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跑。”
莫霏羽越過那岩石,手中的團扇正欲橫劈開去,卻瞧見一個紅色的東西朝著自己扔了過來。
“蕭林奇?”
她顯然吃了一驚,在手中的團扇橫劈到那紅色物體之前急忙收了回來,轉而將那個昏迷不醒的紅衣男子反手攬住了。
好險,她的團扇只差分毫便會割傷他的喉嚨。
看著前邊兜著一件黑袍逃跑的身影,她二話不說便將臂彎之中昏迷的蕭林奇放在了岩石上邊,而後,朝著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然而,那個黑色的身影似乎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在她即將追上之際,打破了那顆扎根於岩石之中的枯樹。
莫霏羽面前的岩石在頃刻之間朝著她砸去,正當她一個轉身躲開了那些岩石之後,前邊突然之間便湧出了大量絳紫色的霧氣。
如翻湧而來的海嘯一般,一層壓過一層,朝著她這邊凶猛翻來,中間的絳紫色濺起的層層薄霧落在了一顆枯樹上邊。
那原本就枯萎的枯樹尚且還能伸展枝乾,此時倒是如同攝取了養料一般,變得張牙舞爪了起來,伸出的樹枝直接便朝著周邊的活物抓去。
“不好。”
難怪她進來後,這裡的毒氣稀薄到她用術法便能阻隔,居然利用法陣將無盡淵之中散發的毒霧全數都聚集了起來。
如此一來,這本就鮮少有人敢踏足的無盡淵,倒是成為了妖怪最佳的避難場所,毒霧被攔斷了大半之多,身為妖怪的他便能依靠術法淬煉這些毒霧,使得毒氣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在打鬥之時便會成為自己自身的助力,
如此,本就毒霧彌漫的無盡淵倒是成為了妖怪最好的修煉之地了。
如此一舉多得之法,他倒是想得挺美。
莫霏羽嘴角冷笑了一聲,卻也快速地旋轉出手中的團扇,將那幾根朝著自己襲來的樹枝砍斷之後便轉身離去了。
畢竟,以她目前的術法,還不足以在打鬥之際能在這般濃厚的毒霧之中全身而退。
於是,她回去拉起了暈倒的蕭林奇便快速朝著上邊念決飛去。原本牢不可破的結界已然破了一個洞,
正在這時,無盡淵的懸崖上空,拂過了一絲太陽的光芒,如同是越過了陰晴雨後的霓虹一般,充滿希望。
然而,她這裡的情況卻並不似這般的美好。
毒霧已然將整個無盡淵底全數覆蓋,那奔湧之勢著實快速,與帶著蕭林奇的她相比,要快得多了,那絳紫色勢不可擋,眼看著就要躍上了她的裙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本該可以將蕭林奇棄之不顧的她,手中卻快速結印,將蕭林奇用術法束住腰部,而後掌心一推,朝著那片希望推了上去。
真是可笑,她之前還心心念念地要替原主報復他,如今,她倒是毫不猶豫地將他先行送離危險。
果然,師父那套潛移默化的成全他人犧牲自己的大義,是在她心中扎了根的,縱使她表面上再如何狠絕,也還是做不成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事來。
因此而滯後的她卻沒空逃離那片毒霧,在那紅色身影朝著懸崖上邊推上去的同時,無盡淵底那股絳紫色也正如同惡魔一般朝著她的雙腿咬去。
可她向來不是一個認命的之人,縱使她斷腿也會求生。
於是,她也不管自己的雙腿會不會被毒霧侵蝕,便全心全意念咒,一心隻管朝上飛去。
正當那濃煙觸碰到她的鞋底之時,一聲鶴鳴伴隨著日出衝天而至,咬住了她的衣領,一把將她從那絳紫色的濃霧之海中叼了起來,於漫漫濃煙之下振翅而去。
“鶴靈?”
看著那隻將自己嫻熟地甩到背上的白色靈獸,莫霏羽心中一喜。
鶴靈轉頭盯著她的鞋底瞧了瞧,而後,倒是難得地鳴叫了起來。
已然聽懂了鶴靈在埋怨她以身犯險,她也只是摸了摸它的後頸,笑著說到:
“這回多虧了你及時趕來,我才幸免於難。”
鶴靈欲言又止之際,她已然雙手結印,重新將無盡淵底下的毒霧給封印了起來。
也正源於鶴靈見到了莫霏羽不顧自己安危也要護全蕭林奇的場景,在他們返回天辰派之後,還特地將自己身體縮小了。
並且一直默默守在蕭林奇床邊,在那個紅衣男子醒來的瞬間,發起了一陣不滿的鳴叫,而後,毫不猶豫地朝著他的胳膊便啄了過去。
“呲……鶴靈,我哪兒招惹你了?”
蕭林奇趕緊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便下意識地朝床內躲遠了一些,牽引到了腦後的傷口,這時才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我不是在無盡淵嗎?怎麽會在天辰派?”
他明明被一個全身黑衣之人打暈了呀,為何如今卻好端端地在自己的房間?還有,眼前恨不能啄了他的肉的鶴靈究竟是什麽情況?
“呦,師弟你總算是醒了。”
剛端著藥進來的楚以墨看著那隻展翅上塌,憤怒張嘴就要啄蕭林奇的靈獸,顯然沒有阻止的意思。
蕭林奇見自己投向的求救眼光被直接忽視,一邊用手阻擋鶴靈那長嘴,一邊不滿地問到:
“師兄,你家靈獸叛變了,你若是再不管教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然而,楚以墨只是端著藥停在了原地,看著朝自己投向了求救目光的蕭林奇,搖頭說到:
“哎呀,師兄這回就算是有那個力,卻實實在在地沒有那個心去偏袒你呀。”
“有力無心究竟是個什麽鬼?”
蕭林奇見自家師兄說話這般陰陽怪氣起來,心中已然斷定了他是不會出手幫自己了。
於是,他不服輸地上手便扯掉了一根鶴靈的羽毛,這使得鶴靈直接怒鳴了一聲,而後,一雙利爪也毫不客氣地朝著他襲去。
一人一鳥就這樣在你讓我,我不服你之中互相撕扯著,卻好似約定俗成了一般,誰也沒有動用過半分術法。
楚以墨見狀,不僅沒有上前勸架的打算,反倒是在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藥後,朝著門外退了出去。
正好迎面見到了剛剛前來的莫霏羽,她對著哐當作響的裡屋疑惑地瞧了一眼,問到:
“蕭林奇這莫不是在……拆屋子吧?”
楚以墨搖了搖頭,而後對著裡邊大聲喊到:“鶴靈,師妹來尋你了。”
這時,裡邊正打得正激烈鶴靈,立馬松開了嘴,朝著屋外飛奔而去,這使得滿手皆是爪子印的蕭林奇一臉懵地追了出去。
見到素來高冷的鶴靈,居然十分乖巧地朝著莫霏羽的腳邊蹭,頓時惱火地指著它說到:
“說打便打,說停就停,鶴靈你幾個意思?”
莫霏羽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也還是頭一回見到盛氣凌人的蕭林奇居然甘心被一隻靈獸欺負。
故而,她準備安安靜靜地看這場好戲,沒有半分想要插手的意思。
“師弟你這回可是錯怪鶴靈了。”
楚以墨瞧著狼狽不堪的蕭林奇正欲再對鶴靈出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說出了緣由。
“它親眼見到師妹先行將昏迷的你推上了懸崖,而師妹卻險些淹沒在那股毒霧之中,向來品行高潔的鶴靈,只是看不慣你因此而險些害得師妹屍骨無存,才想著替師妹教訓你一頓罷了。”
“什麽?”
蕭林奇那憤怒的臉滿是詫異地看向了那個默不作聲的青衣女子,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終於問了出口:
“你……你可有受傷?”
楚以墨見狀,將手中的藥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便給一旁的鶴靈遞了一個眼色,而後,一人一靈獸便先行離去了。
突然被他一問,莫霏羽便為自己在無盡淵之上施展召喚陣的決定而後悔,早已布下了陣法的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欲尋之人居然就在無盡崖之下。
於是,極為憤怒的她,恨得攥緊了拳頭,竟然脫口而出到:
“就算被傷得遍體鱗傷,也是本小姐自找的麻煩。”
突然意識到自己用錯言辭的莫霏羽,正想解釋之際卻發覺自己此話,倒甚是貼合原主苦戀蕭林奇不得的悲情,便也不打算多言,只是趕緊轉過了身一邊想著如何才能再次手刃叛徒,一邊便朝前走去。
而獨自愣在一旁的蕭林奇,那隻才從掌心化出菁珠果伸出去的手,聞言卻無聲地停在了原地。
這時,他才意識到,無法給與她任何回應和承諾的自己,不正是在傷她的心嗎?虧他還以為自己這一回前去無盡淵便能將還了她的救命之恩,沒曾想,一恩未報卻又添下了一恩。
她的救命之恩,他好似還不清了。
可他還未曾等到那個人,他是斷然不能背叛那個人的。故而,他貌似便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於是,他捧住了那顆菁珠果,跨步上前說到:
“對不起。但你的救命之恩,我定然會以別的方式去……”
報恩?他不給她惹上什麽麻煩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好嗎,哪次不是因為他,她才會平添這麽多的麻煩的。
故而,生怕蕭林奇會阻礙她尋阿錄報仇的莫霏羽,頭也不回地便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十分冷漠地說到:
“從今往後,王爺見到本小姐還是繞著走吧,便權當是你報了我的救命之恩了。”
蕭林奇那隻端著菁珠果的手頓時握了起來,生怕自己會損害這顆珍貴的果子,才趕緊松開了手。
她這回倒是客客氣氣了起來,連師兄的稱呼都不願喊出口了。
看來,是他將她的心徹底給傷了,不然,依照她往常的性子,定然是會借機向他討要點什麽珍貴之物才會罷休的,而不是用這種冷到絕望的語調勸他遠離她。
他這回倒是再也沒有借口上前了,那就快追上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她可是有大事才來尋楚以墨的,誰知,還沒等她抽出時間去問,楚以墨倒是先行離去了。
不行,她冒了這麽大的險,這個忙他是非幫不可的了。
於是,聽身後之人終於無話可說,她趕緊趁機離去,準備借助天辰派的手揪出那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