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隊在一個與曹華有交情的室韋人部落杜克部，受到了熱情的接待，商人們、護衛們和草原上的居民們圍著火堆盡情地飲酒、唱歌、跳舞，將日間趕路的勞累和受到的驚嚇盡數扔到九霄雲外，隻放肆地享受著眼前的狂歡。

  一個身材高大的室韋漢子走到雲中面前，行上一個大禮：“年輕人，聽說你是這商隊裡最強的男人，而我是杜克部最強的男人，我叫別勒古，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在摔跤場上分個勝負！今天晚上，我們先在酒杯前分個高低！”

  話未落地，四周早已是叫好聲一片。

  也不容雲中推拒，早有兩個室韋少女，在兩個大海碗中斟滿馬奶酒，微笑著將酒遞到了雲中和別勒古的面前。

  “客人，把別勒古乾趴下，讓他今晚連婆娘的肚皮都爬不上去！”替雲中端酒的少女生的純淨，說出話來卻把雲中嚇了一跳。四周又是喝彩聲一片。

  “別勒古，讓遠方來的客人見識一下我們室韋漢子的能力，別給我們杜克部丟人哦！”另一個少女也在為別勒古打氣。

  雲中笑著接過酒碗，室韋人豪放好客，這樣的拚酒是常事，雲中自也不會煞風景，當下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隻覺入口甘醇，進入腹中卻如同一團火，說不出的舒暢，喊一聲：“好酒！”又激起一片叫好。

  別勒古不甘落後，也是舉起酒碗一口乾下，喝道：“再來！”

  於是第二輪、第三輪，兩人硬生生喝了十輪，只見別勒古忽的站起身來，大笑道：“好酒，痛快！再來再來！”

  卻沒人再替他斟酒了，兩個少女同時靠到了雲中的懷中，三人同時開始數數：“一、二”

  “三”字還沒喊出來，別勒古已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周的笑罵之聲響成了一片。

  直到半夜三四點中，方才散場，已是有七八分醉意的雲中在兩個室韋少女的攙扶下到了一處帳篷休息，一個少女輕輕湊到他耳邊：“要不要替你找個羅刹女人來瀉火？別勒古他們上個月在羅刹抓了幾個來，有一個還是處女，都沒舍得用，準備留著新年祭祀騰格裡天的，我去給首領說說，把她給你領過來？”

  雲中連忙笑著拒絕了，兩個室韋少女也不多說，捂嘴笑著離開了帳篷。

  雲中盤腿坐在鋪上，取出一顆小還丹服下，借著翻騰的酒力煉化藥性。

  “一顆小還丹能讓普通玄階初期的修煉者升上一個小境界，而我這幾天一口氣吞了十多顆，也只是到了黃階十四重天，估計剩下這十顆小還丹吃完，可以讓我回到玄階一重天，後面就只能吃大還丹了，可惜大還丹也只有五顆了。”

  雲中臉上露出苦笑。

  八脈都練到了完美無缺的狀態，要突破一個節點所需要的能量比起一般的武者不知要多了多少倍，隻幾天功夫就把他身上的丹藥給消耗一空。

  這還是他本來已經是玄階十五重天，現在算是把經脈再打通一遍，難度已經是降低了好多，等他完全恢復之後，再想提升境界，難度會比一般武者強上千倍不止。

  好消息是他的經脈強度驚人，可以直接吞服丹藥來轉化成真氣，換成別人像他這樣吃糖豆似的吃小還丹，早爆體而亡了。

  壞消息是，丹藥也不是容易搞到的，雖說他是煉藥師，又有魔劍團源源不斷地提供藥材給他，也經不起他這樣消耗。而且修為越高，需要的丹藥品級也就越高。

  “看來有必要繼續增強靈魂力，把煉藥師也提升到天階才行。”雲中暗想。

  一顆小還丹完全煉化之後，雲中取出了一個銅葫蘆，這也是一個空間袋，雲中特意將它鍍成金色以示特殊。

  打開空間袋，一個十余平方的空間出現在雲中面前，空間裡，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許多透明的人影在裡面飄來飄去，似乎還能聽到哭嚎之聲。

  “臨！兵！鬥！者！皆！陣！列！行！前！”雲中口中念念有詞，手中不停結印。

  他三年前偷襲殺死了一個用活人生魂煉製法器的邪惡鬼修，取得了祭煉生魂之法，去年又用兩顆大還丹從一個路過的太平道高手處換來了一本《遁甲天書》。一正一邪兩種功法被他苦苦鑽研之後結合起來，練成了自創的噬魂大法。

  戰爭期間，無主的冤魂四處遊蕩，因為執念太深而不肯墮入輪回，其中能力強大的可以吞食活人的魂魄壯大自己，危害一方，能力弱的也會影響天地能量的正常運行，產生不可預知的禍患。雲中便用奇門遁甲之術拘住這些魂魄，再用類似鬼修煉器之法祭煉自身，將最純粹的能量融入自己的魂魄。

  正是因為練成此法，雲中的靈魂力暴漲，三個月前，強勢將煉器師品階提升到了天階，煉藥師和醫師的修為也都有松動，提升是很快的事情。

  不過現在雲中拘來的卻不是無主的冤魂，而是白天那群響馬。雲中殺死他們之後，趁他們魂魄尚未來得及前往輪回就將他們拘入了空間袋中，現在夜深人靜，取出來煉化。

  此事殘忍，他一共也隻做過幾次，最近兩次就是水風城附近和衛拉爾人的那兩次交戰，莫奇、齊克丹、還有那黑衣武士的魂魄都被他煉化了，從魂魄的記憶中得到了室韋大草原的不少情報。

  但他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所以今天，沒有放過這些響馬。

  只見一個個鬼魂掙扎著化作一個個光點，落入雲中的眉心之中。

  很快，三十多個響馬的靈魂已是全部被煉化。

  “蒙頓部，離此地正南二百裡，三分之一的成年男子死在今日一役。”雲中輕輕睜開雙目，“這個部落存在不了多久了。”在室韋大草原上，弱小的部落就如同被群狼環伺的羊羔，唯一的結局就是被吞噬。

  雲中並未停下。

  “臨！兵！鬥！者！皆！陣！列！行！前！”

  又有十幾道透明的鬼影似乎是身不由己地飄到了他的面前，扭動掙扎著，發出人耳聽不見的哀嚎聲，化作光點，被雲中煉化。

  晚上喝酒的時候，雲中就發現這附近有不少冤魂遊蕩，現在一並處理掉了。

  多數是室韋人，也有羅刹人和大商人，有在部落火並中戰死的，但大多數是被虐殺的俘虜，受盡折磨後被砍掉頭顱，挖出內髒獻給騰格裡做祭品，怨念極深。

  這個熱情接待了他們的杜克部，同樣是個典型的草原部落，平日裡豪放好客，一有獵物出現又變成了凶猛的響馬，越過國境去襲擊無防備的村落，在草原上遊蕩著截殺過路的商旅。並不是他們本性邪惡，而是隨時會挨餓的生活逼迫著他們。騰格裡是嗜血的白狼，他不能給像中原的帝君們那樣給子民們衣食無憂的生活。惡劣的氣候使得大多數年份人們只能半饑半飽，為了讓部落的生存能力加強，減少被其他部落欺負的可能性，人們以少壯為貴，重視生育，而人口的增長又使得生存壓力進一步加大，最終所有部落都選擇和平發展與暴力掠奪相結合的生存模式。

  不過這一切，在最近二十年有了改變。

  一個叫做博金的中等規模的部落，出了一個叫鐵木真的大汗，他重視農業生產，驅使大批奴隸在貧瘠的土地上開荒，使得牧民們在嚴酷的荒年也能勉強果腹；他重視商業，在交通要道上建立起了一座宏偉的鹿城，成為漠北商隊們的最大集散地，為博金部帶來穩定的財源；他將一盤散沙的部落軍隊改編成紀律嚴明的軍團，用經驗豐富的百夫長和千夫長來領導他們；他讓臣服與他的部落將貴族子弟全數交給他組建了可汗衛隊，一方面當做人質控制這些部落，一方面給這些部落希望，因為幾乎所有的高官都將會從這些可汗衛隊中提拔出來。

  訓練有素的職業化的博金軍隊摧枯拉朽一般席卷了室韋大草原，草原上至少一半的部落已經臣服於鐵木真，剩下一半在等著被征服。

  千萬年來，草原居民們第一次有了衣食無憂的希望，那個天神般的可汗，將會帶著他們將這草原建成美好的家園。

  “不出意外，幾年之內，鐵木真將會一統室韋，建成一個繁榮富強的新國家。”雲中喃喃自語，“然後，室韋人口將以幾何基數增長，迅速壓碎鐵木真建立起來的新帝國的經濟基礎，訓練有素的上百萬博金騎兵不得不向大商和大唐亮出他們的彎刀，席卷整個東方世界。”

  若是天下被大商或是大夏統一，會有一個短暫的太平盛世出現，但若是被室韋統一，嗜血的白狼，會把這世間變成地獄。

  “鐵木真，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