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嫣讓太醫先去廂房給顏璟如診治,因顏璟如曾在湖裡失去意識,喝了不少的冰冷湖水,可能會引發高燒,可封潛堅持讓太醫先給她診治。
“你不是也落湖了嗎?你是王妃,身子比任何人都金貴,自然是你先診治。”
封潛臉色十分難看,安承嫣也不知他聽到了什麽,但她知道他此刻很不高興,她還是順著他的意思比較好。
杜太醫在封潛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先為安承嫣把脈。
杜太醫反覆把脈了幾次,神情十分謹慎,他的態度謹慎到令安承嫣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她只是落湖,最壞情況是傷了肺,即便如此,好好調養也能在月內恢復,杜太醫慎重其事的樣子令她起了疑心,她不會是真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吧?
安承嫣深吸了口氣,正想叫杜太醫有話直說時,杜太醫已起身了。
杜太醫朝封潛拱了拱手,笑道:“恭喜王爺,王妃是喜脈!”
喜脈……安承嫣一時如在夢中。
一旁的銀杏卻是已經又笑又跳了起來:“王妃懷上了!王妃懷上了!”
封潛俊顏上的冰融了,他一個箭步向前牢牢的握住了安承嫣的手,冷峻硬朗的輪廓溫柔了起來,激動道:“聽到了嗎?咱們要做爹娘了。”
安承嫣的小日子隻晚了幾日,她壓根沒想到自己懷孕了,這麽說來孩子目前還不滿一個月大,她毫無所覺也是應該的。
“我聽到了。”安承嫣見他如此歡喜,自然也是歡喜無比,她輕撫自己小腹,想到裡頭多了條小生命,感到神奇無比。
前世她壓根認為自己嫁不掉,從未做過生孩子的奢侈美夢,此時萬分後悔沒在前世多惡補些做媽媽的常識,古人生產多有凶險,明日起她要多做些保胎丸來保胎了,她的孩子絕不能有半分差錯。
藥靈袋,便有勞你了。
她相信以藥靈袋的靈力,在未來的十個月保住她的胎,讓她安安穩穩地生下孩子是輕而易舉之事。
藥靈袋也響應了她:“知道了。”
聽到藥靈袋懶洋洋的回復,安承嫣揚起了唇角,淺淺微笑起來。
“杜太醫,王妃有何要注意之事?”封潛向來清冷的眼中滿是關切的問道。
杜太醫微笑道:“王爺無須緊張,王妃身子康健,往後只需安心調理,留意飲食起居便是。時序入冬,時時天雪路滑,王妃出入尤其要小心再小心,最好身邊時刻有人跟著,以免出差錯。”
封潛明白杜太醫的意思,杜太醫身處宮中,后宮肮髒之事見得多了,很明白一旦嬪妃懷孕之後會面臨什麽事,而他雖沒有三宮六院,可府裡尚有側室,不得不防。
“本王明白了。”封潛眸色微黯。
如今,也該是打發顏璟如的時候了,正好借由今日之事發揮,還尊親王府一個清靜和乾淨。
安承嫣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隻道:“王爺,既然我沒事了,快讓杜太醫給顏側妃看看吧。”
所有相關的人都讓她給扣留在飛觴樓裡了,相信不必她出面,封潛知道如何處理,如今她有孕在身,也不想因為顏璟如而大動肝火,胎教可是很重要的。
“本王絕不輕饒算計你之人。”封潛冷峻的眉目微沉,這一瞬間已有了濃濃殺意。
廂房裡,落針可聞,杜太醫細細給顏璟如把脈,而顏璟如時不時便偷覷挺拔偉岸的封潛,他烏金冠束發,披著墨色大氅,襯得眉目愈發冷硬,整個人看起來端貴威嚴,盡管冷硬俊美的眉目帶著深冬寒意,加上打從進來起便不苟言笑,仍令她傾心不已,芳心直跳個不停。
當初皇上賜婚,她還心有不甘,暗自惱恨著,恨意之中還帶著五分害怕,要和殘顏的尊親王成為夫妻,每每想到她都糟心不已。
後來,她下定了決心要取得尊親王妃之位,要咬著牙與封潛圓房,要頭一個生下封潛的兒子,讓她的兒子被封為世子,成為下一任的尊親王,她要讓她父親刮目相看,要讓嫡母打從心裡認同她是嫡女,可那時她有的僅僅只是奪權之心,對他仍是厭惡,也害怕看到他的真容,直到他恢復了容貌,她的心當下便沉淪了。
她從未見過像封潛那般的美男子,她深深的陷了進去,她的眼中只有他,日夜期盼著與他做夫妻,與他琴瑟和鳴做一對恩愛夫妻,可他卻一再冷落她,甚至是當她不存在,至今都未與她圓房,她認為都是安承嫣攛掇,封潛才會不親近她。
她能以庶女身份養在嫡母名下,手段自然是有的,今日她只不過拿出了她手段裡的十分之一,很快就能讓安承嫣失了封潛的心,往後尊親王府的主母便是她了。
“王爺,”片刻之後,杜太醫說道:“顏側妃除了肺裡浸潤了寒氣,其余並無大礙,脈象有些氣虛但氣息平穩,只需服用幾日湯藥便可恢復元氣。”
“你確定嗎?我真的沒事嗎?”顏璟如揉了揉額際,頻蹙眉道:“可是我喝了很多湖水,那湖水十分冰寒,此刻頭還暈著,頭疼腦熱,心跳也快,胸口沉甸甸的,整個人都不舒服極了。”
平時封潛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日她一出事,他便出現了,實在令她驚喜不已。
想來封潛也是關注她的,待會兒等她抖出安承嫣心狠手辣推她落湖之事後,他肯定會震驚又震怒,任何人都不會愛一個不擇手段、心腸歹毒的女人,封潛亦然,他會以七出善妒之名將安承嫣休離,那麽尊親王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下官十分確定側妃無恙。”杜太醫篤定道。
顏璟如一臉的質疑道:“怎麽可能?請太醫再診診,我真的身子不適。”
她就盼著杜太醫將她說得越嚴重越好,偏生杜太醫不識趣,她都給他打那麽多暗號了還實話實說,實在朽木啊!
封潛緊抿著唇,神情冷厲端肅,他沒有多問什麽便讓程嬤嬤取出豐厚賞封,送杜太醫出去,同時,雙全已領著雲梅等幾個丫鬟進來了。
白桃一見,頓時心急如焚,坐立難安。
打從在湖畔時,她便想向主子說明主子是讓王妃給救的,可當時耳目眾多,她沒機會說,原想回了雲集苑再說。
不想王妃卻又命她們全都到飛觴樓來,還派程嫂嬤親自看守,她想設法支開程嬤嬤再向主子稟告,程嬤嬤卻是寸步不離,誰知道適才王爺竟親自與太醫一同來了,頓時嚇得她噤若寒蟬。
在封潛凜冽的眼神之下,連暗示也不敢給主子打,好不容易程嬤嬤送太醫走了,她才稍微放下心來,本想等王爺走了,便馬上告訴主子個中詳情,豈料雲梅等人又進來了,讓她一顆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看著主子焦急萬分,欲言又止,想暗示主子,主子卻在這時開了口:
“大膽奴才,當這裡是哪裡?來逛花園不成?”顏璟如見魚貫進來的丫鬟,很是不悅,她才想跟封潛說幾句體己話,還要央求封潛給她做主,這些丫鬟跑進來做什麽?
不過,她也覺得奇怪,因為她在湖畔醒來時便見到這些丫鬟了,如今又再見到,似乎其中有些緣由。
她看了白桃一眼,想看白桃是否知道些什麽,卻見白桃緊攥著雙手,神情緊繃,她心下越發奇怪。
仔細回想,她落湖後一度失去了意識,清醒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見圍觀者眾多,這些丫鬟就是其中之一,而安承嫣與她一樣渾身濕透在一旁喘息,跟著一堆丫鬟婆子小廝便來了,其中還有安承嫣的丫鬟和自己的丫鬟白桃。
難道她失去意識時發生了什麽事嗎?她隻隱約感覺到有事發生,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卻是猜想不到。
“是本王讓她們進來的,有問題嗎?”封潛聲音低沉,他恍若是站在寒風裡,眉目冷凝,但那權勢滔天之人才有的如山威儀,卻令顏璟如越發傾心。
顏璟如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神情委屈地道:“王爺可知道妾身今日遭遇了什麽事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封潛神情微頓,目光陡然變得鋒銳,這會兒他倒要聽聽她會如何說。
“何事,說來與本王知曉。”
顏璟如沒見到他眼神變化,精神一振,卻是以袖袍掩面地啜泣了起來:“王妃邀妾身散步,妾身不疑有他,哪知行到蓮花湖畔時,王妃卻趁妾身毫無防備之心時,將妾身推入湖裡,妾身險些喪命,請王爺做主……”
白桃急得快暈過去,但她有口難言,什麽都不能說。
“哦……是這樣嗎?”封潛眉峰冷厲,眸色深沉道:“那好,本王問你,若王妃真的一心想置你於死地,為何又要舍身救你?”
顏璟如霎時一愣。
安承嫣救她?這是何意?難道救她的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小廝?
她定了定神,驀然眼圈泛紅地說道:“王爺肯定弄錯了,王妃故意將妾身引到無人之處,趁四下無人之時將妾身推落湖裡,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無人看到她所行之事,王妃心狠手辣,王爺不能被蒙蔽了,一定要明察呀……”
封潛目光驟然一厲,冷冷道:“不用你說,本王肯定要查明真相。”
他掃了雙全一眼,雙全即刻對雲梅等人道:“你們幾個說說,看到了什麽,都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隱瞞,若有隱瞞,王爺定不輕饒。”
雲梅是裡頭最年長的丫鬟,只聽她如實說道:“啟稟王爺,奴婢幾人午後在蓮花湖近處的大樹下偷懶躲著休息,遠遠的便見到王妃和顏側妃來了,不敢出聲,躲在樹叢後想等她們兩位走了再出去,因此一直注意著王妃和側妃的動靜,卻沒料到顏側妃不知怎麽回事,好像跟王妃一言不和吧,自個兒轉身跳進了湖裡,王妃大驚失色,不管不顧的跳下去救顏側妃,奴婢幾人見了連忙奔過去,不一會兒,見到王妃將側妃救了上來,又喊奴婢等人去叫人來幫忙,寶玉去飛觴樓喊人,來了一眾丫鬟婆子小廝和王妃、側妃的丫鬟,後來,王妃便讓奴婢等在此候著,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