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姚將惺忪的雙眼,睜出兩道細縫,陽光細碎的灑進來,有點晃眼,但她還是看清了。
濃眉飛入鬢,闔上的眼睛是濃長的睫毛,鼻子高挺峻拔,雙唇桃紅豐潤性感。
她緩緩睜開眼,用右手的食指指腹,隔著空氣,臨摹著他的濃眉,眼眶,高鼻和雙唇。
不得不說,他的確長得英俊無雙,無論哪個女人見了他,都會有心動的感覺。
心動?
程玉姚想到前世裡,被曹龍那個渣男傷的那樣深,這輩子她竟然還想著了情魔的道,真是夠愚蠢的。
苦澀的笑了笑,她抬起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在他的唇上。
男人濃眉皺了皺,程玉姚看見了,趕緊闔上眼假寐。
曹添峰睜開眼,看到細碎的陽光下,女人的五官精致小巧,恬靜動人,就像個熟睡的小貓一樣,乖巧好看。
“程玉姚,你說你是不是給本王下了毒……本王竟會為了你做那些蠢事。”
想到他為了程玉姚,和穆妃第一次翻臉,動手掐住施萍兒威脅她,還在長安公主面前跪了整整一夜換來她放過程玉姚。
他覺得他是中毒了,也瘋了。
晨起,他的嗓音微微乾啞,卻低沉好聽。
聽的程玉姚都不想睜開眼,想一直這樣裝睡,聽他用動聽的嗓音,在她耳邊說話。
“你放心,不管是本王的母妃,還是萍兒,還有本王的皇姑母……有本王在,定會護你安全。”
見她額前貼著碎發,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為她輕輕撚到了她耳後。
臉上是他略粗糙的指腹滑過,程玉姚一張臉紅透了,實在沒忍住,趕緊從床上坐起。
呃!
程玉姚起來的時候,才感覺到,她的膝蓋竟然頂到了曹添峰腹部下面,男人最柔軟的,也最隱秘的地方,臉頰這會兒像是紅蘋果兒一樣,紅透了。
曹添峰雙手捂著疼痛部位,又覺得這樣太失男人體面,趕緊放開雙手,咬牙挺著。“程玉姚,你要蠢死嗎?”
“王爺,稍安勿躁!別衝動……我剛才不是故意的。”程玉姚趕緊勸他,想到了什麽,她趕緊板著一張臉,質問他,“我還沒問你怎麽跟我睡到一張床上去了,你還對我吼什麽?”
曹添峰瞪目,指著她,“你問本王為何和你睡在一個床上?明明是你昨晚抱住本王,還……”他聲音大了,真疼,深吸一口氣,放輕聲音。
“冤枉本王,說本王和你睡一起?你難道忘了?”
看到曹添峰隱忍的樣子,程玉姚憋著笑。
“你笑什麽?不許笑……”曹添峰忍著,沒敢大聲喊。
程玉姚低頭笑了,笑的時候,腦袋裡一些畫面拚湊出來。
她好像昨天晚上真的抱住了一個軟軟的,涼涼的東西,難道那個東西就是曹添峰?
她以為是個枕頭來著,就壓在身下了,這可怎麽辦好呢?
在程玉姚尷尬到腳趾頭要抓床板的時候,身上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叮當一聲,碎成幾塊兒。
程玉姚看到碎塊時,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她抬頭,目光清冷。對上曹添峰深邃的雙眸,她張了張口,“曹添峰……你為何要陷害我?”
“本王陷害……你?”
“難道不是嗎?”
程玉姚從床上跳下去,撿起地上的幾塊碎簪,遞到曹添峰面前。
“我聽石竹說,這是你送我的。”
曹添峰仔細看了眼她手中的簪子,也不像是那天讓薑良不小心陰差陽錯弄送錯給程玉姚的那隻玉蘭簪子。
不過那天母妃讓他給施萍兒送生辰禮物,他將玉蘭簪子給了程玉姚了,母妃就讓他從她的首飾盒裡選一隻金讚給施萍兒。
他又順手挑揀了幾件好看的首飾,給了程玉姚。
“好像是本王……送你的,難道送你東西,也有錯?”
“有沒有錯?難道王爺會不知道?”
程玉姚手中摔碎的簪子,正是從安嬪發髻上偷換下來的那隻簪子,而這隻簪子和她出王府前佩戴在發髻上的簪子一模一樣。
這都是敵國奸細的信物,曹添峰之前給了她簪子,若是別有居心,定是想讓她背負敵國奸細的罪名,程家一族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曹添峰見程玉姚眼中都是恨意,他有些捉摸不透怎麽回事,難道是因為簪子太難看了?她不喜歡?
喜怒無常的女人,真是讓他也無措也生氣。
“不喜歡算了!”
曹添峰一把將她手中的碎簪奪到手裡,下床穿上鞋子,邊整理衣袍,邊生氣道。
“早知道本王就不該管你打扮不打扮,好看不好看,醜死你算了。也不會從母妃那裡挑揀首飾送你。”
他將碎簪扔在地上,摔的粉碎,最後一摔簾子走出。
珠簾碰撞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這一聲聲響,讓程玉姚的心中竟會刺刺的疼了幾分。
他說……他是為了她打扮好看,才從他母妃那裡挑揀首飾給她?
這麽說來……他真的是不知道,是她誤解了他的好意?
垂下雙眸,她歎口氣,想到他生氣的離開,內心有點慚愧。
都是她不好,惹他生氣了。
等等!
這如果是穆妃的簪子,穆妃要將簪子給她?難不成是穆妃的陰謀?
程玉姚趕緊起身,梳洗過後,簡單裝扮下,沒有讓石燕跟著,她隻身去了穆妃的宮殿。
穆妃見她來了,朝她狠狠挖了兩眼。
“兒臣給穆妃娘娘請安!”
“昨兒個聽說你在宮中立下大功,抓到了敵國奸細安嬪,你可真是能耐!”
程玉姚知道穆妃是說反話,不用她開口說讓她起身,她直起身子走到了穆妃面前。
“穆妃娘娘,兒臣等下要說的話,最好不要讓別人聽到了,因為這或許就是您的秘密。”
穆妃聽聞她的話,停下搖動的美人扇,對殿中的人下令,“都出去吧,本宮要與恭親王妃單獨說話。”
殿中的人出去了,殿門關上了。
穆妃冷下一張臉,質問程玉姚,“你到底要跟本宮說什麽?”
“曼珠沙華的玉簪,穆妃娘娘您是不是也有一隻?而且您還借用王爺的手,送到了我手中?”
穆妃忽然想起她丟失的那隻玉簪,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說峰兒將那簪子給了你?”
程玉姚聽到這話,仔細盯著穆妃臉上的表情。
“你難道不知道?這不是你讓王爺送我,日後好嫁禍於我的嗎?”
“本宮何時想要嫁禍於你?程玉姚……這后宮可不是你能多言多語的地方,以後說話,定要謹言慎行。
今日之事,本宮勸你不要多說,更不要多問,出去吧,以後別來煩本宮。”
穆妃突然臉色緊張起來,急著要將她趕出去。
程玉姚也感覺到了殿中似乎不一樣了,也看到了穆妃給她使的眼色。
她轉身要走,忽然身後一道兵器劃破長空的聲音傳來。
“受死吧!~”
“小心!”
穆妃大呼一聲,已經來不及了。
長劍朝著程玉姚的後心口刺去,劍力很狠,一劍便會致命。
程玉姚倏然向後下腰,黑直的長發垂落地上,長劍在她的身上衣物只差一點,便會割破。
“想我死?你配嗎!”
程玉姚雙手向前一滑,整個人仰倒在地上,在紫衣蒙面人再次揮劍之時,她雙手抓住了對方的雙腳。
啊!
程玉姚在地上側翻之時,雙手猛地將紫衣蒙面人給拉倒在地。
叮當一聲長劍掉落地上,紫衣蒙面人也重重的仰倒在地上。
程玉姚趴在地上,和紫衣蒙面人一起看向了落在地上的劍。
“你個賤人!”
紫衣蒙面人咬牙忍著疼往前衝去,程玉姚動作更快,在她握住劍柄之時,先抓住長劍,反手一劍,劃破對方臉上的面紗。
啊!
對方面紗被割開,臉上從左到右,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賤人,我要殺了你!”
紫衣女人剛要爬起來,卻被先站起來的程玉姚,一腳踢翻在地上,用長劍抵在了她的脖頸上。
“就你……武功那麽差還想殺我?我看你是找死!”
“穆妃,快救我……救我!”
程玉姚看向走來的穆妃,再回頭看到了這個紫衣女人發髻上戴著的曼珠沙華圖案的翠玉發簪。
“看來你也是楚國的細作?”
紫衣女人咬唇不說,求救的目光看向穆妃。
穆妃走到她面前,忽然抓住程玉姚的手,將長劍猛地刺穿紫衣女人的心口。
唔!
紫衣女人一劍斃命。
程玉姚看向穆妃時,穆妃將長劍松開,深呼一口氣。
“既然你已知道本宮的身份,你想要本宮怎樣,就直說好了。”
“我現在是恭親王府的王妃,我也不想關心什麽國之大事,所以你是楚國奸細,還是燕國奸細,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但今日,我必須要警告你一句,日後你做事小心再小心。若是惹了麻煩,就一人攔下所有過錯。
若是你牽扯上了我,或是整個恭親王府因為你受到牽連,我定不饒你。”
咣當!
程玉姚將長劍拔出,劍刃染血,扔到了穆妃腳邊。
“怎麽善後,讓今天的事像是沒發生一樣,穆妃娘娘應該知道自己怎麽做吧?”
程玉姚邊整理長發,邊頭也不回的出了宮殿。
穆妃看了眼腳邊死去的同黨,再看一眼程玉姚離去的背影,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她……真是個不能招惹的女人。
程玉姚從宮中回到恭親王府,整個王府都在為她在宮中立功,得到皇上封賞之事,對她恭賀。
程玉姚卻沒高興起來,畢竟她早上誤會了曹添峰,還以為他是想陷害她,讓她背負敵國奸細的罪名。
他去書房找曹添峰的時候,見他對著手中的一把鑰匙發呆。
那鑰匙形狀像朵花一樣,是曾經他外祖母送他的玉佩中藏著的鑰匙。
玉佩?
程玉姚從腰間解開荷包,打開看到了裡面是碎玉片。
雖說玉佩中的鑰匙是曹添峰外祖母要留給他寶貴的東西,但這玉佩卻也跟了他多年,曾經對他來說,這個更為重要吧。
想了想,程玉姚就先回了屋中,雙手拄著下巴,細想如何能修複玉佩這件事。
忽然間,她想到了什麽,放下了雙手。
“對啊,我怎麽忘了,他能幫到我啊!”
程玉姚讓石燕準備了馬車,即刻出了王府,等她到了鬧市之中,憑著前世的記憶,很快找到了那間隱藏在鬧市中,小巷子裡隱秘的地方。
她剛推開門,卻見到有人聞聲望見她,臉色陰沉下來。
程玉姚很想轉身就走,但想到了她今日來此處目的,不由得硬著頭皮走進去。
男人見她靠近過來,仰起頭,一甩垂落在鬢間的長發,自認為瀟灑倜儻的很。
“玉兒,本王知道,以前是你跟本王賭氣,才會三番兩次跟本王作對!怎麽?現在想通了,還跟著本王來這裡,跟本王示好?”
程玉姚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隻覺得有些諷刺,可笑,也惡心的很。
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抓住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