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夕陽成霞。
居關城門前,蕭林奇轉頭看向了身後的楚以墨,一對劍眉緊蹙。
“師兄,這居關情況不對。”
楚以墨聞言,亦深表同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剛踏足居關城城門,不僅未曾見到守城的將士,就連城中熱鬧的攀談聲都未曾聽到,附近更是少蟲鳴、缺鳥叫。
如此反常之舉動,城中必定有古怪。
兩人對視了一眼,楚以墨手中念舊蕭林奇提著赤日刀並肩朝著居關城中走去。
不看則已,這一看倒是讓他們都為之詫異。
只見周圍的街道樓宇並無損壞,可周圍的綠樹卻如同一夕之間由夏入冬一般,全無半分綠意,更無半分生機。
“師兄。”
蕭林奇扯了扯一旁的藏藍色衣袖,而後伸出了手指了一指左前方。
“前邊有血腥味。”
楚以墨沉靜的神色難得地焦慮了起來,環視了一眼兩邊空無一人的居關城,擅長追蹤的他已然知曉這滿城的人都是自願地走向了同一個地方。
之前他尚且無法知曉這些百姓是生是死,可當他聽到師弟這句話時,心中已然覺得百姓存活的可能性極低。
因為,師弟的鼻子向來要比那狼還要敏銳,他若說有血腥味那定然是有。
“這滿城的百姓該不會……”
楚以墨皺眉與蕭林奇對視了一眼,而後,兩人便不約而同地朝著左前方躍去。
憑借著他們矯健的身手,很快便到了那處血腥味極大之處。
兩人立在了屋簷之上,身後的如同血染的霞光將他們眼前的景象映襯得更加刺眼了一些。
屍身堆積如山,鮮血流淌在那低窪的地面之中,逐漸流淌而出的鮮血將周邊變成了一處血染的沼澤,觸目驚心。
“這是哪個王八羔子黑了心肝的做的缺德事。”
蕭林奇氣得險些躍身上前,被一旁的楚以墨拉住了回去。
“我們尚且不知作惡者,你就是提刀上前也無人給你泄憤呀。”
聞言,蕭林奇才收回了那隻踏出去的腳,手緊緊攥住了手中的赤日刀,正在為尋不著那惡人苦惱之際,蕭林奇那雙鋒利的雙眸朝著一旁側眼瞥去,揮起手中的赤日刀便凌風而去。
“在這裡鬼鬼祟祟地,說,居關城的百姓是不是被你所害?”
蕭林奇手中的大刀快速而且準確地落在了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的脖頸上,一雙利目似乎想從眼前驚愕萬分的中年男子身上尋到一絲線索。
“冤枉呀,大俠。”
那中年男子抖動得手中的折扇都連著晃動個不停,見來人是人這才放心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連連求饒。
“我也是才到這居關城的,瞧見這般場景心中不禁哀痛,便懷疑是妖怪作惡,於是,立馬向各大修仙門派放出了求救信,沒曾想,這麽快便有大俠前來替這群無辜慘死之人伸冤來了。”
“竟然如此,你還不趕緊速速離去,留在此處莫不是羊入虎口。”
見對方並未有惡意,蕭林奇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選擇暫時藏身此處倒也不失為一個保護自己的好法子。”
楚以墨凌空而來,翩然落於一旁。
“是這麽個理,否則,我可不能保證能夠全須全尾地離開這麽個人間煉獄。”
那個中年男子顯然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感覺到頭上的發冠有些搖晃,才伸手扶正了頭上方才抖歪的金絲鑲玉藤紋發冠,一邊看著落地前來的楚以墨,一邊問到:
“不知兩位大俠是那個門派的弟子?”
“天辰派。”
蕭林奇十分得意地抬起了那驕傲的下巴,見那中年男子雙眼露出崇拜的神色,又語帶尊敬地對他畢恭畢敬地好一頓誇獎,正欲借機吹噓一番,還未曾開口便被一旁的楚以墨給打斷了。
“敢問這位兄台,你到居關城時可曾見到有幸存者?”
這時,已然將馬屁拍夠了的中年男子,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而後,才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畢恭畢敬地說到:
“還請大俠發發善心,救我等出了這煉獄。”
“這裡除了你還有其他人?”蕭林奇詫異地說到。
楚以墨上下打量了那個中年男子一番,而後,才試探地問到:
“過了局關城便是繁華的邕州了,瞧著兄台著一身的氣派,想必是運貨前往邕州的商人吧?”
中年男子詫異地張大了嘴巴,許久才合了起來,雙手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滿口稱讚地說到:
“不愧是滄雲大陸第一修仙門派天辰派的弟子,連我老李要前去邕州做買賣的目的都說得一字不差,佩服佩服。”
“我也是生怕這個殘忍屠殺百姓的惡妖還在居關城外,不得以才讓我的商隊暫且藏身於此,如今終於盼了你們前來。”
老李說著便跪在了地上,一雙眼中如同看到了曙光一般,虔誠且期盼地看著他們,請求到:
“老李跪請兩位少俠護送我等前往邕州,是逢惡妖,我們也只能厚著臉皮請求兩位的幫助了,事後我老李定然不會虧待了兩位的。”
“胡兄請放心,惡妖作祟,我們身為修仙者定然不會讓這惡妖再傷及無辜的。”
蕭林奇慷慨陳詞了一番,而後俯身伸手拖著老李起身。
“至於邕州,我們此行剛好……”
“我師弟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們自當會護著胡兄安全抵達邕州。”
楚以墨上前拉住了蕭林奇的衣袖,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十分禮貌地上前佔據了話語權。
“剛好借著此次護送胡兄的時機,前去一度邕州的繁華之景。”
“如此,便謝過天辰派的兩位少俠了。”
老李見他們肯幫忙,心中早已樂開了花,想著自己的小命已然保住了大半,便客客氣氣地上前問到:
“這便帶兩位少俠前去吃點東西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便趕路,不知兩位少俠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蕭林奇倒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我們那兩個好玩的師妹,這會兒估計還在留戀山河景色,須得勞煩我師弟前去尋一尋。”
楚以墨則是看了一眼已然昏暗下來的天色,略有深意地看了蕭林奇一眼。
蕭林奇這時才留意那天際已然只剩下了一抹殘紅,天色即將入夜,卻絲毫未見師妹的蹤影,心中一急便拂袖躍身離去了。
“師兄,我這便去尋。”
紅衣男子人走聲留,楚以墨這時候才轉頭同老李說到:
“我先與胡兄一道前去即可,順便給師妹們尋一間稍微整潔一些的房間。”
老李只是笑了笑,也並未多說什麽,只是引著楚以墨朝著他商隊藏身之處走去了。
另外一邊,莫霏羽以術法抵擋住了那投來的絳紫色氣體凝聚而成的圓球,一雙大眼憤恨地瞧著前邊身披黑色披風的黑影,心中多年的仇恨頓時湧上心頭。
“雲淺玉,你給本小姐有多遠滾多遠,少在這裡礙事。”
已然被嚇得跌倒在地的雲淺玉,看著那股能將綠樹的生命力瞬間抽走的絳紫色圓球,雙眉一鄒。
而她的五彩雉雞靈獸早已聞聲逃竄了,這靈獸收下不過三日,有些不服她的管教,若是換做平日她定然會教訓它一番,好讓它知曉什麽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如今,她卻並沒有用主仆契約去強製五彩雉雞留下來。
因為,就連她都對那圓球的絳紫色氣體畏懼成如今這般,更遑論一隻才跟了自己不足三日的五彩雉雞靈獸了。
雖說她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跌落在地,可她身為滄山派掌門唯一的弟子,不,現在師父又收了一個弟子。她已然是師姐了,身為師姐的她怎麽可以讓師妹頂住這麽危險的東西,而她卻逃之夭夭呢。
師父教過她打不過便跑,卻也告訴過她在危難關頭,身為同門便理應一起面對,哪怕是戰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同門弟子替自己扛著罪。
於是,她快速起身,手中聚集了術法上前便幫著莫非羽一齊抵擋那團絳紫色的氣體。
“莫霏羽,你若是死了,師父他定然會把我吊起來打的。”
雲淺玉那張小臉顯然有些吃力,可她卻以自身術法強力死撐著。
莫霏羽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說到:“這可是你自己回來的,若是出了什麽事本小姐可不負責。”
守說著,她便抽回了一隻手掌,而後那個絳紫色的球體便朝著她們移了過來,雲淺玉本想說些什麽,卻礙於危險靠近,隻好將力氣都用在了抵擋那圓球靠近的上邊。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聽信別人的讒言,前來教訓莫霏羽,她們便不會因此而落在這個鬼地方,便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既然莫霏羽心悅之人不是楚師兄,那麽,莫霏羽便不再是她的敵人。
師父可是費了好大的一番周折才將莫霏羽收為滄山派弟子的,她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師父辛辛苦苦收下的弟子因她而死在這裡。
“少廢話,這是我自願的。”
雲淺玉說得極為吃力,額頭上邊已然落下了豆大的汗,兩鬢的蝴蝶如同逃難一般展開著翅膀,只是,無論翅膀晃動得如何快速,卻始終逃脫不了一寸,就如同此時的她一般,無力而絕望。
縱使她拚盡了全力,卻也只能抵擋住那圓球三息,三息過後,無論她再如何抵擋,那圓球還是毫無顧忌地朝著她們一步一步逼近。
眼看那圓球就要移到了她們的眼前,雲淺玉一張小臉蛋都皺成了一團,拚著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地說到:
“趁著我……還能……抵擋一小會兒,你趕緊走。”
這傻子居然還真打算與這圓球同歸於盡了,莫霏羽詫異地側頭瞧了她一眼,顯然不敢相信這輩子會有人願意舍命救她,心中頓時有了一絲絲的暖意,雲淺玉能夠拚盡全力抵擋到此刻已實屬不易了,接下來便是她出手反擊的時候了。
眼中的暖意很快便轉換為了殺意,將方才抽開的手畫下的陣法舉起,一掌便朝著眼前的圓球打去。
膽敢利用無盡淵的毒霧來對付她,那麽她便也讓對方瞧瞧什麽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