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藍一雙眸子如星光璀璨般明亮,微笑道:“薑家的祖母給了一大盒見面禮,裡面有許多值錢的寶貝;公公的見面禮是五千兩銀票,刻意換成小額面的,方便取用;婆婆給了一套赤金頭面,全部戴上了脖子會矮一寸呢。”
周老太太聽了十分高興:“看到他們看重你這個長媳,我就放心了。”
小薑氏只看阿寶容光煥發的氣色,便放下一半的心。另外一半的心,且看日後呢!
周雲溪問道:“侯府是二奶奶幫著舅母一起管家,你不在意嗎?”長媳不管家,捧高踩低的管事們會服你?
周雲丹從小常去侯府,比較了解楊氏的性情,微笑道:“舅母習慣打理內務,杜氏只是幫把手,鑰匙可不會給她。”不好直言楊氏重權欲。畢竟,京城很多大戶人家都是這樣。
周雲溪心中一動,那不是另一個王熙鳳嗎?忙得風風火火,公認的厲害能乾,庫房鑰匙卻在王夫人手上。不,杜氏只怕比王熙鳳還不如,只是打打下手,像總經理下面的一個助理,好處是不用填銀子進去。
周清藍無所謂,盈盈含笑:“婆婆管家管得好,祖母和公公都放心。世子讓我別操心這些,以前喜歡養花品美食,今後一樣養花品美食。”
小薑氏頗有歡欣之色:“非到萬不得已,別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女子出嫁從夫,阿寶聽世子的話就對了。”出嫁前,她與楊氏交情不錯,比誰都更了解楊氏,早跟阿寶說別去爭管家權,幸而阿寶也沒興趣。
周老太太也明白阿寶的短處,安慰道:“我們阿寶就是享清福的命,你就好好服侍世子,為他生兒育女,懂嗎?”
周清藍眉眼彎彎,笑容甜蜜:“懂,我聽祖母的。”
周老太太摟住她,愛憐的撫著她背脊:“我的小乖乖,祖母真舍不得你嫁出去,沒有阿寶跟我談天說笑,過日子真無聊。你爹娘也沒精神……沒法子,姑娘大了哪能一輩子留在家裡?我看世子是個好的,靠得住,你可要好好過日子,和和美美的,與薑世子舉案齊眉,日後再抱著外孫回來!祖母就能含笑閉眼了。”
“才不要,祖母要長命百歲,等我兒子娶媳婦要送大禮。”
“好好好,祖母若能活到那時候,還有什麽舍不得給的?”
“我就要祖母和爹娘一輩子陪我,不然我被欺負了怎麽辦?”
周老太太被逗得呵呵直笑:“你們瞅瞅,這都嫁人了,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嬌嬌!”
眾女眷掩嘴笑著,紛紛附和。
魏清馨在門外聽了半晌,嘴角抽搐,這哪裡是不懂事的小嬌嬌?沒人比她更懂得討長輩歡心了。
對比周雲丹的長袖善舞,周雲溪的八面玲瓏,周清藍簡直是一根筋,在外人眼中她最不起眼,沒有亮點,可外人哪裡想得到,她得到的都是至親長輩的關愛與偏寵,什麽都不求,卻什麽都有了。
魏清馨以前不懂這些,嫁人後才慢慢看清現實。
枉她自信樣樣勝過周清藍,聰慧溫婉,通詩書琴畫,周清藍拿什麽跟她比?吃過苦頭後才明白,周清藍有真心疼愛她的父母家人,是她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親娘早逝,親爹不慈,繼母偽善,才教她攤上這門“人前顯貴人後受罪”的好親事!魏清馨卻只能挺直背脊,揚起明媚的笑容,將日子過下去。
此時,守門口的丫鬟揚聲道:“表姑奶奶來了。”掀起厚簾子讓魏清馨進去,心裡卻不屑她聽了好一會兒牆角,又沒什麽秘密,進去坐著聽便是。
魏清馨一臉自在的走進去,加入家長裡短的閑聊之中。
待周海山一家人過來,很快便開席了。
靜王在周家很平易近人,這場合他不來也可以,但他陪著周雲丹出席,便是給了極大的體面。
自從汝陽侯的嫡女郭齡也抬進靜王府做側妃,今年初剛生下一女,不到半年又有身孕,便開始針對管家的周雲丹,今日孕吐明日肚子疼,天天折騰著請太醫,活像只有她的肚子最金貴似的。
靜王最討厭妻妾不安分,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索性又抬入兩名才女做侍妾,把郭齡的視線吸引過去,又處處給周雲丹做臉,郭齡忙著養胎和對付新人,暫時沒空爭管家權。
新女婿薑武墨在禦前行走,任護軍參領,一張端肅的冷臉,兵痞子見了也抖三抖。但只要他願意,一張冷臉也可以像春回大地一樣,令人如沐春風,尤其在嶽父家,可不能讓嶽父誤會他冷臉對嬌花。
三個女婿都在官場行走,沒啥交情也可以找話題聊,周定山露出欣慰的笑容,周海山羨慕在心,卻也知道自己羨慕不來,對嫡母和大哥更親近三分。
霍璞不敢作怪,因為有靜王在,但是好無聊啊,不如去聽夏淑兒唱曲,飲酒作樂。
是的,有情有義的霍世子絕不是負心漢,悄悄將夏淑兒母女養在外面,買兩個婢女服侍她們,夏淑兒不敢再進榮國公府,做外室反而自在。
這種不名譽的事,家裡人通常最後才聽說,而家裡人之中最後一個知道的大抵是老婆。
薑武墨已有耳聞,但與他何乾?他知道的百官私事多了去,不學無術的霍世子養一名外室,很意外嗎?誰在乎?半分利用價值也沒有。
至於魏清馨是周清藍的表姐,是不是該通風報信一下?別逗了,家裡的小妾通房都管不完,哪個老婆真想知道丈夫在外頭包養女人?即使耳聞,也要當作不知道才是聰明人。
他沒打算讓周清藍知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更別提去摻和人家夫妻的私事。
霍璞敬酒,他高興地喝了,還回敬一杯:“預先恭賀表姐夫喜得貴子。”
霍璞高興極了,連飲三杯,生兒子是霍家的頭等大事,他也高興。
“同喜,同喜,薑妹夫也需要繼承人,我也預祝你心想事成。”
“表姐夫真實誠,多謝你的吉言。”薑武墨心頭一歎,這個霍璞不是壞人,只是有點糊塗,爛泥扶不上牆,若是生為幼子倒也罷了,偏偏是繼承人,說起來,榮國公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