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面啥打算，不會真的打算在封地養老吧？”

  夜空下，拜巴爾斯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斜靠在一棵小樹上，對著不遠處枕著手臂躺著地上的雲中問道。

  “應該會在封地呆上幾天，一直到中秋節吧，那天會有人去信都城找我比試煉丹術。”

  “在那之後呢？”拜巴爾斯接著問道。

  “還沒想好，也許結婚，也許四處雲遊，反正就是一邊修煉，一邊做一個逍遙侯爺。”雲中淡淡說道。

  拜巴爾斯笑了：“你想要變成強者，就逍遙不了，事情自己會上門找你的，不過也對，好好休息幾天吧，過去這一年，確實夠你受的。”

  雲中也笑了：“你呢？”

  拜巴爾斯撇了撇嘴：“我還要忙上幾年，大概三年吧，到時候我會發動，以雷霆之勢將丁零掌握在手中，然後和鐵木真結盟，共圖大業。”

  雲中一陣大笑，差點喘不過氣來。

  拜巴爾斯有點不爽：“笑啥。”

  雲中調息了一下，捋清了氣息，說道：“鐵木真的東邊就是大商，你和他結盟，很可能就是與我在戰場上相見，你卻在這裡大大咧咧地將這個計劃透漏給我，你說我該不該笑。”

  拜巴爾斯不以為然：“有你在大商一天，鐵木真就不會東進，那個老小子精著呢，而且，”拜巴爾斯眼中透出一絲狡黠，“萬一哪一天他老糊塗了，頭鐵地去跟你硬碰，我立刻從背後出兵，收了他的室韋大草原。”

  雲中白了他一眼，和這家夥聊天，很容易被噎著，明明是陰險狡詐的謀劃，卻大大方方地像是聊家常一般說出來。

  “剛才你說你可能會很快結婚了？說說你的未來妻子吧，是不是那個北嶽劍派的莫離？”拜巴爾斯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會娶莫離，但在那之前，我得等商王的指婚。”雲中搖了搖頭。

  “指婚，有意思，知道是誰家的閨女嗎？”

  “還不清楚，子玉將軍跟我透露過，大概是個王室的公主，結過婚，不過駙馬爺在一次意外中被一個妖魔給殺了，現在寡居在家。”

  “額，這樣呀，”拜巴爾斯將嘴裡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如果這位公主是個絕色美人，或者是有足夠的嫁妝，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雲中笑罵：“去你娘的。”

  順手掏出一顆丹藥扔了過去。

  拜巴爾斯接在手裡一看，隻覺一股芬芳入鼻，驚道：“天階上品丹藥啊，是幹嘛的？”

  雲中說道：“直接服用了吧，我給你護法，雪靈丹，主材是去年偶然得到的一株五千年的晶雪參，可以大幅增進修為和壽元。”

  拜巴爾斯二話不說，盤腿坐下，將雪靈丹一把塞入口中，運功煉化。

  雲中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數著天上的星星。

  這種雪靈丹他一共煉了二十七顆，除了自己和莫離還有飛狐團的幾個首領之外，也就給了子玉、蔣欽、阿修魯和拜巴爾斯各一顆，還替劄木合也準備了一顆，剩下的，他打算拿兩顆去靈寶閣拍賣換點錢花，留十顆在身邊備用。

  夜空的最黑暗處，一隻白狼隱身在雲層裡，一動不動地盯著下面那個白衣青年，目光之中，滿是忌憚。

  雲中和鐵木真等人在薩瑪咯待了三天，除了聊聊戰後重建的事情之外，還和鐵木真、拜巴爾斯各訂下了一個商業合同，成為室韋王室還有丁零從大商進口糧食絲綢和出口礦產皮貨的唯一代理商，按照拜巴爾斯的估計，每年可以給雲中帶來至少一千八百萬的淨收益。

  處理完這些事情，雲中便帶著劄木合和扎蘭部萬余部眾，向東進發，踏上了回青黛城之路。

  臨行之前，另一位老相識來拜會他。

  “勞動國師大駕，雲中愧不敢當。”雲中長身施禮。

  一襲白衣的龐真看著雲中，眼中露出欣賞之色：“還是白衣好看一點。”

  雲中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龐真拍了拍手，一個懷抱嬰兒的年輕室韋女人從身後走出，來到雲中面前。

  “故人之子。”

  雲中臉色一肅：“錫古蘇台家裡的？”

  龐真點點頭：“這是錫古蘇台的側室阿莫，她上個月產下了錫古蘇台的遺腹子，應該是那個老家夥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了。”

  雲中臉色變得有點古怪：“一百多歲了，龍精虎猛啊。”

  龐真瞪了他一眼：“我也是一百多歲了。”

  雲中乾咳，走到阿莫的面前：“孩子有名字嗎？”

  阿莫搖了搖頭：“孩子的父親沒了，沒人起名。”

  雲中溫和一笑：“從今日起，我便是他的義父，他的名字，就叫錫古蘇台，是星辰矛的下一位主人。”

  龐真一愣：“其實我以為你會把星辰矛交給鐵木真。”

  雲中搖了搖頭：“鐵木真就是鐵木真，他不需要藉旁人之名，那怕是偉大的錫古蘇台之名。”

  龐真點點頭：“鐵木真確實是草原上的最明亮的那顆星星。”

  雲中看著阿莫懷裡的嬰兒，說道：“和錫古蘇台、劄木合這些人相比，鐵木真真正地將室韋變成了一個國家，至於能否國運長久，就看大汗和國師日後的政策了。”

  龐真點了點頭：“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不過也需要你的幫助，大汗的心裡其實還是有抵觸的，如果不再追求軍事上的勝利，我們室韋會完全變成別國的附屬國。”

  雲中笑道：“事實上，沒有哪個國家能夠完全地脫離其他國家而存在，長治久安之道，最重要的並非百戰百勝，而是準確地給自己定位，當然，有可能的話，緩慢提升自己的定位，決不可一蹴而就的。”

  龐真點了點頭：“我活了一百多歲，你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二十來歲。”

  雲中哈哈一笑，向龐真施禮告辭之後，走到了拜巴爾斯的身邊，說道：“有空替我和阿提拉搭個線。”

  拜巴爾斯說道：“沒問題，你是看中他最近在貝卡州擄掠的人口了吧？”

  雲中點頭：“不錯，幽州和東海州這十年來人口消耗實在太大了，能補充一點是一點吧。”

  拜巴爾斯笑道：“放心，能賺錢的事情，不管是我還是阿提拉，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雲中也是一笑，帶著扎蘭部眾人離去了。

  鐵木真走到拜巴爾斯的身邊，說道：“可惜這家夥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否則，若他與我們聯手，草原上的白狼必將縱橫天下。”

  拜巴爾斯說道：“我們很難和這個人同路，我們跟不上他的步伐，在室韋，你是最明亮的星星，在丁零，我是最明亮的星星，而這個人，會是這世界范圍內的一輪旭日。”

  鐵木真臉上有些不豫，卻是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