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看那朝堂之上,哪個不是讀書人,不也有忠臣奸臣之分嗎?”
周雲溪笑道:“多謝大嫂提醒,我會讓相公修書一封。”她做事習慣留後手,即使沒人點撥,她也打算將成藥方子抄一份壓箱底,以備不時之需。
何榮芳可沒忘了周清藍將嫁進富貴雙全的長興侯府,於是笑道:“待阿寶成了世子夫人,也會接到太子府的請柬,傳聞太子府京郊的莊園美輪美奐,還有一汪引活水注入的小湖,遍植荷花,備下遊船泛舟湖上,波光粼粼,荷花含露凝香,美不勝收,尤其是陰雨時節,細雨蒙蒙,輕紗薄霧中如入仙境。”
“太子府的女眷每年都要去避暑,廣邀公主、郡主、世家貴女貴婦去遊園,嫂子只聽人形容莊園美景便心生向往,阿寶若有幸去賞玩,別忘跟嫂子細細描繪一番。”
她這明顯是巴結小姑子日後的高身份。
周清藍眉眼帶笑,溫柔天真地道:“比汝陽侯府的賞荷宴還有名嗎?比之江南的西湖又如何?我在書上看過,晴也是景,雨也是景,煙雨蒙蒙又是一景。”側頭想了想,她又感慨道:“我沒看過,想象不出來。”
小薑氏笑吟吟道:“傻孩子,春夏秋冬,四季皆美景,這要看落在什麽人眼中。若是長了兩隻功利眼一顆富貴心,吃飯都不香,又怎麽隨心享受湖上清風拂繞的舒服愜意?能夠欣賞堂前梧桐樹蔭下灑落一地迷離的光影,平淡安生的過日子,就夠了。”
何榮芳忙道:“母親言之有理。”心裡納悶,這是說我長了兩隻功利眼一顆富貴心嗎?
周清藍點頭道:“咱們家也有亭台樓閣、假山樹木、池塘花房,已經很好了。”
周雲溪道:“大園子的養護費十分驚人,魏表妹懷胎時我去看她,才知國公府九千金過去住的六個小院落全鎖了起來,沒那麽多奴仆打掃,只能任由花木凋零、雜草叢生,索性關門落鎖,眼不見為淨。”
周清藍問道:“表姐這胎還好嗎?”
周雲溪點點頭:“已經三個月,算是坐穩胎了。”
小薑氏道:“阿彌陀佛!但願霍世子汲取教訓,別那麽不著調。”
魏清馨比周雲溪早半年出閣,沒三個月便喜結珠胎,榮國公夫婦欣喜若狂,霍璞幾位在京城的姐夫也使了勁,給霍璞謀了兵部車駕司郎中的官職,雖然油水不豐,但資歷熬久了也能在皇上面前掛一個名號。
榮國公夫人在京城是“良心嫡母”的典范,五位嫡女、四名庶女均教養得很好,該說親事時,庶女身份低一些,攀不上高門,會挑幾戶相匹配的人家給庶女自己選,想過清閑日子的,就挑家風良好的勳貴人家的庶子,不用主持中饋,但一生衣食無憂;想當官夫人的,就選小官之家已有秀才功名的嫡子,賭一賭未來的命運;想過當裕生活的,皇商家的嫡子,任你挑選。
九千金出閣後,對娘家也多有扶助,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就指望弟弟霍璞成家立業,奮發上進,只求榮國公府不沒落,她們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
魏清馨進門有喜,霍璞也補了兵部車駕司郎中,榮國公夫婦還高興的宴客一番,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架不住霍璞愛作死啊!
喜歡逞凶鬥狠的好色紈絝,說的就是霍璞。
從小喜歡聽戲,長大了不是青樓楚館就是泡戲園子,榮國公也曾下狠心管教,讓他天天扎馬步習武,好啦,天資不差學會了拳腳功夫,他更張狂了,把自己當成戲曲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動不動便喜歡英雄救美,糾眾鬧事,打抱不平,有一回在青樓裡和安郡王家的兒子爭頭牌,那小鳳仙清雅高潔,怎麽可能看上那個肥頭大耳的豬頭!看她強顏歡笑,妙目承滿了恐懼和厭惡,她一定是被逼的!於是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狠揍,把安郡王的兒子打成了豬頭!
這事鬧大了,清平王都跳出來幫安郡王討公道,皇室宗親是好欺負的嗎?
榮國公賠上老臉,親自登門向安郡王道歉,賠了一大筆銀子,又狠心將霍璞禁足在家中三個月,這才算將此事堪堪了結,沒結下死仇。
但霍璞也臭名遠揚了,京裡有點地位的人家都不願把閨女嫁過去。你說國公府都沒實權了,還敢成天惹是生非、橫行霸道,這不是給家裡引來仇恨招禍嗎?重點是他還沒自覺。兩家結親是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嫁給一個禍頭子給自家惹麻煩,圖什麽呢?除了一個空頭爵位,又沒有金山銀海,還是算了吧!
榮國公夫婦也知道在京城挑不到好媳婦,這才把魏清馨娶進門,在周家老太太身邊長大的,教養不會差,父母卻遠在江南,直接請人去江南提親,果然成了。
魏清馨也爭氣,很快便有了身孕,霍璞又有了官職,簡直雙喜臨門啊!
可是好景不長,消停了一段時日之後,霍璞又帶著一票隨從、好友、狗腿子,又開始見義勇為、英雄救美,有了官身愈見威風凜凜,在酒樓賣唱的一對母女著實可憐,聽說當家的出門做生意便音訊全無,家裡的公婆接連生病,賣了田產治病,又賣了房子安葬老人家,這才帶著女兒一路往北尋人,兩年了,盤纏用盡,這才不顧廉恥拋頭露面,賣唱為生,仁人君子且聽我母女唱曲,好心的賞些銀子,感激不盡。
那對母女自稱姓夏,夏大娘三十出頭,懷抱一把琵琶,女兒夏淑兒才十四五歲,長得白白淨淨的,修眉如畫,雙眸若星,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清純脫俗,仿佛不沾染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一開口像是清泉石上流,清脆輕柔,婉轉動人。
霍璞心動了,又見到幾個猥瑣的中年男人想對夏家母女動手動腳,嘴巴上還不乾不淨,立即氣衝腦門,招呼兄弟們便往上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