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澹台清濯幾日不見,怎麽變得神經兮兮的,又不便多問,於是問:“誰帶了指甲刀?”
澹台清濯從身上翻出了一把指甲刀,遞給我。我接過來為自己剪起了指甲,還一邊說:“終於可以剪指甲了。”
“指甲怎麽都長短不一?有的好像還被啃過。”艾然詫異的問道。
“那是自然,不然去搬石頭,指甲太長反而會折斷,隻好咬掉了。你們看我這個腳趾,因為太長了,把鞋子都頂破了。”
楚辰三人一看,長長的指甲,黑漆漆的,像幾把鋒利的鏗刀。
“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再剪剪腳趾甲,總不能也抱著腳趾甲啃吧,嘿嘿!”我厚著臉皮不等澹台清濯答應就動起手來。
“你剪吧,最多你剪完,我不要了,要不你自己留著?”澹台清濯嫌棄的看了一眼。
“這些鐵製的物件是不準帶進去的,就算是偷偷帶進去了,也會被其他的囚友搶走。”
“知秋,我們一直不明白大堂審訊時,你為什麽不為自己做最後的辯解?為什麽還要承認一切罪行?”楚辰終於問出了藏在心中的疑問。
他的問話讓我又回憶起那天不堪的刑法。我默默地把上衣解開,露出滿身的,深深淺淺的疤痕。
楚辰三人眼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們應知道幸福城的法令是不允許對犯人刑訊逼供。他們為了不讓我開口喊冤,前一天夜裡審訊時,在我嘴裡塞了個物件,讓我失去了語言能力。然後在我身上施加極刑,逼我認罪畫押,折騰了我整整一夜。”
“眼看我熬不到公審,在公審前給我灌了一碗據說是百年的參湯,隻為能上堂露個面。你們是不是見到我時乾乾淨淨,但精神萎靡。其實所有的傷全掩蓋在衣服下面。”
“那種痛苦……還不能說話為自己辯解。他們讓兩衙役施以巧力讓我點頭就點頭,讓我搖頭就搖頭,然後正大光明,做出了最終判決。”
“知秋,你受苦了!”三人震驚,還有這種操作?
“好在一切已經過去了。”我輕描淡寫道,其實內心的酸楚無人能知。
“來來來,知秋,你在這裡一定吃不飽,吃不好,你看我們給你帶來了什麽?”艾然紅著眼圈,極力掩飾著,打開了背包,朝外一樣一樣拿食品。
我一看有肉,有餅乾,有點心還有水。我忙抓起一塊點心,就往嘴裡送。
澹台清濯大叫道:“你這麽髒的手也不洗一洗,剛才還剪了腳趾甲!”
我拿著點心已經塞了一半入口,聽後理也沒理,把另外一半繼續塞了進去,面無表情的嚼著。然後又擰開一瓶水,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我,楚辰和艾然已經控制不住情緒,捂住了嘴巴。
我白了澹台清濯一眼,滿不在乎的說:“在這裡哪有條件洗手?太講究的,都活不長,這叫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艾然突然上前抓住我的手大哭起來,“知秋,原來你這麽苦。”
“別別,放手,看把你的手都搞髒了。”我不想看到他們可憐我的表情,不想把痛苦轉嫁到隊友身上,讓他們替我擔憂、難過。
於是我輕松的又拿起了一塊肉,大口嚼了起來。
還一邊說:“還好,我牙齒能咬得動,比那些牙口不好的人要強的多。唉!這裡的硬饅頭,牙齒如果不好,根本咬不動。”吃完一塊肉,還不舍粘在手上的油,又舔了舔,讓他們看的心酸不已。
“這幾塊壓縮餅乾,你帶進去吧,好歹可以墊個饑飽。”
“嗯,只能拿兩塊,其他的就算了。”然後我脫了鞋往腳底板各塞了一塊。
看著他們三人眼皮都直抽抽。
我為他們解釋:“如果其他人看到,我連邊都沾不到,早搶走了。”
“你的衣服也破爛了,在那裡睡肯定很冷,你把這件衣服也一並帶進去吧,還有鞋子。”楚辰從背包掏了一件衣服和鞋子。
“別,這麽好的衣服拿進去還輪得到我穿呐?窯洞裡還好,冬暖夏涼,沒你們想的那麽冷。”
這樣說是免得他們擔心,“對了,隊裡的其他人怎麽樣了?當時不是說還有幾個人出了事?”
艾然抹著眼淚說道:“你還有心擔心別人,擔心擔心自己吧,再怎麽他們也吃得飽,穿的暖,比你好多了。”
楚辰看了一眼澹台清濯,“我們出來的時候,剛剛把澹台清濯救了出來,其他人還不知道情況。不過大家還在努力,應該一個一個都有眉目了。”
這時看守打開了門,對我們說:“時間到了。”
“知秋,你要多保重。”艾然抓住我的手。
“知道知道,我比你們更愛惜自己。”我向他們揮了揮手。
“我們明天還會來,這幾天暫時留在這裡,澹台清濯暫時也回不去。”楚辰在我後面說道。
“那感情好,明天再給我帶點肉來!耶,明天又有肉吃了!”說著我就跨出了門。
我在跨出的一瞬間,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我故意在他們跟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真是差點醒不過來,整整昏迷了五天。我是憑著一股子信念,撐著一口氣活了回來。
我記起大麻子的話,向兩個看守各賄賂了一百積分,求他們幫我找藥品和食物。看守看在一萬福幣的份上,偷偷給我弄了點藥品,才讓我緩過勁,慢慢恢復過來。
不過他們是真黑,一百積分等於一萬福幣。除了藥,隻讓我能勉強吃飽喝足,不談什麽營養,每頓只是稀飯和饅頭。僅僅不到五天,就又來索取一次,這還得虧潭主幫我充了一萬積分。
到用光的時候我將不知道會如何?也許跟外頭的那些囚犯一樣,吃霉爛或硬的饅頭,這樣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還要乾重活。
說實在的,這裡根本就不是人呆的,三天兩頭有人死去。看守也不埋,直接把屍體從高處扔下懸崖,最後被野獸吃掉。
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支撐多久。看到隊友,無疑我是開心的。但是這個案子不是那麽容易翻的,不知道維達.加爾找到潭主沒有?就怕到時連潭主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