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之間的主殿,空無一物的裡邊一左一右放著兩盞落地燈,而諾大的房間之中,橫梁之上也刻著外邊水面之上的雕花雲紋。
然而,剛剛才將腳跨進正門的莫霏羽卻被嚇到了。
緊跟著身後的蕭林奇,見她隻伸了一隻腳進去,另外一腳卻停在門檻的外邊,遲遲不肯跨進去。
便以為她是受到方才的越過水面的寒氣所侵,於是,二話不說便伸出了手腕,將她攬入了懷中。
正出神的莫霏羽被他這麽一抱,連忙轉過了臉,滿是詫異地說到:
“蕭林奇,你耍流氓呀?”
聽著她直呼自己的名諱,蕭林奇便知曉她這是生氣了,在這一點上邊,她還真的是難以改變呀。
可見她極其防備地掙開了自己的懷抱,心中顯然是不悅的,於是,趕緊解釋到:
“這裡邊冷得顯然能夠與十月寒冬了相比了,我這不是怕你……”
然而那個“冷”字還未曾說出口,便見前邊終於邁進去的莫霏羽,一手捧腹一手捂住了嘴巴,嘴角彎成了玄月。
可她生性冷淡,臉上的笑容雖說儼然是應當捧腹大笑,可她確只見笑意不聞聲響,一會兒之後,她才笑了幾聲,說到:
“哈哈哈,蕭林奇,你真是我見過最為昂貴的掃帚,哈哈哈……”
此刻的他頭上頂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一頭烏發就這樣被系在了夜明珠上邊的青色發帶隨意綁著。
顯然是方才莫霏羽扔給他夜明珠便朝著那水面縱身一躍,太過急速,使得他倉促之間便隨意將夜明珠綁在了頭頂之上。
故而,此刻他頭頂上垂下來的馬尾,不僅歪,還如同道路一般橫七岔八的。
此刻的莫霏羽,腦海中已然在想象著自己手拿夜明珠,用那岔得亂七八糟的掃帚掃地的場景了。
想著,這定然能夠很好地掃掉地上的落葉,而後,莫霏羽又瞎想了一下蕭林奇滿頭插滿了黃橙色落葉的模樣,忍不住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原本並不在意自己頭頂夜明珠的蕭林奇,看著眼前笑得已然肆意的青衣女子,暴躁脾氣又立馬湧了上來。
“還好意思嘲笑我,說是有好的法子顧及夜明珠照明,又能不妨礙我出刀的速度,結果……”
蕭林奇氣得指著前邊一左一右的兩個落地燈盞,氣得劍眉險些出鞘。
“你瞧,這裡燭光明亮,恍若白晝。哪裡需要這顆破珠子。”
心中不滿她對自己的嘲笑,一怒之下便伸手扯下了自己頭頂上頂著的夜明珠,而後,伸手便要朝著一旁扔掉這個使得他備受青衣女子嘲笑的夜明珠。
可轉而想到了什麽,剛剛滑落手邊的夜明珠,便被他扯住了那青色的發帶,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看著如此不乾脆的蕭林奇,莫霏羽著實又被逗笑了,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笑著說到:
“什麽叫口不對心,我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見對方憋著氣走了過來,怒氣都要衝到他披散著的頭髮絲了,知曉分寸的莫霏羽,連忙拉回了正題。
“好了,我們還是瞧一瞧,此處哪裡比較像是藏有寶物的吧。”
礙於蕭林奇死活要跟著她進來,無奈之下,她也隻好編造了此處又寶物這種爛俗的借口了。
而蕭林奇不僅不關注此處的寶物是什麽,還十分信任她,就連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也沒有問,便毅然決然地選擇跟著她進了這裡。
可盡管是這樣,她還是沒有全然相信他。
她還是得支走他的,畢竟,這間正殿裡牆壁上邊的浮雕,她已然不是一次見到了,此次再次見到,必然有蹊蹺。
“為了快些尋到,蕭師兄,你且去其他地方瞧了瞧可有可疑之處,我看看這裡是否另有蹊蹺。”
說著,莫霏羽便指了指腰上的“紅繩”,眼神示意他解開。
擔心她安危的蕭林奇,顯然不想解開她腰上的“紅繩”。
沒曾想,他最為擔憂的一刻還是來了,因為,他瞧見了青衣女子身後的浮雕,竟然與他們在白虎帶著他們出去的逃生密道上邊畫著的是同一個紫衣女子,只是,此處的浮雕女子與那壁上的岩畫女子的位置不太一樣罷了。
“好,若是遇到危險,記得喊我。”
說著,蕭林奇總算是願意解開她腰上的“繩子”了,莫霏羽見他收回了術法,心中不盡沒有松一口氣,瞧著轉身出去的紅色人影,她心中卻是有一絲絲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
然而,總算是支走了蕭林奇,莫霏羽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回了原先的冷漠,她從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之前從藏書樓借走的書,翻到了那畫著紫衣女子隕落的那一頁插圖。
“除了方向不一樣,這浮雕上的紫衣女子與這插圖之中的女子,簡直一模一樣。”
莫霏羽的雙眼在牆壁上巨大的浮雕以及手中的書籍上,來回移動,十分詫異地朝著浮雕走近了幾步,細細地瞧著。
果真,這浮雕和書中的插圖皆是出自一人之手,莫說風格一模一樣,就連紫衣女子衣服上的褶皺,線條所在的位置,甚至細到線條的多少皆是一模一樣的。
正想不清楚緣由的莫霏羽,已然從紫衣女子身上轉移到她指間的雲層,卻發現,此處剛好缺少了那顆血玉。
血玉凹陷之處由於浮雕本就凹凸的特點,反倒是極好地掩飾了此處不妥之處,若非她事先瞧見過這個畫,恐怕就連她也不會覺得這幅畫有什麽蹊蹺的地方。
莫霏羽伸手摸著浮雕雲層裡恰好凹陷了一塊的地方,有些疑惑地說到:
“這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這麽巧,血玉就在她身上,這般巧合已然使得向來運氣不太好的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如此一想,莫霏羽倒是輕笑了起來,而後,拿出了血玉放在了雲層凹陷了一塊的地方放了進去。
是與不是,只有試過了才知曉。
就在血玉落入之際,她手中的書卷突然之間一躍而上,只見上邊的插圖突然之間變大了起來。
直到與牆上的壁畫一般大小之後,浮雕與插圖突然之間重合在了一起,就如同鏡子面前與鏡子裡邊的場景合而為一了一般,而後,飄落下了一張泛黃的紙張。
事實證明,是她多心了。
看來,是前世死得太慘,以至於這一世她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防著被妖怪算計。
她接過了那張寫滿了字體的紙張,從頭看了起來。
“原來,這個紫衣女子便是那個飛仙,是她從天上的九重天隕落到了滄雲大陸,而傳說之中她帶來了兩件寶物其實是隨著一個強大的法陣結成了之後,落在了滄雲大陸的法器。”
莫霏羽一邊看,一點若有所思地皺了一下眉頭,而後接著看了下去。
這個見證了紫衣女子隕落的人,也因此受到了仙氣的侵染,術法修為瞬間達到了巔峰水平,一時之間難逢敵手。
而他也顯然低估修仙者對於術法修為的渴望,更加低估了他們嫉妒的心。
他站在了巔峰,沒有給他帶來榮譽,反倒是招來了那些同樣想要通過走捷徑,不勞而獲者的覬覦。
廝殺,已然佔據了他後半生的時光。
同門之間,為了爭奪寶物而自相殘殺,不得不讓他反思了起來。
頂峰的實力,換來的反倒不是平靜,而是永無止境的自相殘殺。
他覺得,這一切罪孽的開端,都是自己不勞而獲引起的。
唯恐滄雲大陸的後輩們,繼續他這一世的強取豪奪禍及無辜,他私下將一直藏著掖著的碧波筆轉贈了一個隻喜繪畫的友人,並且請求他為自己繪製了紫衣仙子隕落圖。
“所以說,這個畫了紫衣女子隕落插圖以及刻了浮雕之人,不是親眼見證了當年紫衣仙子隕落之人。故而,那本書裡邊才沒有提及分毫。”
莫霏羽自顧自地說了一通,而後,接著看了下去。
友人並不知曉,那個刻著紫衣仙子的宮殿,就是他死後的墓地,當他目送友人離去之後,便在宮殿的開放之日,宣告整個滄雲大陸。
他決定在眾目睽睽之下,故意說第一件仙器是他手中的碧波筆,大抵只是紫衣仙女平日裡作畫所用的筆,除了好用一些之外,別無用處。
然而,他之所以會術法大增,是因為機緣巧合碰巧遇到了那個從九重天上下凡的仙子之時,一條龍騰空而起帶走了那把仙器。
他有幸得到了她手中一把仙器殘缺的一角,從此參悟術法,修為逐日提升,直至巔峰。
然而,事實是第一把仙器他早已送給了友人,他手上那把,只是渡入了他的術法的普通毛筆罷了。
第二把仙器他已然藏了起來,那條似龍也只是恰巧在紫衣女子隕落之後,突然出現的罷了。
還有,那塊東西在他的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他為了世人結束這場愚昧的戰爭,已然將那仙器缺失的一角,藏在了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還故意留下了線索,讓那群已然發瘋的修仙者去尋。
等他們瞧見了那塊廢鐵,殺戮自然也就停止了。
他知道,自己的騙局一定會成功的,但還是對真相耿耿於懷。故而,才用這樣的法子,將紫衣仙子的事情真實地記錄下來。
“搞了半天,這另外的那件仙器竟然不是蕭林奇的赤日刀,那本小姐之前的討好豈不是白費了嗎?”
早知道不需要借他的赤日刀使用牽引咒,她當時就能夠替原主出了這口惡氣。
這時,她的身後襲來一陣冰冷的寒意,帶著的殺氣朝她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