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名綁匪帶回來人，這才算是打破僵硬的局面。

  綁匪頭子尷尬的笑笑也沒有讓出地方，畢竟上官綰什麽時候放下那利器，自己什麽時候才敢走不是？

  那大夫顯然也是被抓來的，顫顫巍巍的過來給慕宸鈺行針。

  見傷口不再流血，上官綰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暗暗咬牙切齒，明明不該這麽嚴重的。

  知道血水端出去幾盆，慕宸鈺硬是沒有哼唧一聲，現在露怯，無異於任人宰割。

  “好了…”上官綰剛一抬頭，那大夫還沒說完話便被綁匪頭子直接殺死，鮮紅的血跡撒了上官綰一臉。

  上一次…慕宸鈺給擋了一下，這一次溫熱且帶著腥氣的味道直接衝的上官綰想要嘔吐。

  那土匪頭子惡劣一笑，或許自己對上官綰有所顧忌，但該打點還是要打點，否則怎麽當綁匪？
  乾這種勾當的不是第一次了，有想要出高價的，為了下一個活，自己知道什麽叫信用。也有像上官綰一般以死相逼的，但是都怕死。

  偏偏上官綰不，那怎麽辦？只有直面恐懼才能震懾到她。

  鮮也讓那土匪頭子興奮起來，胡亂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依然面帶微笑的看著上官綰。

  “如此，便不打擾上官小姐休息了。”

  真的會有人這般雲淡風輕，好似談論空氣，可上官綰已經僵硬的連頭都轉不開，自己不敢看那大夫的屍體，甚至不敢反應！
  “小姐！”香草也怕，可還是拽著上官綰過去，二人瑟瑟發抖，只有慕宸鈺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綁匪離開的方向。

  直到將那人的相貌在自己的腦海裡刻畫了好幾個來回。

  “小姐！”巨大的衝擊之下，是不斷的嘔吐，可偏偏上官綰什麽都吐不出來。

  那種頭腦的渾噩伴隨著內心的冰涼。

  是，因為自己不是嗎？
  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帶著小九和香草過來，若不是自己突發奇想想要幫忙，若不是自己笨手笨腳小九也不會替自己去還一份問心有愧，就不會受傷，就不會來到這間客棧，也不會拖累無故的人。

  若那大夫繼續活著，又會幫助多少被病痛折磨的人！

  哪怕這裡人命如草芥，可自己就是幫劊子手擦刀的存在。

  “我…我…”

  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崩潰，因為自己竟然讓一條人命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這種窒息的感覺讓上官綰覺得上不來氣。

  倒是慕宸鈺哪怕拖著身子也要來到上官綰的身邊，安慰著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上官綰的背脊。

  上官綰善良，不是刻意的掩飾，是用心去對待所有的任何事兒，這種善良不同於天真，是計較人性之後得出的結論。

  善，是希望每個人平安快樂且富足，不止於生命，不止於階層更不止於誰…

  可偏偏一個無關的人，因為自己而死…

  慕宸鈺沒有說什麽，只是選擇一下又一下的拍著上官綰的肩膀。

  香草也跟著嚇怕了，可還是想通過緊緊的拉著上官綰來傳遞自己的力量，不是魔頭也不是魔鬼，我們都是掙扎在這世道之中的一粒石頭，搬來搬去沒有意思，投擲出去到自己的水中又是千層浪。

  “不等了…”本來的計劃不過是深入敵營，去竊取情報，可偏偏上官綰的主意全被打亂。

  自己總想著不傷害別人來達到目的，現在不會了…

  所謂的仁慈要給予人性，自己不是聖母做不了恩澤大地，人的錯就要用一輩子，百輩子來還！

  想著，上官綰擦乾眼淚，自顧自的站起來，主動收拾起來拿個大夫的屍體，簡單的擦拭血跡，然後靜靜的放在一邊，因為恐懼而死不瞑目的雙眼又上官綰慢慢的合上。

  長了記性的綁匪又擔心上官綰說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將三人綁了起來。隨後抗走了屍體，只是臨走之時古怪的看了上官綰一言。

  借著月色，上官綰表情冷肅，慕宸鈺心道這是一天沒有說話了。

  古靈精怪如上官綰，何時這般如此，那份古怪，那份驕傲，那份善良自己都想留住的，可偏偏…慕宸鈺現在恨不得殺那幫綁匪一百遍。

  想著，慕宸鈺等著外面沒有了動靜，立刻動手，趁著夜黑人靜，三人被綁住的繩子盡數落下。

  “謝謝你，小九…”突然談什麽謝謝，只是慕宸鈺抬頭看著上官綰沒有神的眼睛，自覺不說話了。

  此時的上官綰好像沒有靈魂一般，慕宸鈺沒說什麽，知道此時的上官綰已經被愧疚麻木和冰冷淹沒，需要宣泄自己的愧疚，告訴她你們錯都是徒勞，若是輕而易舉就能發現這些的，偏偏又不是上官綰了。

  本來想著開口的香草在慕宸鈺的眼神暗示之下也沒說話。

  二人壓著千言萬語，就這麽心照不宣的陪著上官綰。

  “我覺得我犯了一個特別大的過錯，天真的固執的賣弄智慧，我相信人性，卻忘記人性的標準…我固執的想要尋求不同來滿足自己內心的虛榮，我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的做法是對的…”這一刻，上官綰才開口對自己做出來評判，有些記憶是深刻的，有些錯誤根本不能一筆帶過…

  “小姐…我們一起…所以你別怕…”慕宸鈺輕聲開口，這才發現原來安慰是多麽無力，只有一起承擔才能多份力量。

  伴隨著漆黑的夜晚，是樓下的哀嚎聲，得到信號的暗衛盡數出動，上官綰等著，眼前那大夫的死在自己面前一遍一遍重複，直到感覺到那涼意從自己的脖頸傳來…

  嗓子乾澀的動了一下，原來是香草那丫頭埋在自己的肩頭上。

  “小姐，好像結束了…”香草這才起身。

  樓下的綁匪哀嚎的聲音慢慢變小，上官綰的命令便是只要有口氣說話就好，凶狠一些如何？有些人根本就不陪得到人的待遇！

  滔天的怒火從這個命令開始，燃燒著上官綰的四肢百骸，直到都化為灰燼，這才像是脫力了一般，趴在慕宸鈺的肩頭。

  “小九，我沒錯…”這次少女說的固執，但慕宸鈺的心都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