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初老太的兒子是得了一種怪病,身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濕疹。
想到跟他一樣的其他那些村民都沒幾天就死了,老太怕自己唯一的兒子也跟著遭了殃,於是便想方設法打聽到了濟世堂來買藥治病。
但卻不知道為什麽。
等她好不容易從城東村來到了濟世堂,卻連問都不問直接買了驅寒散,甚至就連溫掌櫃好心想要問幾句,都被她像躲洪水猛獸一樣的躲過去了。
緊接著,便是她來到濟世堂鬧事的那一幕了。
而葉雲兮原本是想通過城東村其他村民,來了解這件事情具體的發展原委的,卻萬萬沒想到村裡整整幾十口,竟在短短的兩天全部沒了。
想到這裡,葉雲兮的心情也莫名有些沉重:“這兩具屍體雖然致命的都是刀傷,但只要仔細看就能發現,其實就算不來這麽幾刀,他們也沒有幾天可活了。”
“他們早就已經得了瘟病,只是也許是阻礙到了誰,又或者是被利用了,所以提前被趕盡殺絕。”
隨後葉雲兮又拿出了那具男屍身上的一塊木牌。
這是城東村的村民都會有的一個習俗,每個村民身上都會帶著這樣一塊牌子,上面不僅刻著名字還有生辰八字。
此時此刻,葉雲兮手裡握著的木牌上,則是清清楚楚的刻著“李嵐風”三個字。
而他就是當初那個老太太的兒子。
“濟世堂所售賣的藥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問題就在於當初那個老太太聽信了不知誰的讒言,認為治療風寒的驅寒散可以救她兒子一命,結果卻不知她兒子早已無藥可救。”
葉雲兮的聲音不算很大,卻一字一句咬字無比清晰。
“雖然我知道僅僅這樣,仍然不足以讓濟世堂洗脫罪名,但我只是想要把話說清楚,並且告訴那個可能躲在幕後窺探的鼠輩知道。”
“我,葉雲兮,總有一天會把你揪出來,然後讓你為你做下的事贖罪。”
……
傍晚。
葉雲兮再次回到了王府。
經過了精心打理的院子鬱鬱蔥蔥的,一眼望去盡是盎然的綠意,處處都充滿著生活的氣息,讓葉雲兮一下子就松開了桎梏,宛若脫力般栽倒在了躺椅上。
腦海裡浮現出這幾天來的一幕幕,葉雲兮發自內心的感覺到疲憊。
太累了,真的。
哪怕是她前世不分晝夜的忙著手術,都沒有感覺到有這麽累過。
感覺身體裡的養分都好像要被抽光了。
剛剛還在外面的時候還能勉強撐著,可一躺下來這疲憊感就好像焯水般湧來,頓時讓她連手指頭都懶得再動一下。
“娘親娘親,晚上我們吃什麽。”葉緩緩眼尖的瞧見娘親回來了,頓時像個覓食的小蜜蜂一樣跑到她耳邊嗡嗡響。
葉雲兮:“……”真不愧是她的漏風小棉襖。
而就在她做好即將要被葉緩緩一直鬧下去的準備時,誰知,後者卻突然沒了動靜。
葉雲兮有些疑惑的抬了抬眼,結果,下一刻,卻正正好撞進了蕭景崇那雙沉如寒星的眼眸裡。
隨後葉緩緩就像是發現了另一朵更馥鬱的鮮花,又撲騰撲騰的跑到了蕭景崇的面前。
緊接著,抬起小臉脆生生的道:“爹爹,我跟哥哥這幾天學了好多好多詩。”
“我以後可以背詩給你聽,你不要總是皺著眉頭好不好。”
葉雲兮:?
她不禁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
難道是她平時對這兩小隻不夠好嗎?不然為什麽他們在她這就都變成漏風小棉襖了?
不過,蕭景崇的臉色確實好看了些,明明剛剛進來時他的神情還冷若冰霜,現在聽見小姑娘這麽一說立刻就好似融化了冰層一樣。
而葉雲兮則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等著他按耐不住主動過來找自己。
她知道,蕭景崇來絕對不僅僅只是看看她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
葉緩緩這隻小蜜蜂剛一撲騰著飛走,蕭景崇的眼神立刻便凝了一瞬,然後穩穩的落在了葉雲兮的身上。
“本王剛剛無意中得知,你把溫彌生暫時遣返回家了。”他語氣淡淡的說道,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葉雲兮也沒有否認:“沒錯。”
現在的濟世堂還沒有完全洗脫罪名,溫彌生再待下去也是惘然,索性她就直接告訴他讓他暫時不必管了。
而想要找到那個老太太也是麻煩,眼看著京城學子的科考在即,不如讓本就是書生的溫彌生再試試考取功名。
更何況,她自己也還有一堆事忙不過來,這些日子暫時是管不了濟世堂那邊了。
所以,倒不如趁此直接歇業罷了,還能暫時躲避外界窺伺的視線。
蕭景崇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深深看了葉雲兮一眼便不再贅言。
但隨後也不知他想起了什麽,看上去竟微微有些不太自然,甚至還有幾分難以啟齒的意味:“那你可考慮好了。”
聞言,葉雲兮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險些就要脫口而出問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可看著蕭景崇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她卻將到了嘴邊的話又默默咽了回去,然後斟酌了一番試探著答道:“……那什麽,你說什麽我沒太聽懂。”
蕭景崇:“……”
這一刻,葉雲兮清晰的聽到了他深呼了一口氣的聲音。
顯然是動了怒氣。
但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蕭景崇竟然沒有當場發作,僅僅只是臉色稍稍沉了沉,微微頓了頓便繼續說道:“雖說前幾日你拒絕了本王的提議,但宮裡剛剛降了旨意下來。”
“太后憂心父皇的身體繼續待在皇宮會憋悶,於是,特邀諸位大臣及女眷一同上環城河遊湖,同時著手準備接下來的中秋家宴。”
隨後他似笑非笑的看了葉雲兮一眼道:“秦王府也在受邀行列。”
聽著他這一句帶著些許強調的話,再想到幾天前自己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的態度,葉雲兮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果然,太囂張是會有報應的。
與此同時。
蕭景淵剛剛燒掉了一封被宮女梢進來的密信,眼底褪盡了笑意只剩下一片殺機:“殺了。”
話音剛落,那個千方百計跑進來給他送信的宮女,就這麽被扭斷了脖子。
而燒過了紙張的燭火似乎比剛剛更加旺盛了些,影影綽綽的映照在了他側臉的輪廓上。
下一刻,蕭景淵嘴角卻突然勾起一抹笑意:“葉雲兮,你真是讓孤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