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城坐落於幽州南部的紫土郡,人口接近三百萬,是幽州第一大城,十分繁華富庶。
雲中已經五年沒有來這裡了,一方面,是他在孟河郡經營傭兵隊,很少有時間來這千裡之外的紫土郡,另一方面,五年前雲中在鎮北城闖了點禍。
那時,十八歲的雲中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傭兵,一天在街上,看到了一位貴公子帶著七八個從人正在圍毆兩個青年女子,事後才知道,是這位貴公子在青樓過夜之後,沒付錢就離開了,服侍他的兩個青樓女子追出門來,卻被這位公子哥指揮下人圍住,往死裡暴打。
年少氣盛的雲中看見那兩個女子,一個二十七八的樣子,另外一個只有十五六歲,都已被打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義憤之下,便與那幫惡徒動起手來。
其實那時的雲中不過是個黃階初期的青澀武者,根本不是那七八個惡仆的對手,不過十多個回合,便已是遍體鱗傷,不過他個性倔強強悍,硬生生在重圍之中,盯著那個貴公子猛攻,最終竟是一棍子把那貴公子打死了,然後趁著眾惡仆慌亂之機,帶著兩個女子逃離了。
事後雲中才知道,被自己打死的,是幽州長史黃承家裡的四公子,黃承痛失愛子,自是不肯罷休,苦於不知雲中姓名,便命人按照那幾個惡仆的描述,畫影圖形,四處緝拿殺子凶手,據說,直到今年,畫有雲中圖像的通緝令還在紫土郡隨處可見。
被雲中舍命救下的兩個青樓女子,是一對表姐妹,後來都習練武藝,做了傭兵,一個叫李明,去年在水風城外戰死,另一個叫做劉豔,便是如今在北地凶名赫赫的地階高手血燕子。
雲中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張告示,通緝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狂徒,死活不論,看那圖像,雖然不是很相似,但勉勉強強還是能夠看出來,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不愧是長史大人,這顛倒黑白的功夫不錯。”告示之上,說雲中是一個強搶民女的凶徒,被黃家四公子撞見,黃家四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料被凶徒雲中殘忍殺害。
雲中悠然一笑,不再理會這通緝令,繼續向前,走到一處宅子的門外,被裡面傳出來的陣陣讀書給吸引了。
原來是一處私塾。
雲中幼年時,父母雙亡,是被一位私塾先生收養的,可以說,他是在私塾之中長大的,也讀了不少書,只是十五歲那年,養父不幸病逝,衣食無著的雲中才不得不放下書本,去做了傭兵這個刀頭舔血的職業。
雖非親生父親,但那位姓雲的私塾先生對待雲中,無微不至。
雲中幼年,有胎裡帶來的不足之症,身體虛弱,雲先生每月教書的微薄收入,大多數用來找商人買補品了,寧可自己隻吃淨米飯,也要讓雲中每天有肉吃,有牛奶喝。
雲中七八歲的時候,性格極端內向,不喜與人交流,同樣是資深老宅男的雲先生每天授課之余都會帶著雲中去酒館、市場等人群聚集之地,與各樣各色的人交談、溝通,培養雲中的交際能力。其實效果並不好,直到今日,雲中性格也還是有點內向的,不過雲老先生的那份心,雲中一輩子都記著。
就這麽呆呆地站在私塾門口,竟是淚盈滿眶。
“兄長,你怎麽在此處啊?”一個姿容秀麗,長身玉立的年輕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抓住雲中的肩膀,“是小弟的錯,兄長初次來到鎮北城,是迷路了吧?”邊說,便拖著雲中向街道另一端走去。
雲中有點莫名其妙,正欲開言,發現那美少年對著雲中擠了擠眼睛。
雲中這才注意到,街道的另一側,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正跟著一個邋遢漢子向這邊靠近,看到那美少年之後,都是一陣愣神,隨後,一個看起來像是官差首領的人甩了那邋遢漢子兩耳光,帶著人掉頭走了。
雲中明白過來,笑道:“多謝公子了。”
美少年放開雲中,施禮道:“在下周瑜,家父周異,是這鎮北城的縣令,所以那幾位公差都認識在下。方才在街上看見壯士,便知壯士是那告示上通緝之人,又見那乞丐偷偷離去,便知他是去告密的,事急唐突,壯士莫怪。”
雲中長施一禮:“原來是周公子,在下雲中,從黑山郡來的。”
周瑜臉上露出驚喜之色:“莫非兄長便是名揚天下的青黛候雲中雲爵爺?”
雲中笑道:“不敢當,正是在下。”
周瑜哈哈大笑:“那方才倒是小弟多此一舉了,那黃承若是知道自己通緝了五六年的人居然便是爵爺您,估計會當場嚇得尿了褲子。”
雲中搖頭笑道:“五年之前,確實是我在鎮北城打死了黃承家的四公子,不過若是今日遇見那樣的事情,我照樣會打死那位四公子,不過這次我會連那幾個惡仆一道打死。”
周瑜道:“那時我和家父都還沒有到鎮北城,不過對此事也有耳聞,兄長俠肝義膽,周瑜十分佩服,所以剛才才會冒然出面,將那幾位官差騙過。”
二人找了一處酒樓,相談甚歡,雲中驚喜地發現,周瑜居然是一位音律方面的大家,尤其是對五弦琴。
兩人越說越投機,最後居然真的找來香案,就在這酒樓之內義結金蘭了。
雲中二十三歲,周瑜十九歲,周瑜便以兄長稱之。
酒足飯飽之後,周瑜便帶著雲中回了自己的家中,拜見了其父鎮北縣令周異和其母孫氏。
周異得知其子和名震北疆的雲中結為兄弟,頗為欣喜。
“雲爵爺既已與小兒結拜,那在下便托大稱你一聲賢侄咯。”周異問道,“不知賢侄此次來鎮北城,所為何事啊?”
雲中道:“回叔父大人,乃是州牧子文大人的敕令,命我明日去州牧府拜見。”
周異點點頭,說道:“此事我大概也聽說過,應當是與商王指婚之事有關,那位子曉姑娘,早在上月,便已經到了鎮北城了,此事乃是成湯大人親自過問的,所以子文大人也不得不鄭重以對啊。”
周瑜好奇,問道:“不知那位子曉姑娘人品相貌如何啊?”
周異笑道:“為父也隻遠遠見過一次,所說也只能是絕色美女這四個字,至於其他,為父也是說不上來。”
周瑜拍手道:“看來兄長豔福不淺啊。”
雲中也有些尷尬,好在周家父子很快便換了個話題。
“兄長,今日你我結拜,其實我還有個結義兄長,隻比我年長一個月,不過他現在還在萊州,隨他父親討伐海寇,日後有機會,給你們引薦引薦如何?”周瑜對雲中說道。
雲中道:“自然是好,不知那位賢弟姓甚名誰?”
周瑜道:“他叫孫策,是討虜將軍孫堅的兒子,一個甚是了不起的人哦,雖然還不到二十歲,但已經是天階高手了。”
雲中早見周瑜已經是地階後期的修為,心中已是暗暗稱奇,現在聽說那孫策已是天階高手,不由暗歎這天下當真是人才輩出,想自己十九歲的時候,還在黃階苦苦掙扎呢,當然話說回來,那時的自己只是個底層的小傭兵,接觸到的功法還有修煉資源自是無法和這些貴族子弟相比。
次日,雲中便在周瑜的陪同下,前往州牧府,拜見那位幽州之主,子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