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曠的廣場中間,豎立著一個十字架。一個瘦小的人被釘在上面,長長的鐵釘穿過手心、木架還露出光禿禿的釘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整個面部,只有一頭醒目的白發引人注目。廣場外面是一雙雙冰冷漠然的目光……
一個長著滿臉橫肉面目猙獰的人拽著他的頭髮:“你把東西交給誰了?說!”
燃燒的煙頭碾在臉上,他已不知何為疼痛……
“2497!你不要頑抗到底!”
“卞知秋,我恨你!我要你知道什麽是痛,什麽是比心痛更痛的痛……”
“知秋……”
我被耳邊的怨言和撕心裂肺的叫聲驚醒,滿頭大汗。多少次這樣從夢中醒來,可是我一點都記不起來這是真實的經歷還是夢,為什麽一次次的重複,還如此真實。
“知秋,你又做噩夢了?”楚辰溫柔的幫我擦著臉上的汗。“口乾嗎?”
我看著桌子上的陶碗,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楚辰扶起我,讓我靠在他身上,把陶碗湊到我嘴邊。
我配合著,默默的喝著。由於臉上的傷,導致肌肉常常抽搐不能自已。水從我嘴角溢了出去,流到被子上。
“慢點喝,小心。”楚辰見狀把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用手抹去被子上的水滴,被子上留下一片浸濕的水漬。
此刻我正躺在一間散發著潮濕霉變腐爛味道的破屋裡,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棉被。一張缺角少腿的桌子放在床的一側,上面放著一個缺口的陶碗,桌前還有一張凳子。環顧四周,大概這間屋子的家具總共就三件,還要算上身下一張嘎吱嘎吱響的破床。
在我心裡自己就是一個廢人,四肢的經脈全斷,一動不動躺在這裡,除了楚辰常常來照顧,這間房很少出現第二個人。我不知已經躺在這多久了,更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不僅僅是廢人,而且是人見人怕的醜人,臉上除了兩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還有不少燙痕。由於這次的重傷,導致我嚴重失憶。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我全然不記得,傷口雖早已經愈合,但胸口卻時常絞疼。
醒來已半個月,當一切努力皆無果後,我隻好選擇認命,據說我只能在這張破床上虛度余下的光陰。
待我一碗水喝完,質問楚辰:“怎麽才來?”因為我不能行動,所以脾氣格外暴躁,語氣也很惡劣。
“對不起,有點事被耽擱了,你沒事吧?”楚辰沒有在意,反而臉上帶著歉意。
“你說呢?我整天躺著,什麽都做不了,連最起碼的喝水都要求人幫忙,你說我有沒有事?”我把幾天積累的火氣全部撒向楚辰。
“知秋,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現在你什麽也不要想,好好養傷,醫生說了你最好靜養。”楚辰的聲音放的更加柔和。
“我的傷早就好了,還養什麽?我不要什麽靜養,悶都悶死了。你告訴我,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的語氣從犀利變成哀求。
“不是早跟你說了,我們本來一起密謀對付四族軍隊,不幸被發現。你被捕後他們將你毒打致殘,拋棄到黑海。當時我和幾個逃出去的人找到反抗軍,在黑海救出了你,你只剩下一口氣、生命垂危,我們便帶你來到了這顆星球救治。
安星是反抗軍的駐扎地,還有許多和你一樣的受害者,以及難民。”楚辰耐心跟我解釋。
“又是老一套的說詞,我不要聽這些。”
“當時就是這樣的,你還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為什麽?雖然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但我的心卻這麽疼,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對不對?楚辰!”我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眼睛,只要他說謊,我就會知道他是不是在欺騙我。
“楚辰你在裡面嗎?”門外傳來輕聲的呼喊。
“你還渴嗎?我再去打壺水來。”聽到聲音,楚辰隨便找了個借口,不待我回答,便逃一般的離開了屋子。
“你別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尖聲大喊,在這裡楚辰就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害怕他離開。
門外傳來楚辰的聲音:“癸未你回來了,任務還順利嗎?”
另一道聲音道:“只是偵察,沒什麽危險。知秋還好嗎?唉,這麽久以來,這裡真是多虧了你。”
“他是我的好朋友,再說他做那麽多全是為了我們。對了,他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太好了,上次來的時候他還沒醒我就急著要出任務,今天正好趕上他清醒,我得去見見他。”
門再次推開,進來的是一個清俊的高個青年,看著跟楚辰年紀相仿,他身後跟著楚辰。
我把視線轉向楚辰,楚辰明白我的意思介紹道:“他叫癸未,不知你對他還有沒有印象。哦,對了,那時他化名叫安.淮山。”
我目光茫然,搖了搖頭。
癸未驚訝道:“知秋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安.淮山,在貝爾裡拉星時我們早已是相見恨晚的兄弟。你都忘了.”
這時楚辰打斷了他:“癸未,知秋把所有的事都忘記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楚辰對癸未使了個眼色。
癸未面上流露出痛惜之色:“知秋,你好好養著,等到我父親回來,我讓他幫你看看,一定有辦法恢復。”
“謝謝你,癸未你長的真好看,是我見過長的最好看的人。”
癸未嘴動了動,面露古怪之色,腦海裡閃過那個霽月風光的影子。他伸手似乎想摸摸我的臉,卻在觸摸到疤痕的一瞬顫抖了,轉為撫摸我的頭髮:“你的頭髮還是那麽雪白,那麽順滑。”
我禮貌道:“你的褐發也很洋氣。”
癸未似乎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轉向楚辰:“對了,楚辰,我這麽快趕回安星,是因為五天后是我十八歲生辰,我的血脈有可能覺醒,到時廣場上會舉行覺醒儀式,有空一起來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