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宮,武英殿。
又一次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婉柔痛苦的躺在床榻上。
她堅強的咬緊著牙冠,盡量不讓自己看上去那麽狼狽。
赫連沐風坐在她的床榻前,滿臉心疼的喂著婉柔服藥。
他一直不停的向婉柔說著對不起。
他將婉柔受傷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此時的婉柔,並沒有心思去想究竟是誰讓自己受了如此多的苦。
她心裡糾結的始終都是巧兒的離世。
巧兒本是倚梅閣的宮女,麗昭儀小產,她有著重大的嫌疑。
可偏偏,她臨死前,一直念叨的都是惠妃娘娘。
加上之前的種種線索,足矣說明,麗昭儀小產,惠妃自戕,很可能是有人一石二鳥,坐收漁翁之利。
可一切都只是猜測,並無實證。
婉柔看著一臉愧疚的赫連沐風,思慮了許久,她終於開口問道:“沐風,我們的婚事,還能作數嗎?”
赫連沐風被婉柔問的一愣,他的手不禁顫抖了一下,險些將藥湯打翻。
他緩了許久才說到:“婉柔,你為什麽會這樣問我?你我二人是父皇賜婚,更何況,我們兩人已有夫妻之實,你怎麽能反悔?”
婉柔低著頭,沉默了許久後說:“沐風,你也看出來了,皇后娘娘已經不是不喜歡我那麽簡單了!我真不知道哪天她老人家會不會又哪裡不高興,再來要了我的小命!我不是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的!”
赫連沐風也知道,他的母后確實是有些過分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母后為何總是要針對婉柔。
他能理解婉柔的心情,但若要自己放棄婉柔,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放下藥湯,溫柔的撫摸著婉柔的頭髮到:“婉柔,我知道,你很委屈,我想,母后一定是對你有什麽誤會,我會去同她好好談談的!我保證,今後絕不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好麽?”
婉柔沉默不語,她知道,赫連沐風的承諾根本就是再哄自己。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而此時的鳳鸞殿內,皇后玫華正用惡毒的語言侮辱著殺手飛鸞。
這次,飛鸞不僅沒有殺了婉柔,還弄巧成拙的讓她發現了巧兒。
玫華勃然大怒,面露凶光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飛鸞。
飛鸞此時,正蠱毒發作。
她的五髒六腑仿佛有千萬條蟲子在啃食著自己。
此時的她,皮膚發黑,渾身奇癢無比,她用自己的指甲不停的抓撓著自己,抓出了一道道的血印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蜷縮在地上哀嚎著,不住的祈求皇后給自己一顆解藥。
可皇后卻始終無動於衷!
她厭煩的瞪了一眼飛鸞後,便準備轉身離去。
飛鸞此時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她掙扎的爬向皇后,用力的抓著她的腳踝祈求到:“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求您,求您原諒奴婢!奴婢已經查到,玫大人的死,或許,或許跟葉雄有關!三日,三日之內,奴婢定會做出些事情讓娘娘滿意!求您,求您最後相信奴婢一次!”
皇后聽了飛鸞的話後,驚訝不已,半晌,她甩了一顆藥丸在地上。
並惡狠狠的說到:“三日內,你如果拿不出點兒真東西來,就別怪我無情!”
皇后說罷轉身就走。
飛鸞像見到了靈丹妙藥般的撿起了地上的藥丸,快速的吞了下去。
她趴在地上許久才緩了過來。
稍稍有了些體力後,飛鸞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滿眼的怨恨,踉踉蹌蹌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躺在床榻上,那蝕骨之痛猶在心頭。
她回想著這些年受的苦痛,對皇后的恨意越發的濃烈。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了飛鸞的心頭!
次日清晨,飛鸞身上的蠱毒得到了控制。
她依照自己的承諾,開始打起了葉雄的主意。
飛鸞盯著葉雄,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玫九堂的死,她確實沒有冤枉葉雄。
皇后曾派她去尋找驗看玫九堂的屍體。
雖然葉雄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讓玫九堂,石沉了大海,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飛鸞還是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玫九堂並非死於疾病,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飛鸞還發現了葉雄的另一個小秘密。
雖然他的正房夫人去世多年,他一直為了葉盈盈沒有續弦,可他,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對於女人的柔情,怎麽抵擋的住。
葉雄在外宅,養了一房小妾,每隔五日便一定會去小妾那裡看看。
而且為了避嫌,這外宅的守衛要比葉府松了很多。
之前葉盈盈沒有出嫁到流雲殿,他還克制些,可這葉盈盈如今已經長住流雲殿。
葉雄便每隔三兩日都會去自己的外宅與那小妾約會。
飛鸞摸準了葉雄的起居規律,提前扮成了外宅小妾的家丁,混進了他的外宅廚房。
這日,葉雄如約而至來探望自己的妾室。
外宅的廚房裡忙的不亦樂乎。
已經混跡其中的飛鸞,趁著眾人不注意的功夫,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種西域獨特的,無色無味之毒下在了為葉雄準備的飯菜之中。
葉雄與他的美豔小妾你儂我儂的對酒當歌,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死亡,就這麽突如其來的關顧了自己!
不到半刻鍾的功夫,葉雄與他的妾室就覺得腹痛難忍,繼而七竅流血。
葉雄只是忍著劇痛說了一聲:“這菜……”便撒手人寰。
飛鸞終於得了手,她趁著這外宅大亂之際逃之夭夭。
很快,兵部尚書葉大人突然逝世的消息就傳到了皇宮!
議政殿的書房裡,皇帝赫連齊接到了這個噩耗,驚的半晌沒有緩過來神。
各國使臣半數還沒有離開應天皇城,這位手握重權的朝廷大員便撒手人寰,而且走的這麽匆忙,這讓赫連齊確實措手不及。
眼下,誰來接替葉雄的兵部尚書之位尤為重要。
他猶豫不決,在議政殿裡來回踱步。
思來想去,他還是召集了幾位宰輔大臣和信任的皇親國戚,一同商討葉雄的善後之事。
眾人匆匆來到了議政殿。
赫連齊開門見山的將問題拋給了大家。
這群臣裡,無外乎推薦那幾個赫連齊已經想了又想之人。
可之所以猶豫不決,是赫連齊早就想將這大權把握在自己的手裡了。
兵部尚書這個職位,控制著一切與軍隊掛鉤的事情。
從國防安全,到軍官任命,到士兵的訓練,後勤等等的一切,權利大的可以通天。
所以,赫連齊在葉雄突然死後,並不想將這權利再次外放。
群臣議論紛紛,他卻把眼光放在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身上。
他看赫連沐風的時候還是要多上一些的。
而此時的赫連雲逸明顯的看出了自己父皇的意圖。
他大膽的上前提議到:“啟稟父皇,兵部尚書之職,關乎國之根本,馬虎不得,兒臣認為,二殿下赫連沐風,用兵有道,又執掌禦林軍多年,有著許多經驗,所以,二殿下,應該是不二人選!”
赫連齊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大兒子,沒有出聲。
這時,赫連沐風則自己上前說到:“啟稟父皇,兒臣掌管禦林軍,已經是事務繁多,如果再接管了兵部,那肯定是力不從心!若是說經驗,兒臣倒是覺得,大殿更加適合,且不說,大殿是葉大人的嫌婿,就說大殿經常出入兵部軍機大營,虛心討教治國安邦之術,且在兵部頗有威望來言,就比我更適合!”
赫連沐風說罷,宰相劉大人也接話到:“老臣也覺得大殿更為適合一些,大殿與葉大人這些年沒少學習兵部的相關事宜,對兵部的諸多事務也都了解,在這種突發狀況下,還是需要一位能承大局,並了解兵部之人勝任更為妥當啊!”
皇帝赫連齊聽罷,看看赫連宇和赫連德寧。
皇太叔赫連德寧倒是沒有反對,可這赫連宇卻反對到:“大殿固然是了解兵部,可經驗尚且不足,這兵部的諸多事務,不知大殿能否應付的來啊!”
此時,赫連德寧突然發了話到:“我說赫連宇啊,你先別管雲逸應付不應付得來了,管好你的內衛府吧!怕是你內衛府遭了賊,你都不知曉吧?”
赫連宇被皇太叔問的一愣,卻也不敢反駁,只能畢恭畢敬的點頭稱是。
赫連宇知道,赫連德寧雖然在南朝皇宮德高望重,可卻從來不輕易發表意見,一旦他老人家開口講了話,那便一定是有緣由的。
所以,他嚇的大氣兒都不敢喘,只希望趕緊回到內衛府,看看自己的地界兒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皇帝赫連齊,聽了赫連德寧的話後,又是思慮很久,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到:“既然眾愛卿也覺得赫連雲逸可以勝任兵部尚書一職,那就宣孤的旨意,即日起,赫連雲逸就暫代兵部尚書一職!雲逸,你可不要辜負父皇的良苦用心啊!”
赫連雲逸心中暗自竊喜,可他的臉上依然掛著雲淡風輕。
他謙卑的跪地領旨到:“兒臣領旨謝恩!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赫連齊點了點頭,揮手示意眾人離去。
起身離開的赫連雲逸,嘴角上,漏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