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逍的禦駕親臨,讓這些百姓突然感覺如芒刺背,惶恐不安,跪地埋頭不起,酷暑難捱的天氣,屬實讓楚雲逍內心備受愧疚,連忙大聲喊道:“諸位快快請起,你們不用跪本王,本王這次前來是要和你們商討事情的,快起來吧,這種天氣,跪在地上,那不等同於在烤肉?”
楚雲逍開玩笑似的話語,讓些許百姓不由的笑了出來,沒多久,人群中的百姓便緩慢的站了起來。
楚雲逍看了看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感慨萬千。
他坐在椅子上,雙腿跨於前,低身前置說道:“最近本王在征調兵馬,避免不了讓百姓們出人出力,本王知道,你們有些人不願讓自己家人入伍,這也正常,只是本王想知道你們的真切想法,不想聽那些大臣的一面之詞。”
說罷,又依靠在椅子上,眼睛快速掃視著這些人,居然無人張口。
“大臣們的稟報,只是總結,你們可以眾說紛紜,各抒己見,無妨。今日現在不是在王殿之上,你們可以不必理會禮節問題,暢所欲言。”
楚雲逍說了這麽多,依舊沒人張口說話,這讓楚雲逍著實有些難辦,他右手伏在把手上,側身對司馬彥說:“這些百姓,為何不張口?”
司馬彥搖了搖頭回應道:“這些百姓,根本沒見過王上的王威,這回第一次見,可能還是有些膽怯。”
他們倆商量著,這時一名身穿黑色圍裙的大漢從人群中往前走了一步道:“回王上,我們並不是不願入伍,而是不明白入伍是為了什麽?如果是為了您的一己私欲,要搭上我們眾人的性命,我們作為凡夫俗子的,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此人說完,其他人也紛紛點著頭,看來此人的話,代表了絕大數的意見。
楚雲逍微笑面對,看著此人的行頭,應該是個工匠,不知是做什麽的,但能看出一身腱子肉,正是入伍的好材料。
觀察後,楚雲逍瞥了一眼身邊的司馬彥,對此人說道:“你說的很好,本王聽進去了,難道你們都是這種想法?”
“好吧!本王問你,自古以來,一個部落的滅亡,一個國家的存亡,依靠的是什麽?最後的原因又是什麽?”
此人被楚雲逍無端問起,有些不會回答,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楚雲逍翹首以盼,聽他的回答,可一個粗人又怎能回答出如此深奧的問題。
這時從人群中又走來了一位書生,這個書生臉頰泛著紅暈,應該是被太陽直射所引起的,手拿紙扇在胸前不斷的拍打。
“王上,這個問題,這名工匠定是不會作答,就讓在下替他回答。”
“不管是一個部落的存亡,還是一個國家的消亡,起初依靠的都是民之所向,國之所望;而最後的毀滅,卻與民之所向半點不沾,矛頭應該直指廟堂!”
這幾句話,讓楚雲逍深感欽佩,他眼神突然明亮了許多,於是又問道:“那這位書生,本王再問你,什麽叫居安思危,什麽叫不思進取,什麽叫苟延殘喘,又什麽叫舉步維艱!”
書生被這麽一問,想了片刻,隨後轉身面朝群眾大聲疾呼:“大家,請聽我說,王上的意思我大概懂了,王上是想讓咱們吐蕃莫要停滯不前,莫要固步自封,要勇於突破自我,更要勇於拓展未來。”
說罷,書生雙膝下跪於楚雲逍面前,說道:“王上的幾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您的話讓我大夢初醒,我願以書生名義入伍,為吐蕃,為王上孝犬馬之勞!”
楚雲逍,將他扶起,看了看,摸了摸他的雙臂道:“司馬大人,此人單薄的很,參軍打仗肯定不行,讓他作為你的謀士一員吧,興許能幫上什麽忙,你叫什麽?”
書生,兩手托於前,將紙扇別於腰間。
說道:“回王上,在下叫王獻之。”
楚雲逍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讓他去身後的帳篷內報到。
隨後,楚雲逍站起身,對面前的群眾說道:“本王知道,剛剛那些話會讓你們有些疑惑,與其說你們聽不明白,不如說你們平日根本接觸不到。”
“那麽本王在今日,在今時,在此地,就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
“現在的吐蕃,千瘡百孔,更是腹背受敵,經過前段時間的戰役,雖然吐蕃暫時力挫了歲國,讓吐蕃的百姓們高人一等,那也只是暫時的,況且咱們的司馬大人,為了那場戰役,失去了摯愛的兒子,難道他不痛心嗎?那為何還要打?”
“本王告訴你們,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擊,到時候第一個滅我們的便是荒蕪,不要問本王為什麽?本王就問你們一個問題,弱肉強食的年代,誰不會為自家糧倉屯一些肉食?而吐蕃至今為止,在荒蕪,在歲國眼裡就是待宰的羔羊,就是他們口中的肉食。”
“如何才能擺脫這種情境,只能出擊,如若不然,它日此時,就是吐蕃消亡之日。”
這時,一個老婦人喊了一句:“那王上,能保證我兒可以平安歸來嗎?”
楚雲逍不敢承諾這種事,他回應道:“不知是哪位大娘問的這句話,本王不能承諾任何人會在戰場中幸存,但本王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多少的犧牲,不管多少的傷亡,本王都不會忘記死去的家人,更不會忘記你們對吐蕃的貢獻,你們入伍不是為了本王,是為了你們賴以生存的這片土地。”
隨後,楚雲逍,當著百姓的面,將佩劍抽出,拔出劍鞘,用手掌在劍鋒上用力地擦拭了下,身邊的司馬彥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要阻止,卻看見楚雲逍那堅毅的背影。
頃刻間,他的腳前出現了一片血漬,他將佩劍收起,將血淋淋的手舉起大聲說道:“我楚雲逍今日在此立誓,如若這次攻打荒蕪失敗,我就連同死去的士兵將士,一起歸西,至死不渝!”
楚雲逍說話的聲音,響徹整個王城,讓百姓心中的熱血瞬間被點燃,不分男女老少,刹那間都奔去了征兵帳篷外。
楚雲逍,滿頭是汗的坐回到椅子上,那隻血淋淋的手,依然在不停的滴血,司馬彥看見,緊忙用繃帶纏住問道:“王上何必如此?”
“呵呵,這點疼痛算什麽?這些百姓把家人交予本王的手上,他們的心才是最痛苦的,本王走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來處理吧,希望你不要辜負這些百姓,更不要辜負本王。”
司馬彥剛要回應,楚雲逍已經不見了,隻留下椅子前的一攤血漬。
過了沒幾日,在帳篷內,司馬彥與副將說道:“現在情況如何?”
副將又將那個點兵錄打開一瞧,喜出望外,眼神中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他高興的合不攏嘴說道:“王上的交代的事情,已經完全滿足,而且在這基礎上還多出了足足三萬,其他郡城通過那次狼煙的事和王上禦駕親臨的事,大部分也都紛紛入伍,好久沒看到如此大的陣仗了,看來王上這次要鐵了心的與荒蕪抗衡一下。”
司馬彥也微微點了點頭,拿起點兵錄對副將說道:“既然王上交代的事情,已經完成,我這就去上報,還有讓那個王獻之也過來,跟我一起過去。”
副將一聽他寧可帶著新來的謀士,都不帶著自己,有些低落。
司馬彥深知他副將的為人,此人非常看重利益,更非常看重得失,上次力挫荒蕪一事,如果不是他在阻攔,司馬彥早就把假王旨告訴王上了,這次又看見他這幅嘴臉,心中一沉說道:“你放心,你的功勞我會一同稟報王上的,至於王獻之,是當日王上親自點撥的,帶著他讓他看看王殿的樣子,對他將來也是有好處的,你就不要瞎擔心了,安心在帳篷內做統計。”
說罷,副將點了點頭,出去找王獻之了。
大約過了兩三個時辰,司馬彥與王獻之來到了王宮門口,侍衛一瞧是國侯上將,便沒再多問,又看了看身邊的這個書生,問道:“司馬大人,這位是?”
司馬彥和顏悅色的說道:“哦,這位是王上親自從百姓中點撥的謀士,我帶他今日來到王殿,讓他瞧瞧,沒事吧?”
侍衛尷尬的笑了笑:“國侯上將說的哪裡話,你帶的人肯定不會出錯,這麽問,可折煞小的了,快快請進。”
來到王殿後,司馬彥看見果然百官已經就位,於是連忙上前與王獻之雙雙下跪道:“王上恕罪,早上有些事耽擱了,所以來晚了些。”
楚雲逍看了看司馬彥身邊的人笑了笑:“司馬大人,你們請起吧,沒事,遲到一些時辰,理所應當,不像其他大臣們,整日無所事事,天天就知道嚼舌根子。”
被他這麽一說,其他大臣們紛紛低頭不語,只有司馬彥與王獻之昂首挺胸。
“這不是王獻之小兄弟嗎?怎麽也來了?”
司馬彥再次躬身答道:“回王上,如今征調兵馬一事已經辦妥,加上原有的吐蕃軍隊人數,此刻點將錄上記載,一共有二十三萬於眾,而王獻之是王上從百姓中親自點撥的,所以便帶著他一起過來看看這王宮,這王殿。”
楚雲逍聽到司馬彥的回話,甚是滿意,站起身對古祭祀說道:“這個王獻之真乃是本王的福音,本王就封他為殿內學士,你過些時辰,給他置辦一些衣物和朝服,再給他一所別院。”
古祭祀點了點頭,對王獻之說:“恭喜王大人!”
王獻之第一次來到王殿,東張西望的,根本沒聽見楚雲逍與古祭祀的對話,更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得到了封賞,司馬彥連忙捅咕了他一下說道:“還不趕快謝王上,你才幾日就被封於殿內學士,何等榮幸。”
王獻之聽司馬彥這麽說,才反應過來,連忙磕頭跪謝:“多謝王上賞賜,多謝王上封賞。”
“呵呵,起來吧!司馬大人,你覺得現在萬事俱備,何時出征!”
司馬彥想了大約有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雖然楚雲逍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內心七上八下,情緒也十分複雜。
隨後,司馬彥表情嚴肅的說道:“臣認為,既然萬事俱備,應當立即出兵!”
“且慢!”一名大臣突然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