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府裡吃過飯之後,蕭景崇說要去拜訪長公主殿下,隨意編了一個借口就把葉遲遲和葉緩緩留在府中了。
“課業記得要做,我會讓人盯著的,沒做完可不準睡覺哦。”
葉雲兮掀開車簾留下一句話,便毫不留情的讓車夫趕車了。
孤零零的兩小隻絲毫不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對象,但還是唉聲歎氣的回了小書房。
馬車上備了不起眼的常服,待快到熱鬧的街道時,葉雲兮和蕭景崇都換下了身上的服飾。
他們就如同一對正常夫妻一般牽著手匯進了人群,一點兒也不起眼。
“這位公子,可要給你夫人買上一盞花燈?小的這花燈可都是自己親手打磨的,用的材料不見得名貴,但都是實打實的花了心思做出來的,不會比那些大店鋪的差了去。”
一旁擺著小攤的老板見著兩人手裡也沒拿個東西,猜到他們應該是剛來,立馬開始推銷起自己攤上的花燈來。
“不用了,我們有。”蕭景崇握了握葉雲兮的手,誰還沒個花燈呢?
“公子不如再看看?說不定夫人喜歡呢,夫人你瞧這花燈多精巧。”
那小販自然不會死心,舉著一個做工還算不錯的花燈遞到葉雲兮面前來。
“夫人你看看,這罩上畫的是比翼鳥,寓意夫妻幸福長久。”
眼前這兩人穿著這麽整齊,雖然布料看不出來有多名貴,可渾身的氣度是騙不了人的。
像他們這種擺攤兜售的小販本就是靠一雙眼睛和一張嘴吃飯,這會兒自然是什麽能想起來的吉祥話都往外說。
“就這個,多余的銀子算是賞錢了。”葉雲兮在小販的遊說下毫無反應,倒是蕭景崇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來扔過去。
這花燈自然是比不上他親手為葉雲兮做的那個,可那番吉祥話值啊!
“這個回去怎麽解釋?”葉雲兮拿著花燈犯難了,難道她要和葉遲遲和葉緩緩說,這是大長公主送的?
“做父母的,為什麽要解釋?”蕭景崇不可置否。
葉雲兮心裡一松,是哦,做父母的需要和孩子解釋什麽?
要是他們真的很好奇的話,葉雲兮想,也許可以讓他們寫一篇關於中秋一家人一起做花燈和月餅的心得。
至於寫多少字呢,就看他們的好奇有多濃重。
正在換了筆跡寫第二份課業的葉遲遲打了個噴嚏,一股不好的預感直衝天靈蓋。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好葉緩緩,尤其是看好她那一張嘴!
當葉雲兮不再擔心兩個孩子發現之後的圓場問題之後,便開始十分心安理得的享受兩人的時光了。
蕭景崇一直牢牢的攥住她的手,即便是出了汗他也不放開。
葉雲兮試過把自己的手解放出來,然而才動了動手指便被製止了。
“別動,一會兒被衝散了就找不著了。”蕭景崇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葉雲兮看著這雖然人多但並算不上擁擠的街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日才是中秋,所以今日來逛的都是些沒事的閑人,只是比尋常時候熱鬧了幾分而已,要說把人擠散還是不太可能的。
但葉雲兮還是沒有揭穿他的話,默默地讓他繼續牽著。
俗話說,偷得浮生半日閑。他們這難得的悠閑時光不就是偷來的麽?
逛了這許久也有些乏了,恰好旁邊有一個夜宵攤子,葉雲兮便拉著蕭景崇走過去。
“沒想到王爺和王妃有這般的好興致啊。”阮月白從一旁茶樓走出來,便瞧見他們如同普通夫妻相攜而坐的模樣。
他也無意要去打擾人家的,但葉雲兮和蕭景崇都看見他了,這不過去打個招呼多少顯得不禮貌了。
“這大過節的還要出來談事情,阮東家真是殫精竭慮啊。”
既然能在這裡碰上,那便是緣分了,葉雲兮讓老板加了一個茶碗過來。
“初次見面,平川阮家阮月白見過王爺。”
和葉雲兮交好是一回事,在當朝王爺面前該有的禮節可不能少。
“不必多禮,本王不是拘泥於虛禮的人,私底下可以不用這麽見外,隨意些。”
阮月白既是葉雲兮的合作夥伴加朋友,蕭景崇自然是不會在他面前擺架子的。
但阮月白又哪裡會當真在他面前隨意而為呢?有些話到底是客套話還是真話他還是知道的。
“我們正要吃夜宵呢,阮東家這會兒怕是吃不下吧?”
這本就是個小吃攤,並沒有太多吃食,沒辦法招待人什麽的,葉雲兮尋思著阮月白應當是剛談完事情,左右是吃不下東西的。
“王妃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些餓了,茶樓的點心雖然好吃,卻不管飽,我也算是長了教訓了,往後談生意還是要在酒樓的好,別的不說,起碼能吃飽。”
阮月白笑著應了一句,自顧自的坐下。
蕭景崇對這突然出現的電燈泡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滿,卻礙於情面不好表達出來。
“老板,再加一份小餛飩。”葉雲兮沒注意到男人略微僵硬下去的臉,讓老板多加了一份吃食。
“好嘞,這就來。”老板的聲音伴著熱氣飄過來,哪怕隔得這麽遠都可以感受到他的熱情。
看著相互搭把手的老板和老板娘,葉雲兮眼裡也跟著盈滿了笑意。
這樣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有著簡簡單單的幸福。
或許他們生活很辛苦,很拮據,可兩人仍舊相互支撐著對方,成為對方的精神支柱。
這就是葉雲兮想要的生活,不管身份處境如何,只要想到那個人,生活就是甜的,這就夠了。
“老板和老板娘的感情真好。”
一直在灶台邊待著,老板娘額頭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幾縷頭髮從白色的頭巾中鑽出來,黏在她的皮膚上。
老板顧不得手上的活,到一旁打了水揉了帕子去給她擦了汗。
葉雲兮順著阮月白的話看過去,便是老板小心翼翼的擦去她臉上汗水這一幕。
老板娘似乎是害羞了,推了他一下。
身子壯實的老板故作受傷的往地上一蹲。
葉雲兮一時間百感交集,兩人年紀都不小了,瞧著應該四十幾歲的模樣,可這樣的夫妻仍舊還懷有對生活的熱情。
“是啊。”這樣的幸福要是可以一直延遲下去就好了。
葉雲兮歎了一口氣,當今聖上雖說沒什麽建樹,可他作為一個守成的帝王還是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