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被擠得人山人海的街道,在莫霏羽一場偷梁換柱之下,人群也散去了不少,地面尚未乾全的水痕在警告著這裡曾發生的事跡。
莫霏羽似乎並不怎麽想從這裡經過,轉身便朝著另外的街道走去了,而跟在她身後的蕭林奇脾氣倒是異常地好,她走去哪裡他便跟著到哪裡。
唯有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的姝荷,看著前邊一青一紅兩個身影,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
“小姐,奴婢想起府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可否先行回去一趟?”
雖說小姐已然變得溫和了許多,可姝荷依舊不敢違背自家小姐的命令。
雖說,一開始與小姐踏出府門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家小姐只是想出來閑逛一番罷了,卻不曾想紀王爺竟然會她家小姐有約。
既然人家紀王爺都如此主動了,她自然得趕緊小姐騰出空間,好讓他們兩人可以說上些悄悄話,指不定今晚小姐的好事便成了。
莫霏羽看著猛朝著自己遞眼色的姝荷,便知曉姝荷定然是想歪了,心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可她今晚也確實是有事要與蕭林奇單聊,無奈之下,也隻好點頭默認了姝荷的離開。
姝荷前腳才離開,蕭林奇後腳便上前拉住了莫霏羽的手腕,朝著城外走去。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此時,已然被夜幕籠罩,天邊的月亮圓大如白玉盤,澄清的月光照耀在湖面,映照出層層漣漪。
漣漪之上,一處湖心亭上燭火通明。
只見串起的一盞一盞的燈籠,從湖心亭處一隻蜿蜒到了九曲回廊,使得站在了曲折的走攔的盡頭的莫霏羽,心中一驚。
“這些,該不會都是蕭師兄你親手做的燈籠吧?”
莫霏羽朝著前邊走了過去,手指輕輕地搭在了一盞燈籠上邊,看著外邊畫得有些拙劣的翠竹,側頭看向了一旁的紅衣男子,眼中有些詫異。
“三山先生……畫技高超,我自然是比不了,可我願意一直將三山先生的畫作珍藏著,就如同我願意一直護著你一般。”
是無需任何理由,也無需任何回應,只要能夠一直陪著她,便是他的福分了。
莫霏羽頓時不解地看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看著他那對銳利的眸子之中露出了一絲寵溺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
可也只是一瞬,她便冷靜了下來。
她可是為了拿他的赤日刀用牽引法陣嘗試能否指出碧波筆的下落的,所以,就當是為了碧波筆的線索,她今晚也得將這場戲演下去。
莫霏羽故意歪著頭,眼中帶著期盼,用一雙圓大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問到:
“蕭師兄……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為了套路出他的赤日刀,她可是連自稱都改了呀。
“我……”
看著突然停住了話語的蕭林奇,莫霏羽心中倒是有些看不穿他了,更是不解他突然主動討好自己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一對眉毛疑惑地皺了皺。
而後,朝著他走近了一步,一對杏眼不解地直盯著他的雙眸。
看著靠近自己的莫霏羽,蕭林奇仿佛見到了那個一臉清冷的白衣女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咳咳,我既然是你的師兄,又豈有討厭你的道理?”
而後,假裝咳嗽來來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指著前邊的湖心亭說到:
“咳,此處月色正好,怎們還是快些去賞月吧。”
所以,他這是拐著彎地承認了。
莫霏羽看著有些別扭的蕭林奇,已然先行朝著湖心亭走去的紅色身影,嘴角一揚,便跟了上去。
中秋佳節,月色正好。
莫霏羽正撐臉賞著月,突然之間,一陣強烈的風見湖中的水朝著湖心亭處掀了起來。
掛起來的燈籠如同飛絮一般飄了起來,燭火通明之外,更是多了一層撲面而來的水。
蕭林奇率先出手,雙手結印,快速地將手中的法陣推出去。
法陣在對上那襲來的波濤之時,卻並未起到阻擋的作用,那朝著他們湧來的湖水倒是先行朝著湖心亭裡邊湧了進來。
莫霏羽眼見法咒沒用,便也快速地化出了團扇,聚集術法便朝著眼前的波濤扇去。
可那波濤依舊不為所動,按照原有的軌跡朝著他們奔湧而去。
蕭林奇眼前術法無效,快速將那青衣女子拉入了自己的懷中,一個轉身便用背部抵擋住了那侵襲而來的湖水。
莫霏羽整個人都被他的手臂抱得結結實實的,生怕她會被那湖水衝得受傷一般,那個寬大的手掌護在了她的腦後,不由分說地將她的頭往自己的結實的懷中按去。
她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的心口,溫暖的感覺和他衣衫上淡淡的冷竹香,在她的鼻尖慢慢擴散而去,心中頓時一動。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海浪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一下子便將他們衝入了湖中,一盞一盞的燈籠也被水給破滅了,隨著方才的湖水卷入了湖中。
頓時,原本燈火通明的湖心亭,便只剩下了岸邊那頭的九曲回廊上邊還殘留著幾盞燈籠幸免於難。
然而,那幾盞燈籠也不過安然無恙了半刻,便被一個身穿黑色鬥篷之人一掌給擊落到了湖中。
燈籠上明亮的燭火頓時便熄滅了,就連燈籠也殘缺地在飄在了空曠的湖面上,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顯得異常地淒冷。
這時,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突然才一旁躍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身旁。
“喲,敢情你這是在公報私仇呀?”
看似有些文文弱弱的虛弱身影,朝著黑衣人走了過去。
這個白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那個潛入了天辰派,在藏書樓對著蕭林奇施了幻術之人。
“癡情女子負心漢,我平生最恨的便是喜新厭舊了。所以,對於你今晚的事情我倒是舉雙手讚成。”
白衣男子說著便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而後,嘴角冷笑了一下,接著說到:
“不過,妖王可是特意囑咐過了,這個莫霏羽暫時還不能死。”
“無聞,妖王不過讓你去取一本書,可你倒好,竟然將如此重要的書拱手讓給了莫霏羽。”
那個黑衣人儼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她也未曾轉過身,只是站在原地盯著前邊的湖中,似乎不畏懼地說到:
“究竟是你自己無能,搶不到書呢?還是真的為了妖王盡心盡力你心知肚明呢?”
“若非當日你出謀劃策,我無聞若是被妖王一把火燒死,倒還真的就這般默默無聞了。”
無聞側眼看了一眼那個身披黑衣的女子,展開手中的折扇看著水面,說到:
“所以,我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與你鬥嘴的,而是來報你這莫大的恩情的。”
黑衣女子倒是沒有將心思放在無聞的身上,她盯著已然從水中冒出頭的兩人,手狠狠地握緊了黑衣,轉身便走。
“除非你能夠幫我殺掉莫霏羽,否則,現在便給我離開這裡。”
無聞看著那個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的黑色人影,急忙追了上去,逮到那個黑衣女子終於停下了腳步,他才開口說到:
“妖王之所以沒有命令我們鏟除莫霏羽,無非是因為那樣寶物線索唯有莫非羽知曉罷了。若是讓莫非羽先行尋到了那寶物,你猜測怎們恨絕的妖王大人會怎麽做?”
黑衣女子總算是微微朝著身後的無聞側過了一下頭,可那寬大的帽簷已然將她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她究竟是何容貌。
唯獨那個聽起來極為年輕的聲音,有些急迫地問到:
“如此說來,你可是有了對策?”
無聞見她稍微控制住怒火了之後,才轉而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麽。
十分有耐心地聽完了無聞的計策之後,黑衣女子得意地扯回了臉,剛好月光打在了她高高揚起的下巴處,照耀出她嘴角劃過的一抹得意的微笑。
與此同時,剛剛爬上了岸邊的兩人,這時候才發現湖心亭被人動了手腳。
方才在水底,她看到湖心亭底下的支柱早已被人畫上了符咒,還是又幻術加持的符咒。
所以,他們的術法擊潰不了那巨浪的原因便在於這些符咒是拿幻蝶的血去畫的,所以,那道巨浪是幻術。
只要他們出手對付拿到巨浪,這裡的符咒便會將他們的術法返回來對付他們自己。
所以,更為準確一點來說,他們是被自己的術法給推進湖裡的。
如此愚蠢的事情,莫霏羽自然不願意承認。
故而,莫霏羽故意埋怨地看向了蕭林奇,有些不悅地說到:
“蕭林奇,你今晚該不會是要與我同歸於盡的吧?”
“我發誓我沒有,我寧可自己挨刀,也絕對不會讓你被傷到分毫。”
蕭林奇似是被她懷疑的眼神激怒了,他猛然起身便脫口而出。
聽著這話,莫霏羽頓時想起了巨浪衝向他們的瞬間,蕭林奇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臉上頓時升起了一抹紅暈,只是,在這原本就只有月光的岸邊,瞧不出任何的痕跡。
“蕭師兄,我信你。”
這話對於蕭林奇似乎很很受用,他倒是從暴躁恢復了理智,而後一邊伸手去扶莫霏羽,一邊說到:
“只是,這個人竟敢如此精準地知曉我在此布置燈籠,難不成是我身邊的人?”
莫霏羽似乎想起了什麽關鍵之處,手扯住了他本就濕透了的衣角,皺眉問到:
“等等,蕭師兄,幻蝶呢?”
蕭林奇這時候也愣在了原地,如此高深的幻境他們之所以會沒有防備,關鍵之處還是在於那個人用的是幻蝶的血。
可滄雲大陸之中的幻蝶已然難覓蹤跡了,那個人又是才何處尋來的幻蝶?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