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千年過後,這片土地上還是怨氣衝天,而且怨氣越積越深。一些魍魎魑魅也趁機出來搗亂,攪得這裡不得安寧。我也不希望他們死去還不能瞑目,不能重生。”
我問它:“您想讓我怎麽做呢?”
“他們之所以過去這麽多年還怨氣衝天,也是因為屍骨得不到安置,一直暴露在荒郊野外,這始終是個遺憾。我想請你把他們掩埋起來,你們人類不是有一句入土為安的話嗎?所以我想也許幫他們入了土,他們就不再會有怨氣了,也不會攪得這一方天地不得安寧。”
我皺著眉,為難道:“可是他們的屍骨早已化成了泥土。”
莖藤擺了擺它的枝葉:“沒關系,就把露在外面的武器埋起來,少了肅殺之氣,他們的英靈也會隨武器入土而消散。”
我用手撫摸了一下它的莖葉:“我也覺得這些武器一直暴露著不好,太尖銳了。”
說乾就乾,我擼起袖子,先找了一根比較粗的樹枝,把它的一端在石頭上磨出一個斜面,就開始挖坑。
我並沒有圖簡單方便,挖一個大坑把所有的武器都扔進去了事,而是一路挖著小坑,讓武器原地入土。
每埋一件兵器,我就先悼念一下英靈:“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卞知秋今日遇到,前來悼念各位先輩。希望你們在天有靈,入土為安,早日能獲得重生。”
千年莖藤在遠處望著我,風吹動它身上的枝葉搖曳著,仿佛在點頭,又仿佛在讚歎。
這一埋就是一整天,到了黃昏。莖藤又纏繞了過來,拚出一行字:“明天再挖,今天先到這裡,休息休息吧。”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看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馬上就要看不清了,便找了一棵大樹坐下來。
莖藤枝葉跟著繞到我面前,令我驚喜的是,它的葉片中竟然包裹著幾枚鮮豔欲滴的果實。
我也不客氣全抓了過來,扔了一粒進嘴裡,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吃到這麽甜美汁多的果實。
由於幹了一天的活,我睡得特別香沉。
睡夢中仿佛有人戳我的臉頰,我睜開眼一看,是個軟萌的小姑娘。肉呼呼的小臉蛋,肉呼呼的小胖手,正睜著懵懂無知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捏著她的小臉蛋,“小搗蛋,你是誰家的孩子?”
那小姑娘眨了眨大眼睛,活像童話裡的洋娃娃。我不禁想,如果我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小女兒該多好。
結果小姑娘語出驚人:“爸爸,爸爸!媽媽不認識我了!”便跑了出去。
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凌亂,腦子有半天反應不過來。
我什麽時候有孩子了?
一會兒,文軒牽著那小姑娘來到我跟前:“采兒說你不認識她了?”
我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文軒坐到我身邊,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他轉身對小姑娘說:“是媽媽太累了,你不該來吵媽媽休息。”
小姑娘扁了扁嘴:“我想媽媽了,我想媽媽陪我玩。”
文軒把小姑娘抱起來,溫和的說:“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於是文軒帶著小姑娘出去了,我可以透過窗戶清楚的看到兩人在草地上遊戲的身影,像一副溫馨的畫面。這時我心底隱隱泛出一絲醋意。
突然一陣狂風而過,草地上的兩個人都不見了。我再也躺不住了,跳下床跑到草地上。草地上還留著剛剛他們玩過的小皮球。
於是我大聲喊:“文軒,采兒,你們去了哪?”
狂風夾帶著沙石,吹的臉生痛,我努力在風沙中尋找他二人。
一張巨大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你是罪人!你不配擁有這種幸福的生活,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
那張臉赫然是癸首領。
我猛地翻身坐起,原來只是一場夢。但明明剛剛文軒溫暖乾燥的手觸摸我是那麽真實。
我用手使勁揉了揉臉,是的,只是一場夢,還好那只是一場夢!
莖藤一見我醒了,馬上又奉上了幾枚果實,跟昨天的果實還不一樣。
“您一直守著我嗎?”
莖藤顫抖了一下,像是在回答。
“謝謝您,有沒有看到其他人過來?”
莖藤擺擺它的枝葉。
我有點失望,又有點高興。
我幾口吃完果實,伸了個懶腰。找了根更粗更硬的樹枝,打磨成鏟子的樣子,繼續挖坑埋兵器。因為之前的鏟子早壞了。
要知道這麽一大片戰場,還不知要挖到什麽時候。我得抓緊時間,不然人家都出了賽場我可能還留在原地。
只是我不知道,我在這裡這一挖就挖了整整一年。樹枝挖斷了一根又一根,我有時甚至用手去挖。令我更沒想到的是,雖說我在這裡挖了整整一年,其實在外界也只不過才三天而已。
與此同時,文軒正在古戰場到處尋找我。
“知秋,知秋,你在哪?聽到請回答。”
“紐扣”也聯系不上,不僅聯系不上知秋,任何人都聯系不上,眼瞳中顯示出電視中才出現的雪花。
倉皇中,文軒險些被地上一個殘缺厚重的盾牌跘倒。他在站起來時,盾牌上一道流金閃過,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他蹲下身子細看,盾牌上什麽也沒有,還是那個殘缺不全的鏽盾。他把盾牌翻過來,觸摸到的是刺骨的冰冷,還有一手紅色的鐵鏽。他不解,但也不想細究,在他心裡只有找到那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在他背後的地上卻悄然裂開了一道地縫,像一張大口,隨時吞噬一切。
文軒揉了揉眼睛,刺目的陽光晃的他一時眼花。他搖了搖頭,站起來準備繼續前去尋找。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眼花,竟然一時沒有站穩,一隻腳正退到那張大口中。
“咳咳!”
文軒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才發現這裡已不是古戰場,而是一座陰氣沉沉的古墓,因為他一眼看見墓室正中擺放著一口巨大的朱紅漆色棺槨。
他一時晃神,這裡怎麽還有古墓?轉念又一想,既然有古戰場,那麽有古墓也很正常。
一陣陰風吹過,文軒打了一個寒戰,連忙雙手合掌,“這位前輩祖宗,我不慎跌入貴地,打擾到您的長眠,多有得罪!請指條明路,我馬上離去。”
又一陣陰風,還隱約夾雜著呼嘯聲,撲面而來。
文軒一動不敢動,盡量顯得真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