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你叛變了二三四賭坊的那日,我從別人的口中知曉了。”
孫守一詫異地看著眼前端莊的女子,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瞧出一絲絲的端倪出來。
所以,她在知曉了他是半妖的情況下,還願意生下他們的孩子,難不成,他在海月的心中其實是有一席之地的?只不過是她嘴硬沒有承認罷了?
正在此時,一陣破空聲響起,一把刻著火雲的大刀橫空斬來,孫守一一手攔過了海月,另外一手化出了劍朝著大刀砍去。
海月近看他那雙已然多了幾分風霜的眼睛,而那臉卻毫無變化,仿佛他們初見那般俊逸且憂鬱,嘴上縱使再不願意承認,心中已然被他牽引著情緒。
“怎麽,該不會以為你利用完了我師妹還能這般輕易脫身吧。”
一個極其霸道的聲音先行闖入了這間墓室,而後,一個紅色的衣角踏步跨了進來。
“孫一,或許我應當叫你孫守一。你聯合海月誣陷我天辰派的弟子殺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不束手就擒。”
那把被擋了回去的大刀穩穩地落回了他的手中,用刀劍指著海月,眼中有些失落地說到:
“海月你既想坐享閣主大人的豐功偉業,便須得有那個能力才行。可你非但不從自身尋願意,反倒給莫語下毒。還當真是心腸歹毒,難怪閣主大人當年沒有將塑靈術傳給你這個同門師姐。”
“長輩的事情豈容你區區一個晚輩在此胡謅。”
被說中心事的海月氣得拔劍而起,沒有半句廢話便刀刀致命地揮去。
反倒是一旁的孫守一疑惑地瞧了一眼冰棺之中的粉衣女子,而後似乎知曉了什麽,趕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乾坤袋,在那兩人一刀一劍之間他已然將那水晶冰棺收入了乾坤袋之中。
“你帶著女兒先撤。”
孫守一橫劍擋住了蕭林奇,將手中的乾坤袋塞到海月手中之後,立馬一手擋刀一手念決。
“你瘋啦,你這是打算與他同歸於盡嗎?”
這墓穴四周皆是石板,且位置頗深,若是動用威力極大的破壞性術法,墓穴定然會塌陷。
“別管我,你快走。”
孫守一在蕭林奇招招迅猛的刀術下,已然有些支撐不住了,他若是不用術法,只怕就連海月都得葬身於此。
“你會後悔的。”
海月說著,便轉身出去了,誰知才走到了門口,便被一把斧頭逼得退了回來。
“三哥,紀王爺說了,要活抓。”
孫守一聞聲顯然愣了愣,見海月出不去,手中的術法也收了回去,也正是這一瞬間的分神,蕭林奇已然將大刀架在了孫守一的脖子上。
三劈斧點了點頭,便再次揮起了那把斧頭。
蕭林奇朝著門口的來人,說到:“你們的叛徒便交給你們處理了。”
說著,便快速地給孫守一施了一個定身咒。那雙銳利的眼睛便唰地看向了一旁正在打鬥的兩人,蹙眉說到:“本王還得帶她回府衙結案。”
“呦,王爺自從知曉那日前來我賭坊的玉面小哥便是自己師妹後,這辦事的效率都要趕上我們三哥了呀,說不定哪天這一襲紅衣便成了新郎服了,屆時可別忘了請我們去喝上一杯呀。”
四千斤看著那個火紅的身影,嘴角笑得得意。
“你若是再多嘴地胡說八道,信不信回去我便下令將你那破賭坊給封了。”蕭林奇一個回眸,怒瞪了沒個正形的四千斤一眼。
“我閉嘴還不成嘛。”
他怎麽說也是煙花柳巷的熟客,紀王爺那點心思還能瞞得過他不成。
生怕自己生意被封的四千斤還是做了一個封口的手勢,然後就真的閉口不言了。然而,卻偷偷在心中開始分析了一番,得出了一個極為精辟的結論——紀王爺這股暴脾氣,也確實只能有那般機智冷靜的女子才能製服了。
然而,那邊的火雲紋的大刀一個回擊,便將海月手中的劍擊落在了地上,冰冷的大刀已然橫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她只是愛女心切,幸好並未傷及到莫姑娘,還請紀王爺能夠繞她一命。”
孫守一一雙眼睛著急地看著蕭林奇手中的大刀,懇求著。
“呦,這麽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你這個叛變者竟然還會有不變的地方。都說兄弟才是手足,可我怎麽看你卻將我們這群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棄如敝履呢?”
四千斤說著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氣得嘴邊的胡子都飄了起來。
“二哥的腳便是因為你當年引妖怪入山,被生生砍斷的,今日我得連著他的那份一塊向你這個叛徒討要回來。”
“若是按你這麽說的話,我豈不是要殺了你才能泄憤了。”
海月皺眉看著了一眼地上之人,而後揚起高傲的下巴,絲毫不畏懼蕭林奇架在自己脖子處的刀,罵到:
“你一個給人酒裡下藥的卑賤之人,今日竟然理直氣壯地指責他人,真是可笑。”
對於此事,四千斤卻是無話可說。
可海月依舊不依不饒地繼續說到:
“還有,你真當他一個半妖有能力命令如此之多的妖怪去攻打你一個破賭坊嗎?更何況還是在妖怪和修仙者才結束了大戰短短一年之後。”
被踹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孫守一,瞬間便不淡定了,企圖得知海月為何說這話的他,記憶再次回到了他在三劈斧和四千斤露出翅膀之時。
當時,他正在為選擇這般深山老林作為二三四賭坊的聚集點而慶幸。
否則,他尚未收放自如的翅膀只怕得驚擾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呀,一個不小心還會被修行者誅討。
無奈之下,他暫且隻得先在這山中歇腳了。豈料,他一歇便是三日,而他背上的翅膀依舊沒能收得回去。
似他這般是妖卻也非妖的存在,只怕打從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誤吧。
“就算是半妖,也是我妖族的人。”
一個柔美的男聲打破了他在樹杈上的悠閑時光。
“是誰在說話?給我出來。”
孫守一警惕地從倒掛的樹杈上立直了身體,頗有防備心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隨時準備著出手。
“如今,我給你一個向那群凡人報仇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依舊隻聞其聲,不見其影,那聲音帶著幾分女子的溫柔,極具魅惑,反倒使得他整個人都為之一顫。
他心中隱約覺得來者不善,在還未弄清楚來人的意圖之前,他是不會對號入座的。
“什麽意思?還有,那群凡人指的又是誰?”
“你還真是蠢笨到可以呀,奇藝閣的左閣主又怎會看上你這種廢物呢?”
被一語中的孫守一,頓時氣得撲騰起了一對黑色的翅膀,險些連牙齒都變得尖銳起來了,情緒稍微一個激動,他就越是妖化得明顯。
然而,那個聲音似乎能瞧見他一般,還敲到好處地嘲笑了他一番,冷笑了兩聲後才又慢悠悠地說到:
“怎麽?這便生氣啦?若是我告訴嗎那群凡人指的正是這座山上之人,你又當如何呢?”
“這般費力氣的活我不樂意乾。”
他盡力控制著心中的憤怒,假裝淡定地重新靠在了樹上。
這個聲音也不知是人是妖,不僅僅知曉他喜歡海月,聽那人的言外之意,似乎對二三四賭坊的聚集地就在這山上。
“還有,這荒山野嶺的除了你便只有我一個半妖了,難不成我還要報復我自個不成?”
無論對方懷的是什麽心思,他都不能泄密,否則,他就太對不起那群兄弟了。
“我前來不過是好心前來只會你一聲罷了,可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的。只需等黃昏降臨,我的人便會直奔目的地,屆時,你大可以繼續裝傻充愣。”
語畢,那個聲音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他轉頭瞧了一眼太陽,這可不正是日落西山之時嗎。
果真,他還未曾轉身,便已然聽到了嘈雜的聲音湧入了二三四賭坊的聚集地。
嚇得他練自己是半妖的身份都來不及顧忌,便撲騰著那對不算熟悉的翅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著前邊飛去。
“快跑,妖怪要殺過來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忘記了自己便是半個妖怪,那難怪門口的守衛在見到了他時,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回去。然而,傳的話卻變成了:
“大哥叛變了,他居然是妖怪,如今還帶著妖怪殺入怎們賭坊了。”
後邊的妖怪果真毫不減速地衝了上來,他已然沒有時間去糾正傳遞消息的人了,想著意思傳達到了,他們順著密道逃跑的目的達到了就成。
結果,二三四賭坊的兄弟們不逃反倒迎面和那群妖怪廝殺了起來,原本呆著未動的他,趕緊上前撩開了攻擊二弟的妖怪,假意出手之間便奪走了那個妖怪的活。
然而,那個妖怪顯然也沒有責怪他奪活,只是說了一聲“兄弟,交給你了。”便連同其他的妖怪朝裡邊跑去。
他顯然知曉這些妖怪不想在二弟身上浪費時間的緣由,便是二弟雖說頗能躲避,身手也頗為矯健,可就算術法修為低到可憐,但凡他術法修為高一些,他們也不至於讓他奪人。
見他們迫不及待地衝進了山洞,孫守一靠近他小聲地問到:
“二弟,你們為何不從密道逃走?”
素來術法底下的二弟一眼就看出了他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於是,一邊配合這他的打鬥,一邊接著靠近的時機小聲說到:
“我也不信大哥會背叛我們,所以派了幾個人從密道先行出去,卻無一人回來稟告外邊的情況。所以,我們便懷疑是大哥對我們設了埋伏,這才放棄了密道。”
定然是那個人設的局,而且他對於二三四賭坊的一切事宜都了如指掌,要麽是賭坊又他的眼線,要麽就是個極具神通的狠角色。
可無論哪一種,那個人是定然不會讓他去救任何一個人的,他這樣只怕連一個都救不了。
不就是想看他一個半妖和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戲碼嗎,既然他想看,那他今日便給他演上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