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楠兮這會兒徹底收起了玩笑的心情,神情嚴肅認真,目不轉睛的盯著君玉瓊的眉間,注意力高度集中。
君玉瓊被木楠兮臉上那股子認真勁兒震了一下,他眉峰微攏,幾不可查的輕顫一下,立刻就被木楠兮發現了。
“毒發了?”
不等君玉瓊開口,一旁的郭公公連忙搶答道:“木小姐,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太子殿下這毒,已經好多年沒有發作了。”
聽了郭公公的話,木楠兮皺著眉頭看了君玉瓊一眼。見他瞧著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也知道這裡面的真想。
想來是君玉瓊一直見郭公公找尋的名醫沒有一個能解了他的毒,而又每天為了這個毒而煩惱,便想著減輕他的負擔。
於是乎便騙著他說,自己這毒雖然沒解,但是現在不知道怎麽,每次一月一犯病,會難受的那一次,現在沒了。
然後就獨自一人,在毒發的時候,偷偷的忍著,以此來不讓郭公公擔心。
而郭公公想著她的毒反正也不難受了,就是對身體有些傷害,找的的時候也不用太趕時間,太累。
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麽大的一場主仆情深,木楠兮想了想便沒開口扯開君玉瓊的善意的謊言。
“放松,沒事。”木楠兮對著君玉瓊俏皮一笑,“交給我就行。”
正想跟郭公公所,其實自己的毒,不怎麽難受的,可話到嘴邊得時候,突然覺得心口猛地一痛,像是被一枚利針重重一刺。
緊接著這股針刺入骨般的劇痛就如燎原的野火般,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如千萬隻蟲子在噬咬一般。
這次蠱毒發作的難受程度,要比以往都要厲害難受許多。想來是最近吃兮兒給他的那些藥的緣故。
君玉瓊悶哼一聲,手指緊緊的抓住身下的床單,咬緊牙關,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
早就準備有準備的木楠兮,拿著金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哪裡最痛?”
已經痛得神智昏亂的君玉瓊,聽著木楠兮的話就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
他勉強集中精力,深深吸一口氣,神智才稍稍清醒了些。感受全身,果然察覺出,疼痛最開始的地方,也就是心口位置的痛楚最為劇烈。
忍住渾身的劇痛,勉力的抬起手,發顫的指尖對著胸口指了指,隨後無力的垂落下來。
“胸口……”木楠兮皺緊了眉頭,但是看他難受的模樣,只能壓下心中的震驚,隨後下針如風,一枚金針迅速插入君玉瓊的神道穴上。
先隻輕輕一插,然後撚住針尾,小心翼翼的旋動,直至一枚寸許長的金針全部沒於肉中,只露出一截針尾,閃著金光。
深吸口氣,木楠兮使出全力,拇指和食指捏住針尾,一捏一放,登時一股極細極細的黑水,從中空的針尾激射而出。
見那黑水冒出以後,木楠兮立馬手疾眼快的取過,早就準備好的棉團,兜住了那股黑水,一滴也不曾外泄。
右手繼續捏放針尾,直到流出來的細流全是鮮紅的血液,一點黑色也無,這才輕噓口氣,將手中幾乎被染成的黑色的棉團丟在一旁的淨桶之中。
然後照著前段時間給他把脈時推測的,以及剛剛他毒發時,難受的那些地方,立馬繼續施針,給君玉瓊解毒。
第二枚金針是扎在君玉瓊胸口的靈台穴。
第三枚扎在至陽穴,直到這三枚金針中的毒血都轉為鮮紅時,木楠兮這才將三枚金針緩緩拔出,丟在一盆清水之中。
扎完這三針,木楠兮已經累的喘不上氣了。額頭上臉頰上,都是汗水流著。
一旁的君臨淵看的滿眼心疼。走上前去,拿出袖子中的帕子,在不阻礙木楠兮下針的情況下,給她擦了擦額頭跟臉頰上的汗水。
見她第三針扎完,立馬接著說道:“剛好這針扎完了,要不你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剩下的,過一會兒再扎?”
他話音剛落,就收到了木楠兮不友善的眼神:“現在正是最關鍵時刻,我沒事,你去旁邊幫我遞東西就行。”
雖說是遞東西,但是總體來說,就是無所事事的站在一旁,看著她一個人忙裡忙外的,還幫不上什麽忙,感覺自己沒用。
可是瞧著木楠兮眼神裡的認真,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只能長了張嘴,又回到了原地站著。
罷了罷了,他就好好站在這給她擦汗就好。
畢竟往好處想想,早點解完毒,她就能少看那君玉瓊的身體一會兒了。而且他們還能早點回去。
要是時間充裕,他還能在兮香閣待一會兒。這樣一想,君臨淵的面上好了不少。
就是小丫頭這樣,的確有些太累了.
目光一直專注在君玉瓊臉上的木楠兮,瞧著他面色好了不少以後,等他緩的差不多了,連忙繼續問道:“還有哪裡最疼?”
木楠兮扎在君玉瓊胸口的這三針拔出後,他就覺得胸口的劇痛大為減輕,神情微微一松,這時聽了木楠兮的話,立馬聽話的閉眼感知了一下。
“左邊的肩膀下面那一塊。”
“好。”
君玉瓊的話音剛落,木楠兮毫不遲疑,立馬在他的天泉,曲澤,內關穴上分別下針,擠出毒血。
第七、八、九針剛分別下在了腿部的曲泉,陰谷和中都穴,第十針落在足心的湧泉穴。
腿部那些地方,因為君玉瓊沒有脫褲子的原因,木楠兮扎的格外的認真。畢竟生怕一個沒看好,扎錯位置了,然後導致這次的功夫白付。
畢竟為了這次解毒,不管是她,還是兮香閣的上上下下,還是君玉瓊身邊的眾人,亦或者,君臨淵身旁的人,都為此付出了許多。
可不能因為她的一個小小的失誤,就導致一切功虧一簣。那樣她可就成罪人了。
十針扎過之後,片功夫不到,君玉瓊便輕噓出口氣,疼痛漸止,睜開眼來,看著木楠兮,微微一笑,心中滿是激動。
他自己能感覺到現在的自己身體裡的毒素已經去了大半。而且現在像以前那種胸悶什麽的事情,也好了許多。
瞧著君玉瓊這個表情,木楠兮也知曉,這次解毒,想來是解的差不多了。
將剛剛用來給君玉瓊解毒的金針取出先扔在了水盆裡泡了片刻,讓它上面沾留的毒素,先去掉些。
然後過了片刻,又將水盆裡的金針取出來,拿白布一針針擦拭乾淨,再放在蠟燭的火苗上消毒,以便下次使用。
見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微笑著指了指地上那個堆滿了毒血棉花的淨桶,對著一旁的郭公公叮囑道:“這個淨桶,就麻煩公公銷毀了。記住這個一定要拿到荒僻無人之地燒了,切記要小心,千萬不要讓棉花上的毒血碰到了皮膚,否則,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看著木楠兮那認真的神色,郭公公也知曉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連忙應到。畢竟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說,還是能辦的。
一旁的君臨淵,見木楠兮忙完了,立馬走上前來,又從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給木楠兮擦了擦臉。
然後又將她剛剛洗過的手,扯在手裡,再拿出一方乾淨的帕子,仔細的給她擦拭著。
這一過程,把木楠兮給看的,目瞪口呆的。然後瞧著君臨淵,呆愣愣的問:“你一個大男人,袖子裡怎麽這麽多,女生用的方帕?”
“這不是想著你肯定需要。”給木楠兮遞了個白眼,君臨淵緩緩說道。
不然他一個大男人,袖子裡放這麽多帕子幹嘛?而且裝著這個麻煩死了。
那邊的君玉瓊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便靠著床,準備站起來。
一旁的郭公公看到,立馬上前攔著。畢竟他這剛全身扎了那麽多針,現在確實不易下地。
聽見那邊的說話聲,木楠兮抬眼望去,見君玉瓊準備下床,立馬撇下身旁的君臨淵走了過去。
“你敢剛解完毒,現在還是先在床上靜養為好。”
畢竟這毒是從小跟著他的,突然從身體裡解了,感覺到舒服的同時,身體自然又會有別的一些反應。
這都是正常的。要慢慢的養著適應著。
“好。”
一聽見木楠兮的話,原本還吵著想要下床的某人,立馬乖乖的靠在床上,半躺著。就好像剛剛一直想要下床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看的一旁的郭公公,一把辛酸淚啊。畢竟他勸了那麽久,竟然還沒有木小姐一句話管用。不過好像事實確實是這樣,他應該習慣才對。
“你身體裡中的那種毒,我以前給你解釋過了,叫蠱毒,類似一種毒蟲。它小時候進入你身體以後,便跑到了你的心上,跟你同生長,也就是類似於,同吃你身體裡的營養。”
“這也是你,為何有時候一直感覺到胸悶氣短的原因,罪魁禍首都是它。”
見著躺在那的君玉瓊,模樣瞧著分外乖巧,木楠兮便多說了幾句。
“這也是你這幾年身體雖然很差,但是一直沒有被奪了生命的原因。因為它那時候跟你算是一個同生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