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跳下床,想直接去大廳找他們,卻發現王府大得很,到處都是偏堂和廂房,繞得她七葷八素,她穿堂走巷的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父親寧南王田沛鴻。
“羽琳,你怎麽起來了?”田沛鴻連忙上前扶住她。
田馨看見茶幾上杯盤狼藉,零零落落的酒杯菜肴,唯獨不見諸葛雲,於是問道:“雲哥呢?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去休息了?”
“他說有事待辦,先走了。”他牽她至椅上坐下,就怕她還不熟悉這裡的環境。
“走了!”田馨這會兒可嚇哭了,他該不會認為她身為郡主,就以“不相配”做借口,走人了吧!
“他說三個時辰後就會回來,你別那麽緊張,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放心好了。”田沛鴻笑著為她拭去了淚水,並扶她至椅上坐下。
“他真的這麽告訴你,三個時辰後會回來?”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沒錯,他為了護送你來這兒,已經有好多事沒處理了,現在你已平安回來,理應讓人家去處理點私事吧!你可能不知道身為‘諸葛四郎’的他們都是非常忙碌的,能花那麽多時間在你身上,你應該很滿意才是。”田沛鴻自以為有理的說著,卻不知聽在田馨耳裡可是萬分刺耳。
“什麽嘛!他陪我兩個月,我就應該滿意了,而他就很委屈嘍!諸葛四郎真是那麽忙嗎?以後他是不是就沒空陪我了!”
“別擔心,以後你陪著他忙不就成了。”田沛鴻倒挺豁達的道。
“也對,這樣我就不會變成無所事事的人了!”田馨也真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說到高興的事就會開心的拍著手。
“餓了吧!我叫人送吃的過來。”田沛鴻關愛的問。
田馨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問道:“爹,田羽凰真是我的堂姐嗎?”
田沛鴻無奈的回道:“她是你的親堂姐,自幼喪父,母親改嫁,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接了過來,前些日子說要去祭袓墳,一去卻了無音訊,真是把我急死了,要是她遭遇了什麽不測,以後教我怎麽跟她爹交代呀!”
“原來她也有如此可憐的身世呀!”田馨仁慈的想,至少自己有父親,而她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也難怪她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心理。
瞧爹爹的語氣,像是並不知道堂姐已跟隨她許久,她該告訴他嗎?
還是算了,要是說了,讓她被爹責怪的話,不是讓她更不平衡了。
“如果堂姐回來了,你就別再追問她,她或許是去哪兒走走玩玩罷了。”田馨替她說好話道。
“可是,就她跟小倩這丫頭去玩,兩個姑娘家不是很危險嗎?”田沛鴻踱著步,想不到他找到了女兒,卻又丟了侄女。
“爹,你別著急,讓雷大哥去找找看好了,或許她們馬上就回來了。”
“也對,那你跟爹去吃飯吧!十五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爹非常的期待呢!”田馨甜甜的笑了,攙扶著田沛鴻的手,久別的父女倆走在初露的陽光下,是那麽的感人。
“阿丁、小惠,我已經打聽出來了!”阿傑飛快地跑進茶棚,坐在小惠及阿丁身邊氣喘籲籲的說道。
小惠連忙拍拍他的背,著急的說:“你跑那麽快幹嘛!看你喘成什麽樣子。”阿傑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我打聽出寧南王府在哪兒了,我們可以找到田馨了。”他的語氣中含著無限的喜悅。
寧南王府!田馨!這突然的兩個“名詞”卻引起臨桌一位頭戴鬥笠的成年男子注意,待他略微抬起頭時,近身一看,原來他就是——諸葛雲。
“那我們快走吧!”阿丁很快地站起身。
小惠卻忙不迭地拉他坐下:“你是吃飽了喝足了,可是阿傑才剛回來,你也得讓他喝口茶、喘口氣嘛!”
“怎麽,舍不得了!我勸你別對阿傑這小子那麽好,他如今整顆心都放在田馨身上,哪會在意你的好。”阿丁非常不識趣的揭穿小惠對阿傑的情愫,這也惹來阿傑一記白眼。
“你別亂講,誰說我喜歡阿傑!你難道不承認我對你也不錯呀!都已經是那麽多年的朋友了,我對你們關心有錯嗎?”小惠氣呼呼的說著。
“你欺騙我們可以,可別欺騙自己呀!我說阿傑,小惠雖然沒田馨漂亮,但也不難看,你就別老想著田馨,說不定她現在正與那諸葛雲卿卿我我,比翼雙飛呢!”阿丁偏偏就是罵不聽,專講一些刺激人的話。
“不會啦!這只不過是一場賭注,田馨不是說過,要是她贏了,就可以利用諸葛雲來壯大咱們乞兒團,好讓丐幫承認嗎?輸了也只不過照舊過日子罷了,她不會真心喜歡上那個像冰一樣的男人的,你想想,和那種人在一起多無趣呀!”善解人意的小惠不忍阿傑被阿丁叨念,老是說話幫他。
“是嗎?可是再怎麽說,諸葛雲也比阿傑好多了,要是我,我也會選擇他,誰會嫌多金又帥氣的男人呀!”阿丁不以為然的說道。
“阿丁!你是嫌口水太多了,是不是?你管人家喜歡誰,反正不會喜歡你就是了。”小惠還真的生氣了,她見阿傑不出聲,隻好替他反咬阿丁一口。
“算了,我是看你‘可愛’才這麽說的,不稀罕算了!”阿丁悶悶不快道。
“什麽可愛?”小惠料到這話中定有玄機。
“就是可憐沒人愛嘛!”
“好了,你們倆鬧夠了沒?不管田馨這場賭注贏了沒,我們千裡迢迢依約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她一面嗎?人都還沒見到,你們就吵得天翻地覆的,怕別人不知道啊!小惠,剛剛你還勸我們倆別鬧的,怎麽這會兒你也插上一腳了?”
阿傑本來一股狂喜的心,的確被阿丁的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一大半,真是交友不慎啊!
“我是為你說話耶!算了,不提了,真是狗咬呂洞賓。走啦!見到田馨,一切不都清楚了,不要在這兒瞎猜了。”小惠將他倆一個個拖了起來,硬推著他們出發。
還留在那裡的諸葛雲,因為他們之間的談話早已食不知味,一股寒意沁人心扉,“賭注”兩個字將他的夢給擊碎了,想不到她的欺騙只是前奏,“利用”才是目的。
原來她早已有心上人,那她對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賭注”之上!說不定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脫離乞討的生活,她可以出賣愛情;為了讓他們乞兒團獲得丐幫認可,她可以趨附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倘若他之前沒有識破她,她可能還會繼續欺騙下去,絕不會那麽早就對他坦白一切的。
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怎能將她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們的話又是那麽的清晰分明,讓他不想聽都沒辦法,不相信又像是在騙自己!
錯在他,從不與女人打交道的他竟會愛上她!
現在的他,多希望面前的這壺烏龍茶若換成烈酒那該有多好,他寧願自己醉了,就當從沒聽見剛才那段傷人的對話。
早膳一過,田馨就蹲在門檻前等著諸葛雲回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整個腦子就只有諸葛雲的影子,可是,她看著看著,怎麽發現有三個好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而且向她愈跑愈快,愈趨愈近,慢慢的,她終於看清楚他們的臉了。
她驚訝地站起身叫道:“阿傑、小惠,你們怎麽來了?”
“田馨,你穿起女裝真的不一樣了,好美呀!”同為女人的小惠,一看見漂亮的衣服就傻了眼,早忘了回答田馨的話。
“我房裡有好多呢!你喜歡幾件,我全都送給你。”他鄉遇故知,田馨感到份外親切。
“真的?!”
“馨兒,你當初怎麽會想到和我們約在這兒見面的,這裡可是王府耶!”阿傑這才注意到守衛對他們非常親切,要是平時,早就拿起掃帚趕人了。
“對呀!你怎麽會在這兒?還說有許多漂亮的衣裳?”小惠也問道。
“你們問的不是廢話嗎?一定是諸葛雲買給她的。”阿丁很聰明的替她回答。
“夠了沒?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死人了啦!走,咱們進去邊吃邊談,有一大堆你們見都沒見過很好吃的東西呦!”田馨拉著小惠的手,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只見他們一個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東張西望看個不停,還怯生生的問:“你真的住在這裡面呀!才兩個月,你的身價就不同了耶!”
“郡主好!”兩個侍衛與他們擦身而過,對田馨頷首,樣子極為恭敬。
郡主!他們三人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田馨的眼睛都快凸了出來。
“你什麽時候變成郡主了?”阿傑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先進去再說吧!”田馨又抬起腳步拾階而上。
當她瞧見坐在太師椅上的田沛鴻時,興奮的跑過去道:“爹,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們乞兒團裡的好兄弟,他們都很照顧我的。”
爹!她什麽時候又冒出個爹來?他們三人互相望了一眼,一臉的驚愕。
“他是寧南王,也就是我的親爹,你們別怕,他人很好的。”田馨天真無邪的說道。
“羽琳說的對,你們不用怕我,我還要感謝你們平日對她的照顧呢!”田沛鴻露出和藹的笑容。
阿傑他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田沛鴻看懂他們的訝然,於是解釋道:“她是我自幼失散的女兒,我找她找了十五年,或許上天憐見,就安排她來見我了。”
“可真湊巧呀!”阿丁小聲說道。另兩人卻聳聳肩不敢吭聲,早就畏懼在這排場之下了。
“雲哥!”眼尖的田馨驀地瞧見從大門跨入的諸葛雲。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牽強不自主的一笑後,即對田沛鴻說道:“我是特來跟王爺辭別的,東北有要事待辦,我不能再做逗留了。”
“你要走!這麽快,你帶我走好嗎?”田馨微微一愣,發現此刻的他變了,變得那麽捉摸不定。
“郡主愛說笑了,你身為金枝玉葉,哪禁得住與我長期奔波,我實感無法承受。”他每說出一句話,都狠狠鞭笞著他的內心。但他已不容自己再心軟了,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當個被利用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