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眉,暗道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有些熟悉?
隨之他又搖搖頭。
完了,現在聽到其她女子的聲音後,居然都覺得跟水兒的聲音很像,他還真是著魔了。
“這寒瓜雖然解渴又能解一身躁火,但吃多了可是會一直跑茅房的。”
“但這寒瓜實在太好吃了,想停都停不了呢。”
寒瓜?對了,南方進了貢品,昨日父皇賞賜下來,陵王府也得到了一些寒瓜,不過他沒嘗,直接命人分給各處院子。
現在一聽寒瓜解躁,他這一身的躁煩不知可否解去?他抬頭,看到院子上的匾額寫著梧桐院,便想起那碗美味的魚湯正是梧桐院送來的,加上這女人的聲音和水兒很像,莫名引起他的興趣。
想到這裡,他一腳踏進這處最偏遠的院子。
他刻意掩了自身的氣息,腳步無聲,隻想悄悄的看對方一眼。
不同於其它的院子,這梧桐院種了許多梧桐樹,院內綠意盎然,深深淺淺的碧綠交迭,他目光所到之處,竟看不到一朵花,只有大大小小的草木和樹葉相交。
空氣中有著芳草香氣,聞來不如花香濃鬱,卻令人頓覺清新淡雅,有精神舒暢之感。
他循著說話聲走去,站在樹叢後,透過葉片縫隙瞧見了三名女子。
兩位女子身上做丫鬟打扮,另一名女子一身水湖藍裙,一看便是她們的主子。
司流靖仔細瞧著那個女人,她面貌清麗,笑語晏晏,身上穿著常服,沒有太多的釵環配飾,頭上隻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以一根發簪固定,正橫躺在軟椅上與兩名丫鬟說笑著,那慵懶的模樣倒也頗具媚色。
會送來給他做小妾的,姿色自然都是姣好的,但相較於其她十二名姬妾,她的樣貌也不算出挑,但是讓司流靖注意到的,是她說話時那生動的表情,以及那毫不做作又爽朗的笑聲。
司流靖對這女人早就沒了印象,也難怪他不記得,畢竟他才寵幸過她一次而已,因此他這時候才有機會好好的重新打量她。
司流靖刻意隱藏氣息,讓白雨瀟絲毫沒有發現他,再加上她在這梧桐院裡向來放松,毫無警覺性,因此一直沒發現有人在偷聽她們說話,而她這時候也正被霜兒報告那寒瓜惹來的是非而引去了心神。
原來是寒瓜分下來時,各院都分到了,唯獨柳姬的院子沒分到,郭廚娘卻說已經給過了,可柳姬的婢女梨兒堅稱沒拿到,仔細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寒瓜多送了一份給謝姬,原來謝姬的院子裡有兩位丫鬟翠玉和桃兒去廚房,其中那位叫桃兒的丫鬟本來在柳姬的院子裡伺候,前陣子做錯事被柳姬趕走,便跑去求謝姬收留她,後來就成了謝姬的丫鬟。
郭廚娘並不知道桃兒已不在柳姬那兒伺候,所以才會繼續把桃兒當成柳姬的丫鬟,把柳姬的寒瓜給了她,偏偏那時柳姬院子裡的丫鬟梨兒又姍姍來遲,寒瓜都被別人領完了才去廚房要,等到郭廚娘發現送錯了院子,那寒瓜早進了謝姬的肚子裡。
朝露聽完之後,詫異道:“竟有這種事?也難怪那郭廚娘不曉得,這陰錯陽差的,只能怪柳姬自己倒霉了。”
司流靖站在樹後聽著,本以為這梧桐院不同於其它院子,且這女人的聲音又和水兒很像,所以才走過來想一探究竟,誰知竟聽到這些後宅是非,他向來厭煩女人亂嚼舌根,自是不耐,也沒興趣再聽了,正要轉身離去時,後頭又傳來那相似的聲音。
“這其中有詐,定是有人搞鬼。”
司流靖停下腳步,因為這句話而又轉過頭,想了想,又走回去好奇的聽著。
霜兒和朝露同時看向主子,滿臉疑惑和不解:“有人搞鬼?”
白雨瀟對這種後宅耍的小心機一點也不吃驚,順道給兩位婢女指點指點。
“這件寒瓜案有兩個重點,一是謝姬比其他各房多一名丫鬟去領瓜,二是柳姬的丫鬟遲到了,這兩個條件具備,寒瓜才能被劫成功。”
朝露率先猜測道:“是謝姬搞的鬼?”
“謝姬還不至於為了口腹之欲多搶一份寒瓜,她生性好面子,不會做這種事,再猜。”
霜兒接著道:“是那個桃兒故意多拿一份,不告訴郭廚娘,借機報復前主子柳姬?”
“丫鬟膽子再大,沒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去廚房領瓜。”
朝露再猜:“那麽就是郭廚娘對柳姬不滿,故意把寒瓜給錯?”
“郭廚娘是奴才,跟主子對著乾,她有何好處?”
朝露和霜兒兩人每猜一次,就被主子打回票,她們把各種可能的狀況都猜了一遍,卻依然得不到主子的認同,連樹叢後的司流靖也不禁好奇答案是什麽,靜靜的聽著。
霜兒和朝露猜不著,快被心中的好奇給憋死了,隻好求教主子。
“小姐,奴婢們猜不到,您快說說到底是誰在搞鬼,真是好奇死了。”
白雨瀟又吃了一口寒瓜才道:“很簡單,是沒領到寒瓜的柳姬自己搞的鬼。”
“啊?是柳姬?”
“怎麽會是她?”
霜兒和朝露更不懂了,一臉茫然的看著主子,白雨瀟決定不再賣關子,明確的指點她們。
“你們仔細想想,柳姬吃不到寒瓜,卻能得到三個好處。第一,用謝姬之手,教訓那個棄主投靠他人的丫鬟桃兒,她肯定使了什麽手段,讓桃兒以為新主子謝姬還沒吃到寒瓜,命令她去廚房;第二,讓人以為謝姬貪小便宜,損她面子;第三,柳姬她自己沒吃到寒瓜,成了受害者,就有理由向王爺哭訴了,向來注重規矩的王爺聽到這事必然不悅,雖說只是個寒瓜,但畢竟是聖上賞下來的,王爺定會另外派人送東西彌補柳姬,這麽一來,她不但可以獨得一份其他人沒有的禮物,還能讓王爺想起她,豈不是一舉三得。”
霜兒和朝露一聽,不禁嘖嘖稱奇:“哇,原來並不一定要撒嬌使媚,用寒瓜就可以買到王爺的憐惜呢。”
白雨瀟也不是沒見過後宅女人耍心機的案子,這種雕蟲小技看多了,稍一推敲便能猜到,何況柳姬和謝姬這兩人原就不和,再想想兩人的性情,便能得出答案。
“後宅就是這樣,各人憑本事玩手段爭寵,還要爭得讓人無所察覺,你們要學著點,知道嗎?以後嫁人了可以派上用場。”
朝露和霜兒兩人齊聲抗議,主子好的不教,盡教她們壞的,主仆三人笑鬧在一塊兒,在這風和日麗的當下,好不愜意舒心,可惜白雨瀟太疏忽了,一回到後宅就放松警覺之心,沒察覺到有人正一步步接近的聲息。
“是嗎?原來本王的寵愛用寒瓜就可以收買,本王還真是沒想到啊!”
一道威嚴的嗓音打破了這份慵懶閑適的氣氛,三人俱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