們怕是比不得,也猜不得啊。”
議論的聲音刮過了祁夜的耳朵邊,像是微風輕拂一般。
但是祁夜聽在耳裡,卻笑在心裡,緩緩低眸,又抬眼看著卿弦的自然而然和從容不迫。
才不過短短兩年時間罷了,怎的會長大這麽多呢?以往在圭臬谷之時,可不是這般模樣的啊,那時候,還真的只是個孩子而已啊,還真的越發地叫人,欲罷不能了呢。
卿弦單手支頭,笑得從容,轉而,就真的有人把錦衣華服的秦志雄給押解了上來。
“老夫可是當朝丞相!你們誰敢如此待老夫?!放肆!”
他一邊掙扎喊著,一邊還在吆喝著自己的身份,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個人就是他。
卿弦看著他上來,勾唇呵笑了下,看向了身邊的使臣,道:“使臣大人,你要的幕後凶手,這不就來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使臣忽然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發涼的感覺。
眼前的尊離王,已經不是自己可以猜得透的人物了,他是可怕,也是不可捉摸,雖然臉上經常這般掛著笑意,可是實際上呢,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麽深不可測。
自己迎合呵笑了下,道:“王爺英明,還以為,我要在這韶都,多逗留幾日了呢。”
“使臣大人若是想,大可長住下來,本王做地陪,定會帶你好好領略領略,我們這韶都的大好風光的,畢竟來者是客,韶都四通八達也不閉城,怎麽會不歡迎你呢?”
話是聽她在這裡這麽說了,可是使臣的心裡沒底,也不敢多加修飾,現在這個情況,盡量能讓自己不騎虎難下就不錯了,還敢讓尊離王當自己的地陪,現在他可沒那個閑心思。
“王爺客氣了,王爺千金貴體,自然不適合親自招待我這樣的小人物,這幕後主使一事委實是讓王爺費心了,我在這裡替我們大景,感謝王爺的勞心之恩。”
卿弦勾唇,看向了秦志雄的方向,不回答使臣這個問題,就相當於是在默認自己的辛苦和費心,也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謝。
使臣自己尷尬了一番,但是很快也轉眼看過去,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這尊離王到底要怎麽收拾這樣的窩裡反,自己人和自己人乾上,還是當著他這個外邦人的面,當真是膽子無比大,面子都不帶要了,那便隨了他們的心思,陪他們把這戲唱到底了,他也樂意。
秦志雄看到了站在上頭似乎高高在上的欽差,便呵笑了下:“喲,這不是黃大人嗎?怎麽著啊,這被皇上派遣來這韶都,就整個是覺得自己翻了身,可以獨當一面,居高臨下了嗎?”
作為朝臣,黃欽差的地位,的確也沒有丞相來得高,所以黃欽差也知道禮數,便上前去給秦志雄行禮,而且面帶笑意,看起來很是恭敬。
“丞相大人,下官自然是不敢造次,但是你也知道這裡是韶都,那韶都便是尊離王的地盤,這王爺有令,下官也不敢不從。”
看著黃欽差搬出了尊離王作為後盾,秦志雄整個蹙眉,不爽凜冽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邊廂和大景使臣在一起看戲的卿弦。
明明昨日還是和自己在小茶樓裡爭執,面對面的一個人,現在倒是好,坐在一邊看起了自己的笑話來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秦志雄冷笑了下,喊道:“王爺,好歹同朝為官,這韶都給的待遇,怎麽委實是不怎麽樣啊,這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可是難聽得很,皇上屆時生了氣,動了怒,王爺這韶都之主的位置,可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呢?”
卿弦聽罷,勾唇,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一臉好戲真正才開場的表情,站了起來,看向了坐在旁邊的使臣。
“使臣大人,秦相說得對啊,確實他也不是什麽小人物,本王這樣委實不妥,雖然人證物證都齊全了,可是他沒有被皇上親自下旨剝奪身份,便還是丞相,在事情一錘定音之前,還是得給給面子的,你說是嗎?”
使臣看了眼那邊廂的秦志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誥月的丞相這般沒有面子,還被自己人這樣架著上刑場,心中冷笑,可卻也不敢太過明顯和招搖。
只是笑著對卿弦點頭,“這裡是王爺最大,自然是王爺做主,全聽王爺的指令。”
“好。”
卿弦負手緩緩走到了那邊廂,走到了秦志雄的面前。
秦志雄看著她依舊是笑臉盈盈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便想起了笑裡藏刀一詞,呵,現在用在他的身上,還真的是再合適不過。
卿弦意思性地給秦志雄微微回了個禮,道:“秦相說得是啊,畢竟丞相的身份擺在這裡,縱使本王是王爺,不來回個禮,也不太合適。”
秦志雄冷眼看著卿弦在自己的面前像是演戲一般的神色,冷笑道:“王爺,要做什麽,大可明言,而不是在背後搞這一出戲,這看得所有人都覺得一頭霧水,王爺覺得這合適嗎?”
“合適啊,怎麽會不合適呢?”卿弦笑了笑,還往秦志雄的身邊湊近了一步,笑呵呵看著她,道:“秦相,其實你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還總是在給自己樹立這般高大威猛的形象,本王委實是佩服啊。”
“哼,王爺,你少用這些言語來恐嚇老夫,老夫可不怕你這小毛孩,不過區區做了兩年的尊離王罷了,就想要僭越到皇上的頭頂上?你可真是比你那父親還要放肆!”
一聽說他搬出了皇帝和自己的父親,卿弦一臉的不耐煩,但還是掛著陰騭的笑,“秦相何以覺得,本王會僭越了皇上?”
“你這般行徑,便是僭越!老夫即可代京城皇上,好好審視審視你尊離王!”
“那你覺得皇上是會信你,還是信本王?”
秦志雄霎時冷笑起來,一臉的自信,“小王爺啊,你還是太年輕啊,皇上的為人,老夫可比你要清楚多了,是老夫一直在扶持皇上,你以為,就憑你這兩年的作為,皇上當真會站在你這一邊?”
“哦?那你的意思便是在說,皇上其實,只是在本王的面前,和本王演一出,叔侄情深的戲碼罷了,背地裡,指不準在想著怎麽摘除掉本王這尊離王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