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東海的海岸線上,一位翩翩公子正推著一位豔麗的美人兒在海邊散著步。
陽春三月,春意款款,歲月緩緩。
赫連雲逸溫泉的問婉柔到:“婉柔,可否給我講講你在東海的故事?”
可婉柔好似有些不耐煩的回到:“哪裡有什麽故事?一切,不過是命數罷了!上天安排你該來到這裡,該經歷一些事情,那便都是你的命中注定!”
赫連雲逸沉默了半響,還是開口到:
“婉柔,我希望,我們能回到從前的那般模樣!你我二人心意相通,可以無話不說!”
“回不去了!我們總是在懷念以前,可卻無法找回,過去的自己!”
婉柔輕歎的說到。
“從前,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們在一起了,我們可以再為彼此努力一次嗎?”
赫連雲逸用央求的語氣問著婉柔。
“所謂身不由己,皆因己不隨心!陛下若是真的願意隻得一心人,又有何難?”
婉柔冷笑著反駁。
“婉柔,當初我要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我不願將你牽連其中!我隻願你平安順遂就好!如今,這條路我走過來了,你為何就不能理解我呢?”
赫連雲逸越說,清醒就越發的激動。
婉柔也被他的說辭惹的有些惱火了。
她反駁赫連雲逸到:“不歸路?呵!若是陛下當初隻對我說一句我喜歡你,我蕭慎婉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陪著你!可我不曾等來半句您的真心話!我不知道您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麽,我不明白您為何對我忽冷忽熱!現在我明白了,不過是葉盈盈她有著那麽好的家事,能助陛下您一臂之力罷了!我蕭慎婉柔又算得上什麽?一位落魄公主而已!更何況,那時候,陛下您還不知我是位公主呢!”
“婉柔,這麽說,你承認你是鍾情於我的對麽?”
赫連雲逸的嘴角漏出了一絲微笑。
婉柔簡直對他無可奈何。
她只能繼續解釋到:“對,我承認,當初,我確實對那位驚若天人的赫連公子動了情!不過,那只是曾經!曾經您懂麽?讓我心動的是那位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大殿下!而不是南朝皇帝赫連雲逸!”
“婉柔,我願意為你改變自己,我願意為你找回我們的曾經!”
赫連雲逸越發的情緒激動了。
“陛下,您怎麽就不明白?我已經……同沐風……總之,我們不可能了!”
婉柔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樣的事情,另她難以啟齒。
聽到婉柔仍然那麽親昵的叫著自己皇弟的名字,赫連雲逸滿臉的不悅。
他抑製了心中的不愉快,輕聲的說到:“我帶你用早膳吧!聽說你很喜歡這裡的蝦餅,我們去找一找好麽?”
婉柔看的出來,赫連雲逸在竭盡所能的討好自己。
可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婉柔便無法去接受他。
來到了東海那熟悉的街道,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小餐館,往日與赫連沐風的種種快樂依然尤在眼前。
他還好麽?他的身體康健了麽?他,會思念自己麽?
婉柔味如嚼蠟的吃過了早膳。
席間,赫連雲逸不斷的詢問婉柔,是否要在東海多逗留幾天,是否還有哪些想去的地方。
婉柔都只是搖搖頭而已。
此時此刻,她歸心似箭。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想回到應天城。
因為那座城中,有她無比惦念之人。
禦駕的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東海。
這裡,有那麽多的關於婉柔與沐風的故事,還沒來得及向人們訴說。
其實,婉柔好喜歡大海。
但縱然是再賞心悅目的風景,也比不上心愛之人平安的消息來得重要。
回到了南朝皇宮,這裡的一切還是老樣子。
只有朝代的變更,人心的叵測讓它顯得那麽的不同。
赫連雲逸命人將先皇后的鳳鸞殿拆了個乾淨。
在這舊址上,為婉柔建造了一座新的宮殿。
新的宮殿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又不失婉約。
所有的建築與山水都仿造了江南水鄉的風格。
院子內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相得益彰。
就連婉柔最愛的那一片玉蘭花也被栽在了這院子裡。
不僅僅只有玉蘭。
婉柔的紫藤花,葡萄樹,梨花,櫻花,牡丹臘梅……
總之她從前在流雲殿與武英殿裡種下的一切美好,赫連雲逸都為她搬了過來。
婉柔一進院子,絨團就高興的跳了出來迎接婉柔。
它用力的蹭著婉柔的身體,仿佛在問她去了哪裡。
流雲殿的珍珠也搬進了這座新的宮殿,見婉柔坐著四輪車回來,她焦急又責備的說到:“我說婉柔,你是想讓這四輪車長在你的身上嗎?你又受傷了?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這一切,看似那麽的和諧,那麽的一如往常。
可只有婉柔自己知道,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
她微微一笑到:“我沒事的珍珠姐姐,已經快要好了,再過幾天,我便能下地行走了!”
“婉柔,你這一走就是三個月,真是擔心死我了!”
珍珠一邊說著,一邊將婉柔推進了她的新寢殿。
這新的寢殿可真是漂亮!
又大又寬敞明亮。
無數的奇珍異寶擺滿了整間屋子,就連婉柔入侵用的被褥都是江南最好的絲綢。
赫連雲逸在身後笑著問婉柔到:“喜歡麽?這裡還沒有名字,就等著它的主人回來呢!”
婉柔心情複雜的笑了笑到:“就叫浮雲殿吧!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赫連雲逸自然明白婉柔的意思,他隻得笑笑到:“好,倒是和我們的流雲殿相得益彰!”
“是陛下的,不是我的!”
婉柔毫不留情的說到。
一旁的珍珠看出了氣氛的尷尬,急忙對婉柔說到:“婉柔,你這一路顛簸定是餓了吧,我這就吩咐廚房去給你弄吃的,想吃些什麽?”
“隨便吧!”婉柔不經意的說到。
“婉柔,孤許久未還朝,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就不陪你用膳了!你多吃一點!”
赫連雲逸小心翼翼的對婉柔說到。
“陛下請自便吧!”
婉柔頭也沒抬的回答到。
赫連雲逸有些落寞的離開了。
婉柔艱難的站起身來,拄著一副拐杖來到了這浮雲殿的院子裡。
已經是三月時節,柳樹發出了新芽,櫻花打著花苞,一派欣欣向榮的春意景象。
人心亦可重生麽?
婉柔思慮著。
這時,珍珠帶著用人,端著豐盛的餐盤向著婉柔的寢殿走去。
婉柔輕聲的呼喊珍珠到:“珍珠姐姐,我在這裡,這午膳,我便在這裡用吧!”
“好,我這就給你端過來,哎呀,你還是不要亂走好不好啊!”
珍珠說著,便帶著人將吃食端到了亭子裡。
可當一道金黃油亮的溜肉段兒擺在婉柔面前時,婉柔的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差一點兒就吐了出來。
一陣陣的惡心另婉柔十分的不適,她瞬間沒了食欲。
珍珠見婉柔這般反應,急忙關心的問到:“怎麽了婉柔,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是不是一路顛簸累的慌了?還是不喜歡這油膩的吃食?我叫人馬上給你重做好不好?”
婉柔搖搖頭到:“不必了珍珠姐姐,許是我這一路累著了,你扶我回屋子裡先休息一下吧!”
珍珠點了點頭,便扶著婉柔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榻上,婉柔突然想起了臨別前,張南星對自己說的奇奇怪怪的話。
婉柔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來過月信了。
之前是一直有傷在身,她並沒有在意這些小節。
婉柔有些不知所措的對一旁的珍珠說到:“那個珍珠姐姐,你去休息吧,我,我想睡一會兒!”
支走了珍珠,婉柔立馬坐了起來,著急忙慌的給自己搭起了脈。
這一搭不要緊,婉柔發現,自己竟然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她的心瞬間慌了!
自己雖然與赫連沐風定了親,也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可眼下,她與赫連沐風的誤會並沒有消除。
赫連沐風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
他現在,一定還十分的怨恨自己,他至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是殺害先皇后的凶手。
如今,她卻懷了赫連沐風的骨肉。
這孽緣,該如何去破解啊?
婉柔不自覺的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她的心好慌亂,好孤獨。
她毫無方寸的思念著赫連沐風。
她多麽希望,此時此刻他能在自己的身邊,一如既往的告訴她:“不要怕,有我在!”
可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當淚水傾泄出眼眶,眼前的世界已經一片模糊。
她哭的累了,便蜷縮在床榻上沉沉的睡去。
夜色降臨,一雙溫泉又好看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到:“怎麽了?哪裡不舒服?我聽珍珠說,你一直沒有用膳?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好不好?”
婉柔睜開紅腫的雙眼,那張精致的臉龐又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不知為何,婉柔一把擁進了他的懷裡,哭的梨花帶雨。
赫連雲逸嘴角上揚,他輕輕的抱著懷裡的婉柔,拍打著她的肩膀,溫柔的撫慰著她。
可一陣幽香傳進了婉柔的腦海。
她突然意識到,安慰自己的不是她的赫連沐風。
他,是皇帝赫連雲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