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入秋,邕州城外的蟲鳴也逐漸消了聲,只有一處瀑布聲尤為地入耳。
月光之下,莫霏羽用手揉著自己眉從草叢之中醒來,在澄明的月光的照耀之下,這荒郊野嶺顯得更加詭異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依舊是她還未曾來得及換下的紅衣。
若非她受傷之後,又坐了這麽久的馬車,搞得異常疲憊,有怎會遭到賊人的暗算呢。
“這迷煙實在是厲害。”
她在蕭林奇離開之後,便趕緊拿出血玉恢復了術法修為,之後就聽到了樓下的打鬥聲,本想下去幫忙的,卻見蕭林奇已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殺了那群小妖,這才轉身再次回到了屋子裡。
把門一關,那碗藥便直入她的眼簾,想著一會兒蕭林奇只怕要過來逼她喝這碗苦死她不償命的藥,腦子一轉便打算將這碗苦逼的藥給倒掉,可誰曾想,她才端起了手便被迷暈了。
竟然有人,趁著她出去的時機在她房中的香爐之中放了迷煙。
莫霏羽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一邊起身,再次確認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心中反倒是更加惶恐不安了。
按理說,這個人綁架她一來不為劫,二來不為拿她要挾他人的。偏要將她迷暈了帶到這個地方,究竟是為哪般呀?
不管了,還是先行回去吧,否者,她這身穿紅衣外加披頭散發的模樣,倒是像極了妖怪。
天空的一輪上玄月正值頂部,正是夜半子時。
然而,正當她轉身之時,
那輪彎彎的上玄月精益剔透地灑下了月光,恍若傾倒的天上之水一般,朝著那瀑布頃湧而下。
“不對,這顯然不是黃河之水天上來,而是,凡間之水企圖上天呀。”
莫霏羽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雙手念決給蕭林奇發了一封信後,便在一旁的岩石上刻上了一個箭頭,那箭頭指向的方向便是她此刻躍去的方向。
只見滿天澄清的星光當中,一個紅衣女子拿出了一支藍紫色的簪子,將滿頭散發挽了起來,而後寬大的袖口一揮,便朝著那瀑布之中躍了過去。
莫霏羽看著眼前的瀑布,裡邊果真冒出了點點的星光,而這些白色的星光飄出了瀑布,朝著天山聚集而去。
她眼睛半眯了一會兒,而後化出了一條鑲嵌著夜明珠的手串戴在了左手上,而後,右手一個掌風將眼前的瀑布劈開了。
莫霏羽看著瀑布後邊留下的法陣,皆是用凹陷的方式所繪製的。
她的嘴角挑起了一個得意的笑意,輕聲說到:
“果然不出本閣主所料。”
而後,她趕在瀑布愈合之前朝著裡邊躍了進去,站在那個預留出來的平台上邊,看著那扇刻著千山萬雪法陣的門上,落著的數道法器砍上的傷痕,心中已然有了推斷。
想來,這裡便是千雪訣的藏匿點了,可笑那些企圖得到千雪訣之輩,竟然企圖用蠻力破開著扇門,簡直是可笑。
若這千山萬雪這的這般好開啟,她當年便也不會花費十幾年的時間苦苦修煉千山萬雪了。
哎,倒也真是苦了楚師兄和雲淺玉了,他們兩個在後邊替她掩人耳目,卻始終沒能瞞得過某些人,竟然直接將她這個正主迷暈了帶來這裡。
楚師兄在見到雲淺玉時,已然猜到了那些個企圖尋到滄山派千雪訣之人會捕風抓影尾隨他們而來。
故而,楚師兄在居關城那晚便已然同她商量過了,到時候由她和蕭林奇跟隨著老李的商隊先行一步。
而他則和雲淺玉在後邊拖延住那些聞風而來的修仙者,使得那些修仙者以為,百裡遊讓自己徒弟取回千雪訣其中的那個徒弟是雲淺玉,讓他們全部將注意力放在百裡遊這個唯一的徒弟雲淺玉身上。
如此一來,她這個還未曾對外公布的蒼雲派弟子便能夠先行一步了。
只是,他們不知的是她其實就是蒼雲派的弟子,而且,那個將她迷暈之後帶到此地之人,此刻只是藏在暗處,坐等她打開這石門。
“不管了,不入虎穴焉能取得千雪訣。”
莫霏羽抬起了左手,手腕上的那顆夜明珠散發的冷光照耀著前邊的法陣圖,只見她紅色衣袖拂過了前邊的法陣,按照當時解開書籍之上的法子解開了這裡的法陣。
頓時,瀑布外邊的星光撤回,上玄月底下頓時散作了一條星河,雖說不是絢麗奪目,卻也十分唯美。
然而,那瀑布之內便沒有這般美好了,只見那門開啟了之後,底下瞬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吸力,猛然間便將莫霏羽朝著底下吸了下去。
這時,遠處的一個身影見狀,也快速地過了瀑布,而後在那風口即將關閉之前跳了進去。
莫霏羽順著那個吸力來到了一處宛若仙境的去處,只見此處盛開著花束,植物茂盛,花草飄香。
若非聽到了野獸的鳴叫聲,她還真當此處是一個極好避世的桃花源。
莫霏羽說著便化出了竹影扇,此時身穿紅衣的她拿著一把淺綠色的扇子倒是顯得有些不搭,對於配色極有強迫症的她極為不滿地甩了一下自己有些寬大的衣角。
看著前來的野獸,她終於從配色的糾結當中拉回了現實。
“單憑幾頭野獸也敢前來送死。”
於是,手中聚集了術法,橫出了手中的團扇,幾頭野獸紛紛倒地。
“好厲害。”
雖說那人只是輕聲說著,卻依舊讓耳尖的莫非羽聽到了聲響,她手腕一轉拿回了飛出去的團扇,而後一個縱身便朝著聲音的來處橫出了手中的團扇。
“啊……還挺快。”
才起身欲跑,便被莫霏羽的團扇橫在了脖頸上,溫熱的血珠順著青色的團扇邊緣滴落在了他的脖頸之上,他隻好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
可是,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亦沒有退縮的膽怯。
“是你故意將本小姐用藥迷暈,並且將我引來這裡打開千山萬雪法陣的吧。”
莫霏羽看著這個絲毫不畏懼的藍衣身影,雖說他看起來與她一般高,卻顯然是個比她還要淡定的性子,她的團扇架在脖頸上居然絲毫不成害怕。
“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哦?原來是個術法不行到中迷藥還未曾察覺的蠢丫頭呀。”
說話的是一個極為稚嫩的嗓音,他不答反倒是嬉笑了起來,似乎對於她毫無畏懼一般地挑釁著。
“你……”
莫霏羽已然有些咬牙切齒,可那人還未曾等她多說一個字便已經誇誇其談地開始羞辱她了。
“你術法修為這般低,該不會告訴我你是靠著這一股子的傻氣才碰巧打開他設下的法陣的吧?”
這顯然不足以觸碰莫霏羽的底線,除了外貌和她的作品,她似乎就沒有為術法修為的羞辱而暴走過,所以,對於這些貶低她術法修為的言語,她尚且能忍。
只是,眼前的這個藍衣男子雖說看著是人,可她卻隱隱約約地覺得他不似尋常人。
而他既然不是那個給她下迷煙之人,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了——他是自打千山萬雪封印了此地後便一直待在這裡。
莫非羽細想之間,那人已然伸出了兩指夾住了她的團扇,而後,一個轉身便躍身到了一顆樹上。
居然能夠在她的手中溜走,看來他的實力確實不能小覷,正當她欲上前詢問千雪訣之時,樹枝上那個皮膚白皙的少年,看著莫非羽笑了笑,說到:
“不好意思,比起你我倒是更加相信打開千山萬雪的是那邊那位。”
莫霏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前邊,果真有個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來,想來,前邊這個身影才是那個給她下迷煙之人。
心中有底的莫非羽,突然之間將臉上嚴肅的神色換成了滿是無所謂的架勢,朝著樹杈上的藍衣男子歎了一聲,而後一邊扶額一邊嬉皮笑臉的嘲笑到:
“哎,真是師門不幸呀,若是讓我的祖師爺知曉了怎們門派裡出了出了這麽個胳膊肘外彎拐的,會不會氣得直接從棺材裡跳出來呀。”
莫霏羽看了一眼淡定地坐在樹杈上的藍衣男子,看著那張少年的臉,心中卻極度懷疑他就是開創滄山派的祖師爺的契約靈獸——白狼。
估計是長期本封在這麽個地方,也無人跟著他說話,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進來了,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麽個能夠嘴賤的機會呢。
既然如此,可怪不得她回懟了。
“畢竟,那個不分是非之人竟然還是個睜眼瞎,所以,祖師爺師您老人家到時候可別怪我辜負了你的期盼啊,畢竟是怎們滄山派師門不幸呀,師門不幸!”
莫霏羽的余光瞥了樹上人影一眼,見他果真憤怒地跳下了樹杈朝著她走了過來,她反倒是故意裝起了不在意,之是一雙眼睛卻朝著前邊緩緩走來的身影看了過去。
“什麽?你居然主人的弟子?”
藍衣少年走到了莫霏羽的面前,將她上上下下地細細觀望了一番。而後才恨鐵不成鋼地皺眉說到:
“我們滄山派怎會出了你這麽個資質極差的弟子呢?術法修為如此低下便算了,竟然還是這麽個藏不住術法修為的體質。”
說著,他便朝著她來時的方向伸出了手,作出了一個請你離開的手勢,一邊皺眉一邊說到:
“我奉勸你呀,還是回去吧,免得死在這裡還要我替你收屍。”
莫霏羽這回倒是沒有被他氣走,心中以為這個隱居了數百年的之久的白狼只是為了戲耍她罷了,故而嘴角揚起了一個冷笑,說到:
“怎麽,本小姐的體質不正好修煉千雪訣嗎?”
“丫頭,你被騙了,我白狼以我主人的名義擔保,絕無此事。雖說主人後期故意讓自己的術法流失,卻並沒有說過修練千雪訣需要……”
白狼見她的眼中的神色漸漸暗了下來,突然停了口,轉而惡狠狠地說到:
“究竟是那個王八羔子膽敢胡亂傳播主人的千雪訣?我白狼出去後定然宰了他。”
“你若是將他殺了,滄山派便也離滅門不遠了。”
莫霏羽嘴上冷冰冰地說著,可心中卻也跟著涼了半截。
既然如此,那麽百裡師兄為何要騙她來取千雪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