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有一棵高樹,樹枝上此刻正趴著一個人,這人受了傷,傷口的血正一滴滴的滴落在她的額頭上,又沿著她的臉蔓延滑下。
“是誰?”
程玉姚趕緊退後,警惕的看著趴在樹枝上的男人。
咣當!
男人從樹枝上掉下來,因為摔的太重,一口血又從他口中噴出來。
“石斛!”
洛辰砂眸色動了動,三兩步到了這個男人身邊,想要將他扶起。
這個叫石斛的男人卻跪在地上不起,“世子爺,是石斛沒用,沒能替老王妃報仇!”
洛辰砂看了眼程玉姚,再看向石斛,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
“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蠢事,沒有本世子的吩咐,你不得擅自去動她。”
“石斛……遵命!”
石斛說完,一口血又噴了出來,最後倒在地上,氣息孱弱,隨時都會死去。
“石斛!”
洛辰砂想要喊,卻又不敢,怕將皇后施阿嬌那些人給引回來。
他看石斛情況不妙,一把將他從地上扶起,想要帶他去找隨行禦醫。
可轉念一想,若是去找禦醫醫治的事,被皇后施阿嬌知道了,那麽石斛今天刺殺她的事,豈不是也被猜出來了?
這樣不但他有難,石斛更是性命不保。
程玉姚從洛辰砂臉上看到了緊張不安,想到他今後會是曹龍最強勁的對手之一。
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所以她笑著拍了下洛辰砂的肩膀,“你想不想救他?我懂醫術,我可以幫你。”
洛辰砂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但很快沉冷下來,“你想讓本世子為你做什麽?”
“幫我殺一個人,怎麽樣?”
洛辰砂冷笑一聲,“殺誰?若是當今聖上,本世子不會幫你,反而會立刻殺了你。”
“當然不是他,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慶王殿下曹龍,我也一樣,我想你幫我,殺了他。”
聽到程玉姚的話,洛辰砂眸色暗了暗,“你想他死?他可是皇上疼愛的皇子?”
“我知道你能辦到!放心我不急於一時,要你殺了曹龍,日後時機成熟了,你殺他也不遲。
你的侍衛若是不再及時醫救,怕是就要沒命了。”
程玉姚的提醒,讓洛辰砂著急的看過去,見石斛越來越氣息微弱,身上的傷口流血不止,這樣下去,定是要流血身亡。
“好,本世子答應你,你先救石斛。”
“一言為定!”
程玉姚先到樹後,摘掉掛在脖頸上的玉墜,左右看了看沒人,將玉墜握在手心,心裡默念急救箱。
急救箱轉瞬間出現,她提著急救箱出來,從中找到了麻醉劑,止血藥和縫針的醫用工具。
解開石斛衣物,在他受傷的地方先做了消毒處理,然後就開始他前心口和身上多處傷口,進行止血和縫針處理。
手術還算順利,她最後給石斛包扎。
突然她的手又迅速拆掉了包扎上右側腰部,看到了一個暗紅色如浮雲一樣的胎記。
怎麽會是……那個男人的貼身侍衛?
雖然那時候他們都戴著面具,但他的貼身侍衛在一次救她的時候,腰間受傷,衣物割開,正好被她看到了這個暗紅色的浮雲胎記。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他嗎?
“喂!到底好了沒有?我說你怎麽那麽色,連傷的這麽重的石斛,你都不放過一直盯著看?”
程玉姚咬了咬顫抖的唇,眸中淚光閃爍,“你是石斛的主子,對不對?”
“石斛的主子,不是本世子,還能是誰?”
她忍著前世內心的酸痛,給石斛包扎完了所有傷口。
洛辰砂趕緊問,“石斛已無大礙,對嗎?”
“是!”
她起身,與他對視,含淚的眼裡帶著幾分笑意,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我終於找到你了,鬼王!”
在他們雙手相握之時,不遠處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一身紫色長裙,腰配流蘇的美人用手捂住口,隨後她放下手,看了眼身邊臉色陰鬱的男人。
“一定是我看錯了,我們換個地方去找她吧!”
“是你帶本王來找她的?還能有錯?”
男人冰冷的眼神,如冰刀一樣劃過紫衣美人的臉,讓紫衣美人不由得有種臉疼的感覺。
她也有些害怕了,瑟縮了下脖頸,聲音唯唯諾諾道。
“沅君見王爺您擔心姐姐,這才帶您來了這裡,卻沒想到還是讓您看到了這些。”
“滾!”
男人低吼一聲,驚得程元君身子一抖。
她臨走的時候,還是不忘‘好心’勸他一句,“姐姐她這個人,一定是今夜高興喝多了,不然怎麽會和別的男人做出這種事。”
“滾!”
男人冷冷掃她一眼,這次程元君不敢在這裡多耽擱,轉身拔腿就跑。
跑了好遠,她扶著一棵大樹,累的大口大口的喘氣。
忽然扶著樹乾的手,被人按住,驚的她大叫一聲。
“誰?”
“是我,君兒,怎麽樣了?”
從樹後走出來一身青色長衣的男人,見程元君驚的用手拍著心口壓驚,他走到了她的身後,雙手抱住了她的細腰,將唇湊近她耳邊。
程元君見是慶王曹龍,這才松了一口氣,笑著道:“這次恭親王可氣壞了,只要他日後不會再保護程玉姚,你隨時可以要了那賤人的性命。”
“要了她的賤命?我還真是舍不得……”他聞著程元君的發絲,下巴在她的肩膀上抵著,眼神忽明忽暗,“但她一直礙我的大事,這樣的賤人,的確留不得。”
程元君靠在他的懷中,塗紅的唇彎起,眼裡滿是得逞的笑意,“那賤人沒有了恭親王,什麽都不是!她的死期,想必也快了。”
“說的對!君兒,我想要你!”
“王爺,您忍著點,這裡不太好……王爺!”
曹龍憋了這麽久,又滿是一肚子的氣,見四周無人,將程元君按在樹乾上,發泄又纏綿。
……
程玉姚握緊洛辰砂的手,眼裡含著淚,又問他,“你是鬼王對不對?”
洛辰砂望見她緊握著的手,隻覺得她的雙手又濕又冷,就像他母妃死的時候,那般冰冷。
有人說這是沒人可憐,沒人心疼,才會那樣的冷。
他的手心很熱,想著將他的熱度傳給她,就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我不是鬼王!”
程玉姚感覺到了他溫熱的手掌握緊她,以為這是給她的回應和暗示,他定是怕他的身份暴露,所以沒有承認而已。
“你經常戴著的鬼面具,我還能畫出來,不信等回去後,我畫給你看。”
“女子不該是矜持一些嗎?還是說,你不喜歡恭親王那萬年不化的冰山,喜歡上本世子了?”
喜歡他?
“你經常戴著的鬼面具,我還能畫出來,不信等回去後,我畫給你看。”
“女子不該是矜持一些嗎?還是說,你不喜歡恭親王那萬年不化的冰山,喜歡上本世子了?”
喜歡他?
當然不是!
只是前世,那個戴鬼面具的男人,曾經多次出手救她。
從她未出閣時,出去遊玩時,落進水中他曾救下她,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說他叫鬼王,而她記在了心底。
還有一次,她為了曹龍病重需要一味藥材天山三彩雪蓮,才能保命,她去天山遇到雪崩差點沒雪埋葬而死,也是戴著鬼面具的男人將她從大雪中拉出救走。
太多次,她遇到危險,都是戴著鬼面的男人相救。
而前世裡最後一次見面,是他勸告她,讓她不要相信程元君的話,早些離開曹龍,說他們並非對她真心。
而她還是不肯相信鬼王的話,氣走了他。
最後,她被庶妹程元君和她愛的男人曹龍聯手害死,剁掉了手腳,挖掉眼鏡,割斷舌頭,被大雨衝刷著她不斷流出的血,死於亂葬崗。
她真的知道,鬼王對她的忠告和好,但已經來不及了。
沒想到這一世,這麽快相見,她真的很高興。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所以不能跟我相認。不過這也沒關系,我會記住你曾經在我落水的時候,對我的救命之恩。”
“世子……”
微弱的呼喚聲,讓洛辰砂立刻松開了程玉姚的手,趕緊去看石斛。
“石斛,你還好嗎?”
“世子……您別擔心石斛,沒事了……”
“我扶你回去歇息。”
洛辰砂扶著石斛起身,看了眼程玉姚後,什麽都沒說,扶他離開。
程玉姚沒有跟過去,而是含著淚眼,望著他們離開。
既然這一世,她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她一定會報答前世他對她的恩情。
眯起雙眼,握緊了拳頭,程玉姚下定決心,定要找機會除掉曹龍,決不能讓他殺掉了洛辰砂。
程玉姚能解開前世裡的另一道心結,也算是讓她高興的一件事,她將身上殘破的衣服攏了攏,按照來時的路線往回走。
眼見就要到了燈火通明的地方,她低頭看了眼身上殘破的衣服,腳步停了下來,怕走過去被人看到,難免會被人誤會,在夜裡發生了什麽事。
“走啊!”
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後,身上多了一件長袍,她將袍子攏起,回頭看到了是曹添峰站在身後。
他殘留的身體溫度,還有淡淡的松木清香,讓程玉姚濕漉漉的衣服都讓她感覺沒那麽冷了,反倒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王爺,多謝!”
曹添峰沒有理她,徑直從她身邊經過。
程玉姚想喚住他,但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他又生哪門子氣?明明是他和施萍兒卿卿我我的,難道該生氣的人不是她才對嗎?
程玉姚朝著他的背影白了幾眼,攏緊了身上的衣袍緊隨著曹添峰回了帳房。
她一到帳房裡,就看到曹添峰頭也不回出去了。
“莫名其妙!”
程玉姚沒有理他,讓石竹找來了衣服換上,石燕給她準備了夜宵,換好衣服吃過夜宵,她躺在帳子裡睡了。
這一覺,她睡的很香,醒來時也沒見到曹添峰身影。
可能是他起得早,這就去準備狩獵大賽的第二場比賽了?
程玉姚這樣想著,也就沒有再想其他,梳洗過後,吃了早膳,才出了帳子,這時候第二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程玉姚沒有和曹添峰組隊,就一個人隨便走走,就當散心,看看能不能碰見什麽獵物。
嗖!
一隻長箭射來,好在程玉姚眼疾手快躲開。
她看到是一身紫色的背影,覺得這身影眼熟,緊追過去。
“啊!”
在路過林中草地時,忽然她的雙腳踩空了,整個人墜落下去。
“程玉姚!”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墨藍色的衣袍翩飛而來,緊隨著她一起墜落下去……
……