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院。
程元君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鳳裝霞披,面容精致,像極了天上的仙女一般,美豔動人。
“王妃今日真的是傾國傾城,放眼整個京城,都沒有誰能比得過您美呢!”
“傾國傾城?無人能比?那為何又是今日最美?以前就不美嗎?”
程元君言語波瀾不驚,手中捏著的珠花,卻是掉了珠子,散落一地。
“奴婢該死,奴婢說錯了話,奴婢該死啊!”
剛說過話的婢女跪下來磕頭認罪,程元君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挑揀了一串珠花,不疾不徐的來一句。
“滾出去,別讓本宮看到你就心煩!”
“是,奴婢這就滾出去,這就滾!”
婢女嚇的連滾帶爬的出去了,程元君卻是一副平靜的坐在那,又選了一對好看的耳墜,換上。
遲紫鵑站在一邊,看到程元君發脾氣,卻是不敢吭聲。
畢竟昨天她做錯了事,被恭親王妃打了就算了,連她表姐也動手打了她,這讓她到現在都心裡不舒坦。
“秋菊,你恨我嗎?”
程元君忽然問一聲,驚的遲紫鵑啊一聲,等反應過來了,趕緊回應一句。
“表姐,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又那麽疼我,我又怎麽會恨姐姐你呢?”
“你恨我也沒關系,因為以後我不會管別人的眼色,也不會管別人的心情。
娘的事,我愧疚,但我不會將對她這份感情用在別人身上,包括她的親人。”
“表姐,你和我姑媽都是對我最好的,你一定不會不管我的,我相信這就是你說的氣話。”
遲紫鵑慌張了,以前程元君和她姑媽是幫了她不少忙,但那時候程元君還不是慶王妃,就算幫也是能力有限。
可現在她可是慶王妃了,能幫上的忙更多,要是她真的不幫了,她又要找誰幫忙?
“我說的都不是氣話,因為我現在四面楚歌,已經顧不上別人了。”
“表姐……”
遲紫鵑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妹妹,我來給你點朱砂了!”
“你……有我點,用不著你。”
遲紫鵑見程玉姚來了,沒好奇的看她,還要搶走桌上放著的朱砂筆。
程玉姚淡淡看了眼,也沒有阻止她,找了個椅子先坐下,唇角噙著笑容看她們姐妹。
“秋菊,這不是你能點的,放下!”
“表姐,我怎麽不能點了?我也是你的姐妹啊?”
“你是表姐妹,怎麽能跟我的親姐妹相比?”
程元君一把將朱砂筆從她手中搶走,雙手遞到了程玉姚面前。
“二姐姐,麻煩你了!”
“何來的麻煩,我倒是覺得沒什麽,畢竟這是規矩,只要妹妹不嫌棄,我倒是願意為你效勞。”
程玉姚接過朱砂筆,讓程元君坐下,含笑掃了一眼氣的跺腳的遲紫鵑。
“你表妹一看就是沒什麽心眼的,怕是也做不成什麽大事,妹妹若是能將她留在身邊悉心調教,指不定還能將她培養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傻子工具。”
“你罵誰呢?”
遲紫鵑指著程玉姚,像潑婦一樣準備開罵。
哎呦!
程玉姚忽然喊了一聲。
抬眼看了眼銅鏡中的女人。
“我剛才真的被嚇壞了,妹妹……你沒事吧?”
“沒事!”
“真的沒事?我拿水給你洗掉……”
“朱砂點過得地方,很難洗掉,在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程元君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明明妝容很是精致,偏偏一隻眼皮上,被劃一道紅色的朱砂。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故意畫這麽濃重的妝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風塵女子,或是妖精。
“表姐,你這樣出門,要是被看見,一定會被笑話的。”
遲紫鵑不敢大聲說,小聲提醒一句,也是好心。
程元君卻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鬧的?出去等著!”
“是,表姐!”
遲紫鵑臨走前,恨恨的跺了跺腳才離開。
屋中,只剩下程元君和程玉姚二人,昔日的姐妹,現在更像是仇人相見。
“二姐姐,妹妹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得罪了你,才會讓你這樣誤會妹妹?討厭妹妹我?”
“妹妹,你想多了,姐姐我哪裡有時間,想你和我之間的事,我現在府中的事忙得很,沒時間跟你談誤會不誤會的。”
“姐姐,若是你真的沒有討厭我,能不能不在管我的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程玉姚就知道,程元君單獨叫她來,一定是有什麽事想要跟她談清楚了。
程元君握了下拳頭,像是下定決心,才開口說道。
“我娘遲氏,我想接回相府!”
“原來你是想說你娘的事啊,可以啊!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程玉姚輕松地說著,但這話讓人聽起來,可就沒有那麽的輕松了。
“二姐,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你將喜帖遞過去之後,你娘高興過了頭,還瘋瘋癲癲的想逃逃走,說要見王妃的女兒,她再也不會被關在那破地方了。
結果啊,她不小心掉進了井裡,淹死了!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早已死了好幾個時辰了。”
程元君扯動下唇角,像是在聽一個笑話一樣,“二姐,你別開玩笑!”
“開玩笑?我有說過嗎?我說的都是真話,你難道不相信?”
“你胡說……”
程元君忽然變臉,怒喝一聲。
程玉姚也沒害怕,臉上的笑容更盛,看她的眼神,更多的是諷刺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問,為何爹爹不知道?祖母不知道?為何只有我知道?
因為整個相府裡,現在只有你和我比較上心你小娘存在的事。他們啊,都覺得你小娘的存在,可有可無。
這下好了,我覺得心裡清淨了不少,你是不是也覺得沒有她拖累你,渾身輕松呢?”
“住口!”
程元君抬手就要給程玉姚一巴掌,石竹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休得對恭親王妃無理!”
“你算個什麽東西,放手!”
程元君想要甩開她的手,卻被程玉姚反手給她臉上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在程元君出嫁這天,名正言順當上慶王妃這天,很重很響亮的印記。
程元君被打的臉偏到一邊,精致的妝容也蓋不住她臉上紅腫的印記。
她扭頭,恨恨看她,“程玉姚,我現在是慶王妃,雖然庶出,但現在你我身份相當,你不得打我?”
“打你又如何?程元君,我不妨告訴你,我想要的不是打你,而和你一樣,想要你的命。”
程玉姚走向她,一把捏住程元君的下巴,目光幽深的望著她。
“二姐,我……哪裡說想要你的命?”
“你當真沒有?還是隱藏起來,不想讓我知道?”
程玉姚手指一緊,長指甲扣進了程元君下巴的皮肉,疼的程元君皺緊眉頭。
“二姐,你弄疼我了。”
“疼嗎?”
程玉姚將她的臉拉近,將臉幾乎貼在她的臉上,一字一句警告道。
“你若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我會讓你知道,其實死並不可怕,更可怕的事讓你生不如死。”
“二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放開我,快放開我!”
程元君在掙扎,程玉姚卻看到了她在掙扎的時候,手心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隻簪子,朝著她的臉劃過來。
“還真是惡毒!”
程玉姚諷笑一聲,一把握住她手腕,將簪子直刺她的臉。
因為程玉姚昨天身體內的余毒未清,力氣不比程元君大,簪子的尖在快要劃向程元君的臉時,被握住手腕,僵持不下。
“你才惡毒!”
程元君大喊一聲,將簪子猛地往上一挑,朝著程玉姚的脖頸劃去。
程玉姚明明能躲過去,但聽到門口的喚聲後,她忽然松了點力氣。
“君兒,準備的怎樣了?”
啊!
程玉姚痛叫一聲。
門立刻被人推開。
石竹見程玉姚受傷,後悔剛才沒有對程元君下手,去扶著程玉姚的時候,看到程玉姚脖頸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擔心的問道。
“王妃,您被三小姐傷到了!流血了,好多血……”
“我沒事………”
程玉姚在說這話的時候,用一隻白色的帕子捂住了脖頸傷口,很快傷口被血染紅。
“爹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二姐,她想傷我……你看我的臉,還有我的下巴,都是她傷的。”
“爹爹,你別怪三妹妹,她是恨我昨天在花廳說的話,自殘不說,還要用簪子毀我容貌,讓恭親王休了我……”
程玉姚邊說,邊垂眸,嚶嚶泣泣。
程雪城看到程元君手中還握著簪子,在看她一雙眼瞪的那麽圓,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他真的內心冒火,對這個女兒也是越來越想放棄,不想在管她。
“你真是讓爹爹寒心,還不快給你二姐道歉?”
道歉?
程元君今日想著要嫁給慶王了,以後就是慶王妃了,再也沒有人能欺辱她。
但現在爹爹還要她道歉,她憑什麽給一個卑鄙心狠的死賤人道歉?
“爹爹,君兒沒錯,為何要道歉?”
“為何道歉?她是你的姐姐,你竟然傷她,難道沒有錯?”
“沒錯,是她故意弄傷自己的……”
“你……”
程雪城抬手就要給她一巴掌,在這一巴掌快要打在她臉上的時候,程元君仰著臉,倔強道。
“你打啊,今日我要嫁給慶王,我是慶王妃。要是你們再打傷我,我看你們如何向王爺交代!”
從她說嫁給慶王,程雪城的手已經停在她的面前。
程元君的話,像是一把刀子,刺穿了老父親的心。
程雪城恨恨的收回手,指著你程元君的臉,氣的笑了。
“慶王妃,我們程府真的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以後你出了這個程府,就別在回來!”
“爹爹……”程元君雙腿一軟,差點摔倒,“你是不是在說氣話?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