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紀王哥哥之所以躲著我,不是因為討厭我纏著你教授術法,而是在躲避國師大人?”
蕭意臉上立馬展現出了一抹極為亮麗的笑容,那張囂張的臉上滿是乖巧安靜的神色,使得蕭林奇恨不能讓他永遠定在這一瞬,免得整日裡給他惹是生非。
可蕭意為何會這般想他呢?
“不然呢?你還真當本王會避著你一個熊孩子不成?”
蕭林奇已然用自己的大多數術法修為修複了他肩膀處的傷口,此時正抬眼看著那個從喜轉怒的小人,滿臉不滿地雙手叉腰抬起高傲的下巴一本正經地說到:
“紀王哥哥,我已然十三歲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行行行,你說什麽便是什麽。”
蕭林奇顯然不想與他繼續杠下去,看著他說到:
“起來活動一下,看看可有哪裡是不舒服的?”
“簡直完好如初。”
蕭意說著便笑著朝外邊走了出去,蕭林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深知自己這個弟弟表達開心的方式便是一蹦一噠,見他如此心中已然少了一份擔憂。可如今落楓不在,他還是頗為擔憂這個從小便備受寵愛的弟弟會惹是生非,連忙追著問了一句:
“你又要去哪兒?”
然而,他才走到門口,便瞧著前邊的小人立在了一個紅衣女子的面前,問到:
“介於你對本太子有救命之恩,如今便原諒你之前在巫府對我無禮之事了。”
此事他思慮了許久,還是覺得尋她說清楚了才算穩妥,於是,仗著有紀王哥哥在便不怕被她再對自己動粗的他,那張小臉簡直理直氣壯到理所應當了,說起話來連腰杆子都是筆直的,氣都不帶喘地說到:
“但是,你若是膽敢覬覦紀王妃的位置,本太子還是奉勸你死了這條心吧,畢竟丫鬟終其一生也只是一個丫鬟,以你的身份是萬萬配不上我紀王哥哥的。”
蕭林奇聞言心中頓時腦補了一場兩個蠻橫人互撕的場面,依照莫霏羽的性子,她定然會揪著丫鬟這個身份先說上一通。
而後,再以稱讚蕭意是太子來貶低他身為太子卻不懂得愛民如子的惡劣行徑,最後,她定然會就著自己喜歡他來大肆表明他的王妃只能是她的立場。
雖說他不可能娶她,卻依舊阻擋不了他想看蕭奇被她說到氣短的模樣。
然而,已然在心中上演了一場大戲的他,卻聽到那個紅衣女子只是冷冷地問了一句:
“哦,還有嗎?”
這是什麽情況?難不成莫霏羽轉性了?
“既然無事,那本小姐便不奉陪了。”
莫霏羽說著便與愣在原地的蕭意擦肩而過了,蕭奇十分納悶地看著那個轉身就走的紅色身影,究竟是他說得不夠清楚還是她根本就沒將他的話放在眼裡。
正欲上前詢問清楚,便見她來到了蕭林奇的面前,化出了那把刻著雲紋圖案的赤日刀遞了上去,說到:
“迷暈王爺實屬無奈,本小姐報仇心切,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
她這般坦誠,他若是再計較什麽豈不是顯得他堂堂王爺小氣。
更何況,他在她帶這蕭意回來的那一刻,便已然明白了這一場鴻門宴的赴宴者應當是他的,可她還是不顧自己的安穩,假冒他前去救了蕭意。
只怕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以此博得她的好感吧。
可他縱使知曉她前去救蕭意有著上回威脅她的私心,可他依舊覺得她此次迷暈自己,只是為了替他擋劫而後引起他的關注罷了。
不然,她為何非得頂著一身傷才來還刀,很顯然就是來博取他的同情心的。
莫霏羽見他拿個刀還如同女子一般扭扭捏捏的,便上前了幾步。
她那件與他同款的紅衣,步步生風,原本甜美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沉靜的氣息,瘦小的手臂硬是將那把大刀提得十分豪氣,他一時之間竟然看出了神。
若不是蕭意突然出現,他只怕都舍不得將視線從紅衣女子的身上移走。
蕭意毫不客氣地站在了她的前邊,接過了她手中的劍,而後滿是疑惑地看向了自家的紀王哥哥。
見他依舊看著那個紅衣女子的背影,這才站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那個紅衣身影遠走的身影,伸出一隻小手說到:
“紀王哥哥你的劍。”
蕭林奇聞言這才看向了蕭意,而後,只是接過了長刀,便轉身朝著屋內而去了。
然而,莫霏羽才走了出去,便悶聲吐了一口鮮血,而後雙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等她轉醒,顯然被落入眼簾的東西驚到了。
竹榻、竹屋還有竹凳竹椅,這裡的一切皆是竹子,就連窗外透進來的景色也是竹林。
雖說屋子的擺設與她前世竹林之中的不盡相同,可這股子清靜幽雅的竹韻倒是像極了她前世的竹林小築,恍惚之間,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她不是暈倒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呢?
想起自己暈倒的事情後,莫霏羽戒備地下了竹榻,光著腳便朝著門口的方向輕聲走去,那隻垂在腿側的手已然結印,準備著隨時反擊。
這時,一個人的影子從門口處映照了進來,警惕的莫霏羽正停在了原地,正打算瞧一瞧來人是敵是友。
沒曾想,她還未曾出手,來人倒是在見到她時嚇了大喊了一聲。
“啊。”
一個女子尖叫出聲,就連手中端著的東西也脫離了她的手,掉了下去。莫霏羽眼疾手快地一個蹲身,便用手接住了那個托盤,托盤之中的一碗藥湯晃動了一下,而後,便穩穩地恢復了原樣。
這時,她才從藥湯之中瞧見了自己的模樣,披頭散發再加上滿臉蒼白,這可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女鬼嘛。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我定當相報。”
莫霏羽將方才接住的托盤再次遞到了眼前那個才緩過來的女子身上,既不奉承也不輕蔑。
“我?哦,我叫雲淺玉。”
這回,倒是將她搞懵了,眼前這個走路沒聲音的女子究竟是真不知,還是在痛她裝客套呢?
可無論哪一種,她還是得將該說的話說清楚,畢竟,救命之恩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夠貿然認領的。
“別別別,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救命恩人是林奇哥哥,可不是我。”
“蕭林奇?”
“嗯嗯。”
雲淺玉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到她一直端著托盤,這才伸手接了過來,一雙明亮如玉石的眼睛頓時一閃,而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一手端著藥湯一手拉著她到一旁的桌子處坐下。
“林奇哥哥特地囑咐了,要我親手將這碗藥湯給你喂下去。”
說著,雲淺玉還當真舀了一掃藥湯遞到了她的嘴邊,見她遲遲不曾張口,一雙單純的眸子顯然十分為難地搖了搖頭,連帶這鬢角兩邊戴著的兩個銀色蝴蝶翅膀也跟著她撲騰了一下翅膀,一身菱形圖案的衣裙倒是襯得她更為靈動。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而後,有點了點頭。
莫霏羽一度覺得這個動作似曾相識,可至於是誰她也說不上來,倒是看著雲淺玉一副傻傻的模樣,不禁難得地詢問到:
“淺玉姑娘,你沒事吧?”
她不問還好,一問,對面眼眸如玉石剔透的人又開始搖起了頭來,而後,還一臉天真並且肯定地看著她說到:
“有事的分明是你呀,受了傷還死活不肯吃藥的我倒是頭一回見著。”
難怪林奇哥哥要囑咐她親自喂到她的口中,於是,她二話不說便將那杓藥遞帶了她的唇邊。
她簡直要把莫霏羽給說懵了,她們說話全然不在同一個問題上邊好嗎。然而,她也不打算繼續與她耗下去,趕緊回去然後上天辰山才是要緊的。
於是,她用手指抵住了杓子,輕輕地朝前推了推,而後說到:“感謝淺玉姑娘的關照,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雲淺玉顯然要崩潰了,見莫霏羽依舊不肯張嘴便算了,如今居然還變著法地逃避喝藥,如此害怕喝藥之人倒是讓她漲了見識。
“如今已然日漸黃昏,結界已然開啟,除非術法修為如林奇哥哥師父一般的修仙者,否者,天辰派外方圓十裡,隻進不出。”
“這裡是天辰派?”
莫霏羽定住了腳步,而後走到門旁,轉頭看向了外邊天際那抹若隱若現的亮光,果真是一個防護的結界,看來她確實沒有說謊。
“對呀,日落時分天辰派的結界便會開啟,隻進不出。”
雲淺玉以為她沒有聽清,於是,一臉肯定外加十分有耐心地再回了她一遍。
果然,她病得不清,連聽力都下降了,回頭她定然要告訴林奇哥哥,可別讓長得這般可愛的姑娘再受這種委屈了。
“所以,你還是別想這些歪心思了,這藥你是喝定了。”
說了半天,雲淺玉居然還能繞回到她沒有喝藥的事情上邊,並且認為她方才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逃避喝藥,而不是怕她在藥裡下什麽手腳。
莫霏羽轉身看著那個一臉單純的澄清如洗的女子,看著她十分有耐心地又朝著自己遞過了一掃藥,她心中一陣無奈,伸手拿過了她手中的碗,便喝了一口。
果然,無論是什麽藥,只要是藥都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喝。
咽下了一口苦藥的她鄒了一下眉頭,而後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淺玉姑娘,你可知我是如何上的天辰山。”
“你難道失憶了嗎?”
雲淺玉滿臉擔憂地看著她,若不是她正在喝藥,她都怕雲淺玉會多搞幾碗藥給她喝。
“連自己與妖怪打鬥時受傷昏迷不醒的事情都忘記了,還是林奇哥哥抱著傷痕累累的你從山腳下一路上到山頂的天辰派的呢,你是不知,當時那些愛慕林奇哥哥的女子見到那一幕時,有多羨慕你。”
“咳咳……”
莫霏羽險些就將嘴裡的一口藥噴了出來。
如此一來,他既完成了當初的賭約,還順帶給自己扣上了一個正義凜然關愛同門的好形象。
她原本打算借此破掉原主是修仙廢柴的謠言,好某得某個長老的青睞,從而得以進入天辰派內門弟子才可以踏足的藏書樓最頂樓,以便查找通過血契揪出阿錄的法子。
如今倒好,她直接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
既然他敢以偏概全,那麽就別怪她煽風點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