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虎看著眼前的一切,一陣麻痹,他不知道阿率桑到底如何才能罷手,難道非要自己就范,做了荒蕪的官?可是內心的那份堅持,又怎麽辦?
他在遲疑,心中那歲國的影子也在慢慢的變淡。
這時,身後的韓斐來到了門邊,看著阿率桑已經流血不止,臉色蒼白,嘴唇乾癟的厲害,明顯就是失血過多。
她看了看阿率桑身邊的一群人,大聲吼道:“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看著荒蕪王在你們面前把血流乾嗎?”韓斐突然間的喊話,打破了這種僵局,將士們和赤龍紛紛開始勸說阿率桑起來。
“王上!這…….”可沒等這些人說話,阿率桑暴怒。
“爾等廢人,本王讓你們請王大師出山,你們就不能像本王這麽做嗎?如果不能禮賢下士,沒有求賢若渴的姿態和信心,又如何請得動!”
阿率桑不聽勸阻,面向王澤虎,笑道:“王大師,本王知道不論如何,你內心深處都不想做這個官,也好!現今荒蕪,人才缺失,無論是戰場廝殺的將士,還是韜光養晦的能臣,本王都沒有,那也不如死了算了!”
王澤虎聽他這麽說,心頭一震。他沒想到,阿率桑求賢的態度如此誠懇,寧可自己死掉,也不願失去良臣。
他一邊看著勉強支撐的阿率桑,一邊想著自己的堅持,到底值不值當。
赤龍此時說道:“王大師,你自出生就在荒蕪的大地上,是荒蕪的大地滋養了你,是荒蕪的生活讓你幸福至今,更是荒蕪的百姓,讓你其樂融融。難道你當真為了從未見過的歲國,白白丟了王上的性命?”
王澤虎騎虎難下,他被僵在了那裡,此時無人能懂他內心的掙扎。
“爹!我站在你這邊,不管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不要有絲毫的擔憂!”王辭寧這句話,使王澤湖更模糊了,不知道女兒這是何意?
韓斐看著老爺犯難,於心不忍。上前一步道:“王上!如此逼我家老爺,就算入殿為官,他會高興嗎?你會安心嗎?難道你想得到一個鬱鬱寡歡的大臣?或者力不從心的大臣嗎?”
可任憑誰怎麽說,阿率桑就是不聽,也讓韓斐苦惱萬分,她也沒了辦法。
阿率桑又提起刀,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緊張起來,王澤虎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阿率桑的身體已經插了兩刀,如果再插一刀,性命不保。
正當王澤虎猶豫之際,阿率桑竟然用刀直指心臟的位置。
王澤虎絕不能再拖遝了,起身躍起用手擋住了阿率桑的心臟,舉刀落下,扎在了他的手心裡。
“爹!”
“老爺!”王辭寧,韓斐叫道。
將士們和赤龍也虛驚一場。
刀已經扎透了王澤虎的手掌,他奮力拔出,手掌的鮮血如噴泉一般往外滋淌。
王澤虎立即點了阿率桑的穴位,讓其不再往外流。
作揖單膝下跪。
說道“我王澤虎,雖然是歲國之人,但是一日未當歲國之臣。從來也沒有見過歲國之王,更別說為歲國而死。”
“既然王上看得起在下,在下沒什麽好說!”
阿率桑看著王澤虎的手還在滴血,於心不忍,命人連忙為王澤虎包扎傷口,隨後很欣慰的說道:“如果你不嫌棄,做本王的丞相如何?”
此話一出,讓赤龍羨慕不已,看著王澤虎的眼神都不對了。
“王上,還請三思,王大師剛剛入殿為官,恐有不妥,會讓群臣議論!”
王澤虎想了想也說道:“正如赤龍所說,在下剛剛答應王上入殿為官,如此高官,怕是群臣不服,根本開展不了往下的工作!”
阿率桑,深感無力的說道:“哼!如今的殿上之臣,一個比一個酒囊飯袋,在本王眼裡,視如草莽。每次上朝時,他們都在阿諛奉承,本王不管說什麽?他們都是答應,從來沒有人反對,從來沒有人與本王商討,更從來沒…………”
話未說完,阿率桑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赤龍連忙帶人將他抬到了身後的馬車上,隨後拱手作揖於王澤虎,回身道:“快快將王上送回王殿內,不得有誤!”
經過這一遭,王澤虎看著阿率桑的馬車漸漸離去,心中略隱略現的背叛感,油然而生。他不知道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但是話已出,事已做,便不會再後悔。
而現在的感傷,是為了剛剛阿率桑的那一系列動作,並讓王澤虎深信不疑,他就是明君,並且能讓荒蕪人走向更好的未來。
只是他這麽做,完全沒有考慮到安素那邊,如此這般,他們之間往後變成了敵人,而王辭寧也意味著不能與安素有太多瓜葛。
“爹!你剛剛都做了什麽?為什麽突然的加入荒蕪,為什麽背叛你心心念的歲國,你讓我們全家如何自居!”
“混帳!怎麽和你爹說話呢?”韓斐怒斥。
“老爺,不要跪在門邊不起了,事情已經解決又何必徒增傷感?就像您所說,咱們全家人都未曾看見過陛下!”
韓斐剛說完,王辭寧多口而出。
“可是我見過!”
韓斐看王辭寧不懂事的樣子,無奈的說。
“如果剛才你爹不答應,導致荒蕪王死在咱們面前,會有什麽下場?既然加入荒蕪,之前在歲國發生的事情,你最好就忘了吧!至於歲涯!你們從小認識,我和你父親也見過,但是畢竟常年生活在荒蕪,見不得和沒見過又有什麽分別!”
王澤虎眼神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麽東西一樣,他扶著門站起來,看著身後的王辭寧說道:“我知道你為何不高興,你是因為從此便與安素為敵了是嗎?”
沒想到王澤虎真的想到了這點。
王辭寧聽到這兩個字,又經過剛剛那件事,腦中亂成了漿糊。
“你們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於是捂著腦袋跑進了自己的房間中。
王澤虎知道自己的決定,很可能改變一家人的命運,甚至改變了自身的命運,他後悔嗎?不,他從不後悔自己的任何決定,但是他痛心,他痛心的是,為什麽要讓他自己經受這般痛苦,本想一生無憂的在江湖中生活,誰曾想又踏上了這朝廷的後塵。
後半夜裡,王辭寧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丫鬟在身後梳理著她的長發。
“為什麽?為什麽會走到這種程度?怎麽辦?咱們逃吧!去找安素哥哥!”王辭寧突然拽住丫鬟的手。
“小姐,疼!”
“小姐,如今塵埃落地,不但不用東躲西藏了,而且老爺還成為了丞相,這是多麽好的事情,為什麽還想著走呢?安素哥哥是好,但是你真的可以拋家舍業的去找他嗎?我記得他身邊有一個叫若夢的女子,你就算找到他了,又能如何呢?做他的妾嗎?”
王辭寧聽她這麽說,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巴掌。
“放肆!這麽跟我說話!”
丫鬟捂著臉,哭著說道:“小姐今天打死我,我也要說,現在老爺已經答應了荒蕪王做荒蕪的官,如果小姐做出什麽有悖荒蕪的事情,就是在給老爺傷口處撒鹽!他是為了全家人才委曲求全,難道小姐就不能為了家裡,忍氣吞聲嗎?”
“安素公子,早已心有他人,他隻當你是他的妹妹。此時此刻是否想你也未可知,你如果真的跑了,不僅老爺會難過,夫人更會難過!”
雖然丫鬟牙尖嘴利,但是每句話都說在情理之上,讓王辭寧一時語塞,又不想爭執下去。
“你給我出去,給我滾出去,我什麽時候需要你的教育了!”
在門外的韓斐,早已聽到她們在屋內的談話,看著丫鬟捂著臉委屈的跑了出來,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進屋看著女兒的背影,心裡很心疼。
王辭寧以為還是丫鬟,罵道:“你還想再挨打是嗎?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我讓你滾出去啊!”一轉身,看見是母親。
“娘!我還以為是那個臭丫鬟。”
韓斐苦笑道:“你啊,從小就嬌生慣養,長大後又習武,應該知道習武之人的秉性,要堅韌,不能軟弱。既然你父親答應了荒蕪王做了荒蕪的官,那麽你就應該聽從你父親的,不是嗎?”
“可是........”
“我知道你在說什麽?”韓斐將王辭寧從凳子上扶起,眼神對視著。
“剛才丫鬟已經跟你說過了,你和安素這一輩子都是兄妹情誼,當初為了讓安素變成王家人,也說的是王家兒子,不也是你的兄長?怎麽?他恢復記憶了,你想做什麽呢?”
“不要做一些無法實現的夢,有的夢是好的,有的夢是可以要了你命的!珍惜好現在生活,好好聽父親的話。”
“歲國如今逐步走入下坡,被推翻是遲早的事情,我們一家人一直生活在荒蕪中,按道理早就屬於荒蕪人了,又何必在乎那虛無縹緲的歲國夢呢?”
“好了睡吧!早些睡,明天起來的時候,你自然就忘了!”
說罷,韓斐撫摸著王辭寧的臉,出了門。
“你剛剛說的話不錯,好好照看小姐,有什麽事及時告訴我!”韓斐對外面的丫鬟說。
“是!夫人!”
第二日,已經接近白天,僅存一點點的月光照在王辭寧的臉上。
“安素…….”王辭寧念著,心裡已經知道安素是無法再尋的夢。
而安素這邊,經過一日的角鬥,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他。
更有甚者,成為了他的仰慕者,分別來到村寨中找尋安素的蹤跡。
韓城,來到安素的房間後,看了看屋子周圍。
“是應該給你換間更大的屋子了!照你這麽打法,不出兩日,別說五場,五十場你都可以完勝!你太牛了。”若夢聽他這意思,不對勁。
“你什麽意思?不是說好了替你打五場之後,就領我們去找潘王府的嗎?”安素惡狠狠的看著韓城那張邪惡的臉。
又抓起他的領子,大聲吼道:“我可以不找潘王府了,我把你殺了算了!如此不講誠信!誰要在你這破寨子裡一直帶著!”
韓城有點慌,手舞足蹈的說道:“你聽我說,你聽我說。這裡是彼海最近的村寨,也是有機會讓潘王府注意的村寨。”
安素越聽越不對勁,一腳將韓城踹了出去。
“原來你一直在欺騙我,你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到潘王府!你信不信一拳就把你打死。”
韓城從雪地裡站起來。
他撲了撲身上的雪,小心翼翼的看著安素,距離保持一米之外。
“我說了,就算你把我殺了,我也沒辦法。你可以問問周圍的人,都不知道潘王府在哪?但是都知道,每到年末,潘王府的人會來我們村寨找一些奴隸,去供潘王府的喜樂。”
“而其中最能打的也會被帶去,那你們就可以和容易的去潘王府了,不是嗎?”
若夢聽這話簡直可笑之極。
她拔出回環劍,劍指韓城的頸部。
“我看你就是想借著安素的能力,在這裡稱霸,等到掙足了錢,就會一走了之,根本不會管我們死活,更何況帶我們去找潘王府?我看你是找死!”說罷便要刺去。
被安素一把拉回。
“若夢,我感覺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咱們姑且等他兩日,再比兩日再說!”若夢看安素這麽說,也就收回了回環劍,跟安素嘀咕著。
“可他明明就是在說假話!”
安素小聲地在若夢耳畔說道:“等會再跟你說,現在耳多眼雜,不方便!這個韓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夢笑道:“我就知道憑借你的聰明才智,才不會信這種人的鬼話!”
安素看見身邊的人逐漸走散,韓城也走了之後,他把門虛掩,這樣能看見外面是否有人在監視。
隨後在屋內小聲的與若夢說道:“這個韓城,肯定有事瞞著咱們,你剛剛猜的是對的,但是不能那麽說大張旗鼓的說,這裡是他的寨子,不能太過招搖,等到今晚,我去探探情況,如果真的對咱們不軌,再殺也不遲!”
“這寨子裡的人,沒有一個人是我對手!放心好了。”
若夢一邊聽,一邊看他那自信的樣子,咯咯的笑著。
“誰說這裡沒人是對手的?”
安素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說道:“誰!我怎麽不知道。”
若夢傲嬌的看著他:“當然是我了!”
安素無語的搖著腦袋,憨笑道:“對,你永遠都是我的對手,而且我永遠也打不過,永遠栽在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