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抬頭一看,進來的這個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身高一米八左右,絳紫臉膛,鼻直口闊,目似朗星,左手拿著一杆三米多長的渾鐵長槍,他的整個人也如他的槍,筆直、鋒芒畢露。
雲中昨天晚上已經從趙倩嘴裡得知,自己的這位老丈人,已經是上仙階巔峰修為了,當然,年紀也不像看上去那樣,事實上,這位老丈人已經是接近兩百歲了。
趙信昂然進入大門,一雙眼睛火花四射,看著端坐在主位上的雲中。
雲中打了個寒顫,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雲中見過平林公。”
趙信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就是雲中爵爺啊,據說你的槍法也不錯,我們到外面園子裡比劃比劃怎麽樣?”
雲中一愣,隨即苦笑道:“雲中不敢!”
趙信冷哼一聲:“還未大婚就吧兩個王族女子帶回家同住了,你還能有什麽事情不敢的?跟我出來!”
雲中看看趙倩,趙倩一臉苦相,用口型說道:“這我可幫不了你。”
雲中暗暗歎氣,跟著趙信走到了園子裡的一塊空曠地。
趙信冷哼道:“你的槍呢?”
雲中從空間袋中取出了那杆星辰矛,然後將自己背上一直背著的雙手大劍收進了空間袋,今天的對手非同小可,自是不能再把那麽累贅的東西背著。
趙信點點頭:“這柄長矛不錯。”
雲中笑道:“一寸長,一寸強。”星辰矛長度超過五米,比起趙信的渾鐵槍長出去一半還多。
趙信冷笑:“只怕未必。”
渾鐵槍如靈蛇,直取雲中前心。
“槍要圓,鞭要直。”看趙信將一杆碗口粗細的渾鐵槍使得靈活多變,可見他在這槍上浸淫的將近兩百年的苦功絕不是白費的。
雲中臉上依舊是笑意盎然,他看得出來自己這位嶽父已將修為壓製在了天階巔峰,盡管對方有著苦練幾百年的精妙槍術,但只要是同級別之戰,雲中就不怕任何人。
只見雲中雙足連點地,一口氣後退三米,趙信一槍走空。
趙信大喝一聲,長槍點地,借地面反彈之力,第二槍再度攻到,不料雲中又是側滑兩米,躲開了這一槍。
趙信怒道:“小子,你只會躲嗎?”
雲中笑得爽朗,很乾脆地將手中星辰矛插在了地上,左手扶著星辰矛,一個後空翻,躲開了趙信的第三槍。
趙信怒吼連連,一口氣又攻出了七槍,卻依然是被雲中全部躲過,而雲中的左手,依然是緊緊地攥在星辰矛上。
“我們相公這是在玩雜耍嗎?”子曉和趙倩在一旁觀戰,子曉見雲中似乎是只有躲閃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的樣子,偏偏那表情還頗為輕松,不由好奇問道。
趙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臉色卻是有些凝重,她的真實實力尚在雲中之上,自然能看出來雲中的躲閃並不簡單,雖然也不是很明朗,但她有一種預感,縱橫天下一百多年的槍道上仙,只怕今天會敗在自己的女婿手裡。
“原來無極之道這麽厲害啊!”半空之中,同樣有兩人在觀戰,而且這兩人的眼界比起下面兩個姑娘家,自是高了許多,張桂芳也是修行槍道的,他自是能夠看出,趙信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已是完全與槍道契合,可以說是全無破綻,但卻是偏偏奈何不了雲中。
雲夢君輕輕說道:“雲中的每一步,都是以勢破解趙信的槍招,將趙信全無破綻的攻勢向錯漏的方向引,現在的趙信並不輕松,只要他一個繃不住露出破綻,這一戰就勝負已分了。”
張桂芳摸了摸鼻子:“你說無極之道這麽厲害,以前怎麽沒人修行呢?”
雲夢君嗤笑道:“不是沒人發現無極之道的好處,但這一大道的修行實在是太困難了,不說別的,光一個八脈齊修,就會嚇退無數人,就算有人不怕艱難困苦齊修八脈,那個修煉速度也肯定大受影響,只怕絕大多數還沒等到修煉有成,就已經錯過了修行的最佳年齡,再無寸進了。”
張桂芳聞言歎道:“這倒是的,我年輕時自認資質不錯了,一開始齊修三脈,到了天階之後,也不得不主修乾脈,修為越高,每一脈修行的時間和資源的消耗就越嚇人,不知道這位雲小兄弟到了後面能不能吃得消。”
雲夢君接著說下去:“光八脈齊修,還不代表就能夠修習無極之道了,你看雲中八脈天階巔峰已經半年多了,還是不得要領,現在天天在那裡又是練琴,又是讀書的。”
兩人在這裡說了幾句,下面園子裡空地上的翁婿二人,又過了十幾回合,雲中依然是單手扶著星辰矛,不攻不守,只是一味躲閃,到後來,乾脆閉上了眼睛,惹得圍觀的子曉、趙倩二女不約而同都皺起了眉頭。
趙信是越攻越心驚,即使是雲中閉上了雙眼,他的槍招依然是連雲中的衣角都碰不到,雲中似乎是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找出他進攻的路線,然後躲開。
趙信的注意力被雲中的左手分散了不少,他能感覺到,什麽時候雲中的左手拔出了星辰矛,只怕這一戰,自己會輸掉。
“相公,爹爹,打了這麽久了,就此罷手如何?”趙倩清脆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雲中睜開雙眼,拔出星辰矛,一躍四五米,到圈外站定,拱手道:“謝嶽丈大人手下留情。”
趙信臉黑:“手下留情個屁!”
雲中笑道:“若非嶽父大人將修為壓製到天階,這一場我不用打就輸了。”
趙倩上前拉住趙信的手,笑道:“爹爹考校相公的武藝,自然是點到為止的嘛,哪能真的和相公一般計較。”
趙信瞪了自己女兒一眼,苦笑了一聲:“我和你娘發現你偷偷跑了出來,擔心得要死,怕你覺得受了委屈想不開,結果你在這裡一口一個相公叫得親得很。”
“爹爹!”趙倩嬌嗔不依,眼中卻是全無惱色。
趙信又是一歎:“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
趙倩面如桃紅,拉著趙信到後堂去了。
子曉也向雲中打了個招呼,說是去州牧府準備一下,晚上就搬過來。
一場危機暫時化解了,雲中暗暗舒了一口氣。
看著子曉遠去的背影,雲中沉吟道:“萊夷的田成親王到底想要做些什麽呢?前面那位熊剛親王應當也是這個原因死得不明不白,只是可憐子曉,小小年紀就成了犧牲品。”
“呂墨和常進都死了?”
就在離鎮北城不遠的通遠城,城外數裡有一棵參天巨樹,高十余丈,在離地五丈許的地方,有一個樹洞,洞中,一顆鮫珠發出溫暖的黃白色光芒,圍在鮫珠兩側的,是七八個黑衣人,都是黑巾蒙面,無人能看清彼此的面貌,但他們的雙手都露在外面,可以清楚看到,他們中的大多數,手上都有鱗甲,這些人絕非人類。
“鎮北城中,那兩個家夥身上的妖氣都突然消失了,他們倆應該是被人滅了。”
“肯定是子文那個老家夥發現了什麽,我們殺進城去,宰了那個老小子!”
“不可,不說子文那老小子的修為比我們幾個都高了不少,我們很難做得乾淨,而且,我發現,還有一個修為更高的人類氣息出現了。”
“修為比子文還高的?是什麽人?”
“這倒不清楚,只知道這人昨晚在城外,今天一早,和那個雲中小兒一起進城的,我怕被發覺,不敢靠近,但我能肯定,這個人的氣息比子文強,我懷疑呂墨和常進是被他殺的。”
一個身材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個頭的黑衣人沉吟說道:“那兩個死了就死了,其他人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被子文等人抓住把柄,要是壞了親王的大事,你我受責倒是小事,就怕朝歌方面察覺了我們的意圖,那我們百年籌謀可就毀於一旦了。”
“可是,”一個女性黑衣人沉聲說道,“公主和那個雲中小兒就要大婚了,而妖帝的一魂一魄還躲在公主體內,那一位可是給了我們死限期的,讓我們年內將公主送回萊州。”
看起來像是他們首領的高大黑衣人說道:“先讓他們成婚吧,成婚之後,公主就會和雲中一起去孟河郡,王府的高手們還有子文的人就不會再跟著了,等到他們離子文和那個神秘高手足夠遠的時候,我們再行動手,殺死那個雲中小兒,將公主接回萊州!”
那女黑衣人說道:“有子文坐鎮幽州,還有那個神秘的高手,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請求瀛洲方面派些高手前來,最好是派個上仙過來,這樣,就算子文那老家夥有什麽花樣,我們也能對付。”
首領搖頭道:“若是派出上仙,氣息太強,會驚動那些躲在各處深山老林的老怪物,反而增加了暴露的危險,瀛洲雖有十萬妖神,但在大商面前,還是不夠看的,在得到妖帝那一魂一魄之前,決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